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过安顿好了羊角髻之后,也跟着挤进了卑塔底下的人群里,拍着肥猪身前的桌子大喊着报名。
肥猪搁下笔,抬起头来看着南过,“南一浩,老夫若是没记错的话,你可还身兼着北门接引使的要职,身为一门接引,难道也想混进卑塔去抢夺别人的机缘吗?”
肥猪说话的声音不高,几乎要淹没在四周喧嚣鼎沸的吵闹声里,但随着他这句话的出口落地,周围的聒噪声音便逐渐平息了下来。
肥猪这句话的重点在于“抢夺”两个字上,有人抢夺,自然就会有人被抢夺,卑塔中究竟有多少资源,绝大多数人的心中都没有具体概念,可每个人都清楚的是,多一个人来争抢,自己就会多出一分阻碍,少去一分指望,况且南过的战力就摆在那里,就算是中上、上上等级的人跟他硬拼也不会有多少胜算。
所以肥猪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给南过招来了无数敌视的眼神,甚至有人或高声或低语的开始抱怨南过不守规矩。
肥猪将几页写满名目的纸张叠在一起,竖起来在桌面上磕了磕,将所有纸页磕得整整齐齐。
“不是老夫要故意针对你南一浩,只是狗场似乎历来也没有让接引使参与大比前祭的说法,我手底下的‘天龙地虎’也曾说想趁这次机会进卑塔中玩儿玩儿,当即就被我痛骂了一顿,接引也好,门主也罢,咱们比其他狗场人掌握着更多的资源与消息,享受着更好的福利和待遇,怎么还有这脸皮去卑塔中与旁人争抢?
之前你始终都在攀登卑塔,按道理来说,那时候你的所为便不合规矩,但你只是个新人,初来乍到,又贸然上位,大家笑言你一句年少热血,也就随你得过且过了,但今日毕竟与以往不同,你并非普通的狗场囚徒,恕老夫不能放你入塔!”
肥猪说完了这番话,静默无声的人群中,一双双充满仇视的眼睛开始在南过身上聚焦。
“说完了吗?”
南过黑着脸,用指头一下又一下的敲打着桌案,“昨天下午,我已经被姓余的开除了,他说我的个人形象气质与他北门办事处不符,所以我现在只是个下下等级的新人,已经不再是北门办事处的副处长了,身份上和大家没有任何差别。”
肥猪眨了眨眼,盯住南过的脸冷笑着问道:“那么,现在的北门接引又是谁?”
“不知道,姓余的还在物色!”
南过一脸不关我事的神情。
“一定是假的,一定是你为了能够趁机登上卑塔而编的瞎话!”
人群中有人对南过喊道。
“姓余的就在那边站着,你们谁不相信就自己去问问看呗!”
南过漫不经心的说道。
众人下意识的扭头看向卑塔东南方向,余快正手持两把长刀站在那里,大概是因为枯燥无聊,所以此刻余快的表情显得无比郁闷,俨然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一片此起彼伏的吞咽口水声,众人沉默不语,显然没有人敢去余快那里找死。
过了半晌,人群中幽幽的传出了一个声音来,“怕不是北门门主昨天免了你的职务,等到今天攀登过了卑塔之后,你便又官复原职了吧!”
众人之间开始嘀嘀咕咕,竞相声讨北门的龌龊行径。
“好了好了,说到底你们不就是觉得让我和你们一起去爬塔不够公平吗!”
南过不耐烦的喊道,“我可以等着你们都爬过了卑塔之后再进去,不和你们争也不和你们抢,这样总行了吧!”
指责埋怨的声音渐渐平复了下来,既然南过与众人的利益无涉,所有人当然也就不那么在乎他是否守规矩了。
“好,你南一浩果然还算明事理!”
肥猪微笑起来,好像他就在等着南过说出那句话一样,“既然你如此退让,千某总也不能把事做绝,那就等所有人登过了塔之后再放你进入吧!”
南过扁着嘴点了点头,认真看着肥猪将自己的名字记录进了登塔名单的最后一页。
肥猪的右手缺了根中指,所以握笔姿势有些古怪,但书写出的字迹却依然方正沉稳。
拌嘴磕牙的事情也只此一桩,名次分配妥当之后,第一批的五个人便心怀忐忑的走进了卑塔。
塔门闭合。
塔门洞开。
有两个人只是在卑塔第一层里走了几步路就觉得头昏眼花,他们争先恐后的跑出来,跪在路边呕吐不止。
围观的人们哄然大笑,对那两人大声的喝骂嘲讽,那两人中的一个呕得差不多了,擦干嘴角污秽站起了身,定了定神之后,迈步再次冲进了塔门。
两扇漆皮斑驳的大门咣当一声再次闭合。
大概过了十几次吐息的时间,塔门打开,再次冲进去的那人此时已经晕厥,被木头傀儡一下扔出了门外。
哄笑声再次响起,这一幕很熟悉,南过以前就经常这样被扔出来,然后被他家女人扛回家。
时间一点点流逝着,高耸古旧的卑塔中一直也没传出过任何动静声响。
又过了片刻,塔中那三个人相继走了出来,手中都拿着品相不俗的刀剑兵器。
十几人一拥而上,将他们三个围在了中央,七嘴八舌的攀交情扯关系,然后向他们询问着卑塔中的玄机,亦或是登塔的心得和诀窍。
那三个人相视苦笑,似乎谁也没打算开口回应那些问题。
这也不难理解,他们三个又不欠谁的,没道理平白无故就和别人分享经验,他们又不是负责趟河的卒子,两日之后就是年终大比,那时他们很可能会与面前这些人中的某一个就要拼出生死胜负,今天好心帮人一把,说不得明天被自己帮忙得来的刀子就会落在自己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