茶壶小跑着跟了上来,没话找话的说道:“六爷,您这就走啊?”
魏六爷两腮上的肌肉跳动着,他遥遥对着羊角髻与南过消失的方向吐了口浓痰,“真真是个水性杨花的骚婊娼妓,不被男人骑就活不下去的浪**贱种,这么防着居然都能被她勾引到爷们儿,真他娘骚到骨子里去了!”
魏六爷说罢,大步流星走出了快活居的月亮门。
茶壶小碎步在后边追着,急急说道:“六爷,您可要和三爷说清楚些,不是小的不尽力,实在是拦不住啊!
谁曾想初来乍到的新人就有钱来逛院子,谁又曾想那鬼丫头居然这么油滑刁钻。”
“滚开!”
魏六爷朝他暴喝一声,然后独自走向了远方。
~羊角髻的居室很偏僻,几乎靠在整个快活居最深处的角落里。
她推开房门,回眸望着身后的南过不言不语。
她在心里对自己说,这一刻算是留给这个男人最后一次离开的机会,如果他现在转身逃走,自己绝对不会阻拦。
南过攥着写有荼糜两字的小木牌,也不言不语的看着她。
羊角髻让开路,扬手恭顺道:“大爷,您里边请!”
南过走进门,最先映入眼帘的是满地的瓜皮果屑,他踮起脚向室内又走了几步,看到的是满桌的杯盘狼藉,屋子右手边横担着两根长竹竿,上面晾着琳琅满目的内衣外褂,肚兜与束胸就像一串串葡萄似的挂在墙上。
屋子的左手边是一张大床,锦缎的被褥像麻花一样扭在一起,床前的红纱帷帐也不知是何时被扯下了半边。
“这不像是妓院的香房,这更像是个案发现场!”
南过在心中暗自评价。
羊角髻走进来,啪的一声将房门紧闭。
“别拘束,就像到了自己家一样,随便坐!”
羊角髻嘴上与南过客套着,但她却自顾自趴在门缝上向外窥探。
门外正如她所料想的那样,有三五个脑袋在鬼鬼祟祟朝她这里张望着。
南过转了两圈,实在没找到能坐的地方,便站在原地,半是自嘲的说道:“我这就算是上了你的贼船了吧!”
羊角髻直起身子,轻松随逸的扭了扭腰,大概这时她留意到了自己房间的脏乱,不过她对此并不如何在意,用脚在满地垃圾中踢了几下,踢出了一条“道路”来。
接着,羊角髻笑望着南过,越看越是欢喜,越看越是满意,所以她笑得眯起了眼睛,笑得春光灿烂畅快淋漓。
万事俱备,而且又吹来了这阵东风,她没办法不得意,老天都心疼她,最后时刻给她送来了这么个身份恰当而又被禁制着手脚的人。
“好歹我也是花了钱的,给我倒杯水解解渴不过分吧!”
南过背着手说道,羊角髻的表现有些让他无措,他需要说些旁不相干的话来冲淡拘谨。
羊角髻抓起桌上黄铜水壶晃了晃,然后对着他摇头说道:“没水了,可能是刚刚洗脸时被我用光了,给你吃个梨怎么样!”
说话间她从桌上抓起一只青梨抛给南过,南过接到手之后,发现青梨已经被咬了一口。
从那小巧的牙印上就能看出,绝对是羊角髻下的嘴。
“不瞒你说,为了勾引你,我可是大费周章的画了个妆,胭脂桂红眉笔丹朱用了一堆,只可惜我的手实在太笨。”
羊角髻推开桌上的杯盘碗碟,屁股一翘便坐上了案头,然后继续悠闲的说道,“画好之后我照镜子一看,嚯,真他妈丑的像个鬼!
居然硬是把自己给吓了一跳。
我当时心里着急,生怕你提前选了别的姐妹,所以也没再去求别人帮我打扮,直接洗净了脸就去见你了。”
南过翻转着手中的青梨,正色对她问道:“刚刚在院子里时,你问我在外面牢营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那话是什么意思?”
羊角髻扭了扭雪白的颈子,有些不解的对南过问道:“你为什么不先问问我干嘛非要找你,不问问我会给你带来什么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