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身后庇护的几人纷纷喝彩,有人更是对他直接喊道:“穆爷,杀了他,为枉死的那些弟兄报仇!”
老人平推着印纹向前跨出一步,南过在站稳之后,认真看了看老人的脸,然后掉头就跑。
当南过离开了一段距离之后,印纹中的人们感觉灼热的温度降了下来,一瞬之间便战意高涨。
“穆爷,那狗娘养的怕了您了,您看他逃得多快啊!”
“穆爷,千万可别放过了他,这种忘了祖宗的狗东西,就该抓起来绑到旗杆上剥他的皮。”
四周仍是火光冲天,老人的脸色阴沉起来,他不知南过为什么要跑,但直觉告诉他,对方绝不是害怕自己才逃开的,一定有什么其他的原因。
仿佛在印证着老人心中的想法,南过在距离他二十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看着南过举起精铁巨锤的那副架势,老人的心头一凛,一种不祥的感觉油然而生。
南过笑了笑,那个老人应该极其擅长短距离之内的印纹控制,总是能够教人有力气使不出来,所以南过决定与他拉开距离,一锤子飞过去,看看那老家伙的假动作还能起多大作用。
精铁巨锤脱手而去,锤头上还附着了升腾不息的大片火焰,就像一颗从天上落下来的陨石,笔直朝着老人结成的朱红印纹冲撞而去。
只要摆平那个老人之后,或许其余冷静下来的人们就会识趣的相继离开,毕竟闹了这么久,搭进去的人命也不算少了。
从事发开始一直撑到现在,南过觉得自己也算对余快有了个交代,如果一切都像预料中的那样顺利,南过会在天亮之前打破狗场的几个城门,然后趁乱带上羊角髻一起逃出去。
至于逃出狗场之后,还要放出一大批在外围服刑的监犯才行,这样他们才有机会逃下山去离开卑塔牢营。
附着了火焰的大锤轰隆一声砸在印纹上,朱红符箓的印纹出现了裂痕,符画纹绘的运转出现了滞涩,穆姓老人的眸光黯淡脸色铁青,他身后的那些人似乎也察觉到了当下的处境有些不妙,无一例外的停止了叫嚷喧嚣,紧盯着老人那佝偻的背影不敢言语。
精铁巨锤从地上弹起,划出一个厚重的弧线,飞回到了南过的手中,南过像抛弄着一颗小石子那般的抛弄了两下巨大的战锤,然后再次脱手掷出,路径笔直的砸向那枚印纹,咚的一声砸个正着。
穆姓老人并没有坐以待毙,而是悄然间转换了印纹的致密程度,太平印刚柔并济,可以是坚固的壁垒,也可以是柔软的沙床,过柔无力,过刚易折,穆姓老人大半辈子都在苦心钻研印纹术在方寸之间以巧破力的法门,只不过碰上南过这样程度的怪力还是他生平仅见,不能以从前的经验来应对,如何克敌制胜还需要一点点的慢慢摸索,若是实在抵挡不过,他也有抽身逃离的余裕。
但老人并不想逃,那样实在不太好看,毕竟他将成为下一任的北门门主,上位之前,他不容许自己出现那么灰头土脸的一幕。
地上的战锤再次弹起,飞旋着回到了南过手中,刚刚这一锤似乎并没有收到任何效果,布袋中的方圆结界也无法突破印纹,南过觉得再扔几次锤子也是徒劳,于是便抓了抓满头打卷儿的头发走了回去,站在那枚印纹的两步开外,持续不断的开始释放火焰。
南过原本的打算比较天真,他觉得将老人结成的印纹彻底灼烧一番之后,再来一场急速的冰冻,或许异术印纹在热胀冷缩的原理之下就会被破坏掉也说不定。
但当他看到了印纹后面那些人被烘烤得大汗淋漓呼吸痛苦的时候,瞬间他就推翻了原定计划,觉得将他们彻底蒸熟了也不错。
印纹所庇护的那些人们似乎还能再坚持一阵,最先撑不住的反倒是穆姓老人自己,他将结成的印纹拉伸成一个穹庐护着所有人,本就是站在人们的最前方,也是南过重点招呼的对象,而且火焰焚烧印纹的那些热量也会相应程度的集中在老人身体上。
后期乃至大成的术士印纹,能够避刀兵,阻水火,隔绝奇术攻伐,却耐不住寒暑冷热,穆姓老人就是再如何擅长以四两破千斤,也吃不消南过像烤鸡翅膀一样这么炙烤着他。
穆姓老人有些为难的左右看看,寻找着有可能出手相助的人,可是他放眼望去,那些在大火中有自保之力的人们早就逃去了更远的地方,这时候仍留在原地的,也只剩下那些被烧焦的尸首了。
印纹上运转着的朱红符绘正在一个接着一个的停转,老人到极限了,他准备在自己的意识还算清醒时扔下身后那些人独自跑路,他可以驾驭五行印飞上天去,因为卑塔的慑服他不能飞得太高,但躲避南过的追击应该不成问题,丢人就丢人吧,总比丢了命要好。
正当他下定决心准备撤除即将彻底停转的印纹时,周围的那些熊熊火焰却开始大片大片的熄灭了。
南过也在第一时间里发觉了状况不对,那些火焰受他的魔法控制,被人强行熄灭他当然感觉得到。
南过在心中一阵发寒,西门门主或者是东门门主还是来了,但在面对那些终极大魔王之前,他觉得自己更应该抓紧机会把穆姓老人狠揍一顿,于是便毫不犹豫的抡起大锤,砸向了那枚濒临崩溃的印纹。
锤子落下的同时,一个身材臃肿肥胖的男人飞速赶了上来,他挡在印纹之前横起了一柄长刀。
叮铃铃一声轻响,分量惊人的巨锤砸落在刀背上,那柄长刀纹丝未动,巨锤却被一股沛然莫可抵御的庞大力量反弹开了。
“次奥!”
南过觉得自己的两只肩膀都要被震碎了,精铁巨锤被弹射向了后方,南过被巨锤倒拖着在天上飞了七八丈远才想明白自己应该马上松手,可双手只是稍一松懈,儿臂粗细的锤柄便脱手飞出,他的掌心瞬间变得血肉模糊。
巨锤砸毁了土楼二层的众多房舍,然后才轰隆隆的砸进土楼后街那片土地里,南过由于在半途中就松了手,所以只飞了短短的距离便摔在了楼墙前面。
南过挣扎两下爬起身来,朝地上吐了一口血红的唾沫,又从怀里掏出事先备好的纱布,草草包扎了双掌。
土楼正前方那片空地上的火焰已经全部被熄灭了,遍地焦土上的尸体其实并没有南过所料想的那么多,大概连十具都不到。
“西门大官人,您来啦!”
南过咧嘴笑笑,对着那臃肿肥胖的男人招呼道。
“王妈妈,您也来啦!”
他又对着双眼如雪般苍白一片的东门老妇招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