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宽大的身影在十字中街一连撞穿了三间房舍,突然脚下打滑身体失衡,翻出了一连串的跟斗,当他从新站稳时,却蹲在地上不动了。
余快急速的接近着,他右手持着“杀人”,左手牢握“青黄”,与那宽大的身影相距不足三十步,只是那人现在伏低了身型,将黑色布袋中的南过挡在了自己的侧面,所以余快的刀罡仍是不敢轻易释放。
不过,虽然余快现在的状态还很差,但只要接近那个人的二十步之内,便有无数的方法将他留下。
可余快的心里也明白,那人敢把主意打到自己头上,这时候就绝不会在那里坐以待毙。
果然,就在余快悄然间发动的区域魔法即将覆盖住那个宽大身影的前一刻,那人双腿发力,形如一只强壮无比的飞蝗般原地跳起,向着城南方向笔直的飞跃而去。
“娘勒个脚!”
余快两脚落地,用双眼飞快在空中寻找,于顷刻之间计算出几个时空落足点,便抬手掸了下树麻袍子上的灰尘,肩头上细小的尘埃飞起,余快整个人便在原地消失,在空中经过了几次电光石火的转折,他便出现在了那宽大身影的正上方。
这人跳跃在距离地面二三十仞的高空中,再也无处借力,就只能眼睁睁的被余快一劈两半。
余快站立在虚空中位置不动,而那人却始终在空中飞掠,因此当余快将手中名刀举起的时候,那个人已经从余快的正下方先前飞出了两三尺远,余快的“杀人”当头挥下,那人却猛地将背上的黑色布袋全力向余快掷了过来。
余快行云流水般将看似收势不及的“杀人”挽出了个刀花,铿锵一声插回刀鞘,他一手揽住被飞掷过来的大布袋,另一只手从容不迫的打出一记响指,漫天的元素箭矢凭空出现,闪耀着种种元素力量和魔力波动的魔法箭头,无一例外的对准了那个继续向南门飞去的身影。
余快的双眼眯起,面色阴沉的看着那个身影,形如漫天星斗般排布的魔法箭矢却没有一支被释放出去。
一息之间,所有的魔法箭尽数熄灭。
南过的魔法波动依然停留在飞掠向南门那人的身上。
余快抖开怀中的黑色布袋,被绑成了个粽子一般的羊角髻挣扎着从里面探出头来,她的嘴上捆着布条,“唔、唔、唔”的半句话也讲不出来,只能睁大双眼愤怒的看着余快,待到她辨认出了余快的脸,眼神又从愤怒变得复杂。
望着即将飞跃到南门之外的那个宽大身影,余快深深的皱起了眉,他手中揽着的羊角髻绝对承受不住空间的标尺折叠,可余快现在又没有其他方法追上那个人,如果放任那个宽大的身影就这样逃离狗场,他不但丢了南过,也丢了自己的脸。
“鳖孙!”
余快毫不迟疑的将羊角髻向天上一抛,便再也不去理会她的死活,他抬手抖落衣袖上的灰尘,身体瞬间消失于无形。
余快再次出现时,恰好停留在南门城墙上的半空中,他仰起头,那宽大身影正飞掠在他的正上方,那身影的面目模糊难辨,南过的脸却从这人胸口处露了出来,此时的南过正陷入酣睡,大片的口水凌空飞洒。
眼前的形势很明确,南过被人当成了人肉盾牌,余快若是挥刀杀了这体格宽大的人,势必会将他怀中的南过一同杀死。
余快呲了呲牙,在保全南过和阻止敌人逃走两个选项中直接选择了后者,抽出“杀人”便毫不留情的向头顶那身影拦腰斩去。
余快心中的算计是,如果南过真的是三分神之一,在所有人揭示任务之前他就被自己所杀,天上那位应该会从新选召个人过来顶数,毕竟南过的资质悟性都这么差,而且在穿越年龄上还有那么大的劣势,换人下场或许对谁都好。
从根源上讲,其实余快只是讨厌这种被人胁迫的感觉,曾经那些以为抓住个人质就能让余快乖乖听凭摆布的人们,绝大多数死得都很凄惨,余快从不接受任何人的威胁,哪怕对他来说再重要的人被挟持了,他也会表现得无动于衷,就比如说大半年之前,西伯的王储被灰暗杀手组织所劫持,看着刀被架在脖子上的王储,余快就那么淡定若素的杀光了在场所有人,然后径直走到了劫持者的面前,徒手捏碎了他的脑袋,代价是王储当场死亡。
西伯王庭对该事件极为震怒,民怨沸腾,教廷中的十一位红衣主教联名要求将余快终身囚禁,九十六岁的教皇圣罗斯道念在余快以往的赫赫战功,摒弃众意将他放逐海外,去寻找三十年前被亡灵传奇魔法师丹泽尔掳走的大公主玛丽姬丝,而且还承诺余快若在有生之年寻回公主,不但可以弥补他所犯下的所有罪过,还将破格提升他为第十二位红衣主教。
谁都知道这是教皇凭空为余快画出的一个大饼,玛丽公主早已香消玉殒,但余快还是花了自己一半的身家,让教廷圣女施展预言术,推演出公主或是其遗骸的所在的方向,年近八旬的圣女垂垂老矣,完成了那次预言之后两只眼睛便彻底盲了,然后余快才抛家舍业的来了东方,谁知才刚刚走出沙漠,就一脚陷进了狗场里,再也脱身不得。
朔风呼啸,余快的“杀人”已经劈到了上方那宽大身影的咫尺之遥,可就在这时候,下方闪耀出一缕寒芒,一支粗大的寒铁长枪迎风而来,携着万钧之力,向宽大身影怀中的南过头颅飞速刺去。
余快的眼角露出了几分纠结的神色,最后“杀人”的刀锋还是略略矮了几寸,没有再去劈人,而是轰的一声将那支后发先至的寒铁长枪劈向了他处。
从余快现身在南门城墙的上空,到他劈开那支长枪,一切事情都发生在眨眼之间,飞掠向前的身影,现身拦阻的余快,突刺而来的长枪,这三股力量交错而过,仍然也只是眨眼之间发生的事情。
那挟着南过的宽大身影终于飞掠到了城墙之外,凌空而立的余快将握刀的手臂曲如重弩,只要他一刀挥下,墙外的一切便都能一劈两段,可就在这时,那支诡异的寒铁长枪在余快后心处半尺不到的虚空中冒出头来,现在的余快没有守护之心,所以绝不会允许自己处于任何危险之下,他吹落衣袍肩头上一缕尘埃,整个身体便在城墙上空消失不见。
跃出狗场之外的宽大身影在空中被余快追上了两次,每一次都险象环生,手脚上早已失了平衡,他宛如一颗陨石般重重坠地,将南门外那片栈道砸出了个深深的土坑,掺杂着浮雪的土石四散飞溅,这身影坠地的余势未衰,又从土坑里远远飞出,连续翻了五六个跟头才止住强大的惯性,他抬起黑毛丛生的大手,探了探怀中南过的鼻息,然后瞥一眼高高耸立的狗场南门,便翻身隐入了栈道之旁的林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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