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比对擂的进度并没有因为这些施工而停摆,两个中等级别的狗场囚徒在擂台上打得火热,一个是拿着铁伞的武体术士,另一个是曾经被南过抓回小院打扫了好几天卫生的那个弩手,弩手并非术士,却也凭借着身上层出不穷的机巧暗器与对手战得平分秋色。
只不过弩手的一条腿现在还是瘸的,这对他施展身法影响很大,况且对手以武体化形出一口虎头大刀,锋锐难当势大力沉,又有卑塔里得来的一张铁伞作为护盾,连劲弩攒射都无法破开伞面,如此攻守兼备,算是将弩手的优势全部抹平了。
擂台上的所有铁栅栏都已经维修妥当且加固完全,铁栅林立锁链纵横,却又丝毫不影响台下众人观看擂台上的对战。
做工的人们离开不久之后,擂台上的弩手就被对方一脚踹得挂在了栅栏上,此刻的弩手早已精疲力竭,身上的暗器也所剩无多,看着那柄虎头大刀径直劈到眼前,他也懒得再去躲闪,登台之初他就明白自己注定赢不了这一局,到现在他彻底放弃了,心里竟还觉得有些坦然。
刀锋落下,血溅四方。
密集的鼓声止歇,胜者离场,几个年老监犯赶上擂台,有的搬运尸体,有的则用热水泼洗地面与栅栏上的血污,等一切都处理停当之后,下一场对擂便又立即开始了。
这一天当中,再也没有轮到南过上台对擂,南过却也没有再将精铁巨锤收回布袋,不论是中午回家喝粥,还是临近傍晚时当日的大比落幕,南过都是扛着锤子往返来去。
今日的大比散场,南过回了家,小心翼翼的洗了两遍手,然后就枯坐在塌了院墙的小院里,在凛冽的西北风中等了小半个时辰。
昨天那个大漠武士如期而至,手中提着的两个笼屉也依旧是热汽腾腾。
“还真是准时准点啊,以后我就叫你顺丰好了!”
南过站起身来,满脸喜滋滋的接过了笼屉。
“今天主人烤了两头乳驼,烹制起来有些耗时费力,所以在下今天过来有些迟了,还请多多见谅!”
金刀武士对南过抚胸颔首,解释了一下自己迟到的原因。
“不晚不晚,一点也不晚!”
南过兴奋的席地而坐,将两个笼屉放到面前,揭开盖子,蒸汽缭绕,最中央的一大盘,是分拆妥当的烤肉,一头乳驼的头尾四蹄也都码在盘子里,装点精致,除去烤肉之外,还有另外几盘做工细致用料考究的美味菜肴,每一道菜都香气扑鼻,勾得人馋涎欲滴。
下面的笼屉中,是二十几个描着红绿花纹的精面馒头,以及用方盒隔开的冷荤冷素和新鲜果蔬。
南过抓起个馒头就朝嘴里塞去,边吃边对一旁冷眼旁观的金刀武士客气的说道:“不忙的话就一起吃吧,反正我自己也吃不下这么多!”
金刀武士看着从南过嘴里伴随着开口说话而一同喷出来的馒头碎屑,冷漠的眼角抽搐了一下,然后恭敬的回应道:“不了,主人说送了食物过来之后就立即返回,想必是还有其他事情让我去做,您若是没有什么吩咐的话,我这就告辞了!”
武士虽然说得客气,但却没有留给南过再次挽留的机会,点了点头之后转身就离开了,而且脚步迈得极快。
南过用馒头蘸了菜盘里的汤汁,然后大大的咬了一口,他盯着逐渐消失在小巷尽头的大漠武士,含糊不清的说道:“我就是跟你客气客气,你还以为我真想留你吃饭啊,这孩子也太实诚了!”
两大笼屉的饭食热气腾腾香味四溢,让南过竟然有了点不知该从何处下嘴的感觉,他捻起一块烤肉入口,整头乳驼的火候正好,外焦里嫩鲜美多汁,如果没被切成薄薄的肉片,大块大块的吃起来应该更加过瘾。
他跑进厨房拿了双筷子回来,然后便开始风卷残云大快朵颐,正当他吃得兴致高昂,这时候却感应到余快的魔法波动正在朝这里接近。
“好香啊,隔着两条大街我都能闻到这股香味了!”
人未至,声先到,余快还没露出头来,话语声就从前街那边传了过来。
“唉,才走了个客气的,紧跟着就来了个不客气的!”
南过看着自己眼前的饭菜,十分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呀,这么巧,你在吃饭啊,这么多好东西你一个人吃得完吗?”
余快穿过后街,大步流星的走进了小院。
“吃不完喂狗,干你屁事!”
南过斜着眼睛看他。
“汪汪!”
余快像狗一样的吐了吐舌头。
“我叫你一声臭不要脸你敢答应吗?”
“这有什么不敢答应的,脸不要了我分分钟就能再挣回来,但遇上这么大一份的美味佳肴可就不同了,错过了这村儿没这个店儿,错过了这包子没这个馅儿。”
直到这时候,南过才留意到余快手上提了个小小的食盒,看样子,应该是大鹫托余快给自己送过来的晚饭,大鹫肯定还在生气,不然她会亲自将晚饭送过来,或者直接喊南过去土楼里吃。
但不管怎么说,这是个好兆头,这表明大鹫在一点一点的消气,尽管南过依然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做错了。
“给我拿双筷子去!”
余快在南过的对面坐下,放下食盒之后快速的搓了搓手。
“没空,谁知道我离开之后你会不会连锅端走!”
南过一边闷头吃饭一边说道。
“瞧你这点出息!”
余快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从笼屉的边沿上折下两根长木条,利用自己掌心临时构建的炼金法阵,将木条炼成了一双筷子。
“你还没吃饭吗?”
南过稍稍抬起头来对他问道。
“没呢,大鹫说先给你送口吃的,免得你饿死在自己家里。
你死不死倒是不要紧,但会影响我们土楼的风水!”
余快抓起个馒头开始吃菜。
“她是这么说的?”
南过侧头看了看余快身边那个食盒,也没等余快答复,他就又说道,“看来她大姨妈是快要走了!”
余快听了噗嗤一笑,差点将嘴里的饭都喷出来。
大鹫生的哪门子气,他这两天算是旁敲侧击的打听清楚了,但其中的原因却还没办法跟南过解释明白。
“十冬腊月天,你就不能进屋吃饭吗,就算你不怕冷,饭菜也怕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