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的气氛诡异了起来。
经过片刻压抑人心的宁静之后,门主便开始捧腹大笑,甚至笑得差点流出眼泪。
大鹫也不再板着面孔,望着南过掩嘴窃笑。
南过这时才知道自己被门主给耍了,竟然上了这么荒唐的一个当。
“我觉得他们连嘴都没亲过!”
门主斜挑着眉毛对大鹫说道。
“不止,我觉得他们连对方的手都没碰过!”
大鹫随声附和道。
“我特么碰没碰过碍着你们哪儿疼啊?
跟你们有半毛钱的关系吗?”
南过老羞成怒的嚷嚷道,这种智商上的压制比被人打个半死还要令他感到难堪。
门主与大鹫极有默契的相视一笑,笑容中满满的嘲讽意味十足。
既然想住人家的房子,能让房东开怀一笑也算不得什么坏事,就当是在陪着地主家的傻儿子一起玩好了,南过在心里这样劝解着自己。
虽然是自我安慰,但他和羊角髻入住门主宅邸的事情,还真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敲定了。
门主推开一间西侧客房的房门,扬手驱赶着扑面而起的大片灰尘,昏暗的日光从泛黄的窗纸上透进来,萎靡不振的照亮着客房中的四壁与地面。
虽说勉强算是一间向光些的房间,墙根角落处却泛着霉青,加上积满尘埃的地面上那几个被灰土覆盖着的零星脚印,越发显得屋子空空落落,也就不免令人感到几分阴寒。
“这几天,你们两个就住这里,至于房租的问题,有时间咱们再详谈!”
门主眯着眼对南过说道。
“开玩笑的吧!
连张床都没有,怎么住人?”
南过铁青着脸色问道。
“想要床还不好办!”
门主撇撇嘴,将头探出房门外,对着土楼后庭厨房的方向大声喊了句,“大鹫,过一会儿给他们房里铺两张报纸!”
南过嘴唇嗫喏,揉了揉心口说道:“你还好意思收房租,就这破屋子,连个卫生间都没有!”
“想要卫生间还不好办!”
门主再次撇嘴,将头探出房门外,对着土楼后庭厨房的方向大声喊了句,“大鹫,过一会儿在他们房间的墙角也铺两张报纸!”
南过太阳穴上的血管腾腾直跳,他走进空无一物的房间,转身环视一周后说道:“就算是养个小猫小狗也没你这么糊弄事的吧。
咱们把话先说清楚,我这个人脑子不大够用,你们高智商的那套弯弯绕绕我不懂,如果你不把自己想表达的意思跟我实实在在说个明白,我很难理解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南过觉得既然门主打算收留自己,那么他就没必要在这种细枝末节上刁难或是戏弄自己,所以门主领自己进入这间客房应该另有用意,因为自认聪明的这一类人都喜欢玩含沙射影言语留白那一套。
门主走进门来,斜吊起眼角看着南过,似笑非笑的缓声说道:“根据目前的状况,我姑且可以相信你不会对我不利,可我凭什么相信她!”
这个“她”,显然说的就是此刻正在厨房中帮忙做晚饭的羊角髻。
门主可以轻易的接受南过,这并不奇怪,同为漂流于异世界的旅行者,总会感受到周边事物的似是而非,总会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默然出神,因为某个路人一句漫不经心的话语,因为某天清晨被微风吹到眼前的一片树叶,或是因为某次低头时看见了一颗似曾相识的石头,都会唤起他们深藏心底的那份对于遥远故乡的思念。
所以他们的灵魂深处都无比孤独,孤独到即使站在人山人海的喧嚣闹市也会觉得清冷寂寥茕茕孑立,即使握紧天地间的无尽财富也会觉得身无长物一无所有。
这种时候如果在身边出现一个同类,这无论如何都是值得欣慰与庆幸的事情,这就像是风雪中紧紧握在一起的两只手,或许这两只手的温度并不足以温暖彼此,但他们就是愿意紧紧地握在一起,给予对方依靠的同时,也印证与强化着自身的存在感。
这也是南过来找门主的原因,所谓的向门主挑战只不过是个借口,南过明白,只要最开始那一刻他允许自己走进他的家门,那么之后的其他问题也就不再算是什么问题了。
可是南过忽略了羊角髻,自己的这个“媳妇”还真是个问题,这世上最容易的一件事就是相信一个人,然而这世上最难的一件事同样也是相信一个人。
“就凭她是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