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过笑笑,低头取下遮眼的布带,换上了她做的那只眼罩,然后便和那两人匆匆走出了大门。
南过将狗场对擂想得太简单了,并不是两人上擂台劈了啪啦打上一架分出输赢,谁赢了便拿钱走人了事。
身为接引使,要带着对擂双方去南门验证身份和等级,查证两人当月各自的对擂次数,计算和划定该次对擂花红的内容,以及判定胜负的具体条件和具体程度等等,所有相关事宜都有着标准的流程,如果换成其他办事稳妥的接引使,狗场里就这百来人,谁是什么等级,本月对擂几次,自然是心里有数的,所以往往对擂双方请来接引使见证,只须事先说明大概,分出胜负之后的一应事宜,都由接引使独自去南门做好笔录备注,毕竟各门接引的公信力摆在明面,没人会相信他们偏帮着谁。
可南过就不同了,即使不看他平日里那些脑残的举动,但看他的年纪就让人觉得办事不靠谱。
两个对擂的人一左一右将南过夹在中间,眼都不敢眨一下的盯着南过将所有笔录做好以后,这才一块石头落地般的同时叹了口气。
署名之后,南过将本子递了回去,一高一矮两个监差将头凑在一起,仿佛想从笔录的字里行间找出什么错处来似的,南过揣着手,稍有得色的对高个子问道:“怎么样,新一,我写的字好看吧!”
“哪家杂种告诉你我叫新一了?”
高个子监差面色阴狠,故意抬起自己缺了三根手指的右手,敲打着笔录上的工整字迹说道,“这字写得太像娘们儿了,一点也不男人!”
“你大爷的,那叫娟秀好不好!”
南过不满的看着高个,然后又对矮个子问道:“柯南你觉得呢?”
与高个子相比,矮个子显得更沉闷些,听到南过问自己,他也不在乎被人乱取名字,头也不抬的淡淡说了句,“女里女气!”
南过不屑的撇撇嘴,然后便跟着身边两人离开了。
矮个子将笔录整理归档,口中轻哼道:“真是少年不知愁啊。”
高个子摸了摸断指的伤,侧头对他说道:“其实这小杂种手上也并非都是虚招子,即使北门倒了以后,他也不是任人欺凌的软柿子。”
“只怕是没有什么以后了!”
“师兄,你这话怎么说?
莫非那位胡先生会连他这种小臭虫也一并铲除了去?”
“我若是北门门主,困在狗场无处可逃,绝不甘心等着别人来瓮中捉鳖,下一次绝地反击之时,一定会用上身边的所有力量。”
“他这种小角色,也称得上是力量?”
“你又怎么知道,他的实力就会比谁差了?
更何况,北门那位,当真比胡先生差很多吗?”
高个子本想说,若是相差无多,为什么昨天又会被人打得不敢还手?
但话还尚未出口,他似乎就想明白了一些关窍,于是改口问道:“如此说来,等胡先生动手之前,咱们应该帮他先除了这个南过,以及北门的那个女子才好吗?”
矮个子整理好了各类档案,坐下来倒了杯温茶,边喝边说道:“在狗场里,北门现在无人能敌,那个小子若对他当真重要,北门就绝对有能力护他周全。
退一步说,咱们当真弄死了那个小子和那个女人,断了北门的指望,这不是逼着他在临死前狂性大发,让整个狗场的人给他殉葬吗?
就算之后胡先生来了将他处死,那时候你我都早已成了孤魂野鬼,又能得了什么好去。”
“师兄,既然横竖都有凶险,又有能去场外掳人回来的古怪女子在,咱们想逃都逃不出去,如此危急情势,你我又该如何才好?”
矮个子名叫郭敬光,是高个子姚亮的同门师兄,他们二人修的是言箴对手诀,发动言箴术时两相配合,威力堪比同等级别言箴术士三倍以上。
他放下手中茶杯,笑了笑说道:“你想多了,这本就不是咱们该头疼的事,不管如何,年终大比之时一切定然都该有个分晓,咱们兄弟静观其变就是了。”
高个的姚亮点了点头,本想抬手抓抓下巴,不料触手一空,这才想起自己少了三根指头,心底里的恼恨便再度开始翻涌。
矮个子郭敬光看了看他,然后用同样少了三根指头的右手捻起茶杯,继续淡然的喝茶。
在南过的见证之下,一大早便来请他的那两人对擂完毕,两人定的不是死斗,只是点到即止的活局,说自己没钱了才来对擂的那个人输了,鼻子上挨了一脚,鲜血长流,走下擂台之后,南过将他上擂之前押在自己这里的两颗南珠给了赢家。
等到南过跑去南门将胜负结果做了记录之后,本想着直接去挑战卑塔,可是在半路上又被另外两个准备对擂的人给拦住了,没办法,刚刚那一套流程又得从新走一遍。
这次对擂的两人南过都算认识,其中一个是前不久与他同时进入狗场的新人,另一个是在两家青楼旁边那间小面摊里帮工的中年汉子,身量魁梧的中年汉子连围裙都没摘就来了,看样子是准备尽快打完了就回去做工。
他们俩站在一起,脸色都不怎么好看,想必这新人的钱早花光了,觉着中年汉子老实窝囊,越看越像软柿子,不捏白不捏,所以就发起了挑战。
“不对呀?”
南过揉揉鼻子,捧着等级的记录名册,指了指中年汉子说道,“你是中下等级,而他是下下等级,那他不是越级了吗?
记得狗场三大铁律中有这么一条来着,不允许越级挑战!”
新人背着两手,神色桀骜,正抬着下巴鼻孔朝天的打量着这间文案房的简单装潢,看样子,像是丝毫也不打算对南过解释什么。
“是我挑战的他!”
中年汉子板着脸,从腰上摘下自己油亮的钱袋子,放到南过手中说道,“我赢了他,我什么也不要,我输了,这些钱都是他的!”
南过犹如狗看星星般的一脸茫然,他将手指伸进眼罩里揉了揉眼,不解的道:“那你到底是图个什么?”
“不图什么,就是想揍他!”
“为毛啊?”
“他说我儿子生得丑,让我儿子从一早哭到现在!”
南过脸色变得更加茫然,反复看着面前两人,最后吞了下口水无奈说道:“你开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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