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与火之歌(全五卷)-133.第133章 席恩_废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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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3.第133章 席恩(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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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乌云密布,森林死寂阴沉。

席恩亡命逃窜,树根攫住他的脚,枯枝抽打他的脸,在颊间留下猩红的细长血条。

他浑然不觉,跌撞前行,撞碎无数林间的垂冰,只觉无法呼吸。

发发慈悲,他啜泣。

身后传来一阵雷霆般的怒嗥,让他血液凝固。

发发慈悲,发发慈悲。

他回头瞥去,他们来了,马一样大的狼长着小孩的头颅。

啊,发发慈悲,发发慈悲。

焦油一般墨黑的血从他们口中滴落,掉入雪地,溶出孔洞。

他们越奔越近。

席恩用尽全力奔跑,双腿却不听使唤。

周围的树长了人脸,统统在嘲笑他,笑声与嚎叫交织一起,穷追不舍的野兽喷出炽热的呼吸,带着硫黄与腐败的恶臭,充斥他的鼻腔。

他们死了,死了,我亲眼见他们死了,他想纵声高呼,我亲眼看见他们的头浸进焦油。

他张开嘴巴,却只能发出断续的呻吟,接着什么东西撞上来,他急速躲避,呼叫……

……跌落之中慌忙抓住一直放在床边的匕首。

幸亏预作准备,摔得并不严重。

威克斯飞快闪开他。

臭佬站在哑巴身后,高举的蜡烛映得脸庞闪闪发光。

“干吗?”

席恩叫道。

发发慈悲,“你想干吗?

你怎么在我卧室?

你想干吗?”

“亲王殿下,”臭佬道,“令姐刚抵达临冬城。

您吩咐过,她一到达立刻通知您。”

“真慢。”

席恩咕哝着用手指梳理头发。

他本已怀疑阿莎要任他自生自灭了。

发发慈悲。

他瞥瞥窗外,黎明的第一束朦胧曙光正扫过临冬城的塔楼。

“她在哪儿?”

“罗伦把她和她手下带去大厅吃早餐。

您现在就见她?”

“对。”

席恩摔开毯子。

炉火已成灰烬。

“威克斯,打热水。”

不能让阿莎瞧见他这副衣冠不整、浑身是汗的模样。

长着孩子头的狼……

他禁不住打战。

“关窗!”

卧室跟梦中的森林一般寒冷彻骨。

近来他所有的梦都奇寒无比,而且一个比一个恐怖。

昨晚他又梦回磨坊,跪在地上给死人着装。

他们四肢已近僵硬,当他用半冻僵的手指摸索行动时,尸体似乎在无声地抵抗。

他为他们拉上裤子,系好裤带,把毛边皮靴套进僵直的脚,将镶钉皮带捆上他们的腰——那腰细得他双手就可握拢。

“我不想这样做,”他边做边告诉他们,“但别无选择。”

尸体没有回答,只是愈来愈冷,愈来愈沉。

前天晚上,梦见的却是磨坊主的老婆。

席恩早把她的姓名抛诸脑后,但还记得她的身体,记得她柔软舒适的**和小腹上的胎记,记得**时她在他背上搔抓。

前晚的梦中,他们再度共枕,但这次她的嘴唇和下体都生了利牙,撕开他的喉咙,咬断他的老二。

这真是太疯狂了。

他也亲眼见她死了。

当时她向席恩哭喊慈悲,却被葛马一斧砍翻。

走开,女人。

杀你的人是他,不是我。

他不也偿命了吗?

幸好葛马没来梦中扰他。

直到威克斯端水进来,他才稍感心安。

席恩洗去周身大汗和睡意,换上最好的服饰。

阿莎让他等了个够——现在轮到她等。

他挑选一件黑金条纹的绸缎上衣,一件银纽扣的上好皮背心……

这才想起可恶的姐姐更看中刀剑而非华服,于是一边咒骂,一边脱下衣服,重新换装。

这次他穿上粗糙的黑毛衣和锁甲,并在腰间束好长剑和匕首——对那晚她在父亲桌前给予他的羞辱,他没齿难忘。

哼,你的乳儿宝宝,有何得意?

我也有刀,而且用得比你好。

最后,他戴上王冠。

那是一圈细如手指的冷铁,上缀沉重的黑钻石和天然金块。

手工有些误差,冠冕显得丑陋,但这是没办法的事。

密肯已葬在临冬城的墓园,新铁匠只会钉钉子和打马蹄铁。

这只是亲王的冠冕,席恩安慰自己,等当上国王,一定会做新的。

门外,臭佬、乌兹和科蒙一道候着他。

席恩带上他们。

这些日子来,他无论到哪儿都带着卫士,甚至上厕所都不例外。

临冬城的人个个都要他死。

从橡树河归来当晚,“严厉的”葛马就跌下楼梯,摔断了背。

翌日,阿加莫名其妙地被割了喉咙。

“红鼻”加尼紧张过度,以至于拒绝喝酒,连睡觉也是全副武装,裹着头巾和头盔,还把兽舍里最吵的狗带在身边,生怕有人趁他睡着偷偷接近。

不过一切都是徒劳,某天清晨,全城被小狗狂野的吠叫声惊醒。

他们发现小家伙疯了似的在水井边打转,红鼻漂在水中,咽了气。

他当然不能让谋杀肆无忌惮地继续,否则一切便全乱套了。

法兰有最大的嫌疑,于是席恩亲自主持审判,定他的罪,判他死刑。

然而这却带来意想不到的尴尬。

当驯兽长跪下,把头伸进木桩时,说道:“艾德大人一定会亲自动手。”

席恩不愿被看轻,只得亲自操斧。

他满手是汗,下斩时斧柄滑脱掌握,第一击竟砍在法兰双肩之间。

接下来,他又连劈三次,方才割断骨头和肌腱,把头颅与身躯分离。

他只觉天旋地转,眩然欲呕。

从前他们同席而坐,把酒言欢,畅谈猎狗和捕猎的往事历历在目。

我别无选择啊,他想对尸体尖叫。

铁种守不了秘,他们非死不可,其后总得有人为此负责。

他愧疚的是没能让他死得干脆。

奈德·史塔克砍人头颅从来只需利落一击。

法兰死后,谋杀便告终止,但他的手下却变得愈来愈紧张和阴郁。

“大伙儿不怕上战场,”黑罗伦告诉他,“如今的问题是看不见摸不着,我们就居住敌人之中。

谁也不知这里的仆妇是想亲你还是想杀你,谁也不知侍童给你满上的是美酒还是毒药。

我建议赶紧撤离。”

“我是临冬城亲王!”

席恩破口大骂,“这是我的地盘,谁也不能把我赶走,谁也不能!

天王老子都不行!”

阿莎。

这都是她的所为。

我亲爱的姐姐,愿异鬼杀了她。

她要我完蛋,才好名正言顺地成为父亲的继承人,所以一直慢慢吞吞,毫不理会他多次催促命令,任他在这里枯坐愁城。

此刻她坐在史塔克族长的高位上,用手指撕阉鸡。

她部下正和席恩的人一起喝酒,分享往来故事,喧嚷弥漫整个大厅,以至于无人注意他的来临。

“其他人呢?”

他询问臭佬。

长桌边的人不满五十,一大半还是他的。

临冬城的厅堂足够容纳十倍于此的人数呢。

“全部人手都在这里,亲王殿下。”

“全部——她带来多少人?”

“据我计算二十个。”

席恩大踏步走向懒洋洋躺卧着的姐姐。

阿莎本来正为手下的俏皮话哈哈大笑,看他逼近便即止住。

“看哪,临冬城亲王登场喽。”

她把手中骨头掷给大厅里嗅来闻去的狗们,鹰钩鼻下的大嘴扭出一个嘲弄的微笑,“还是傻瓜亲王到了?”

“好个吃飞醋的女人。”

阿莎咂咂指头的油脂,一缕黑发垂到两眼之间。

她的手下闹着要面包和培根,人只有几个,发出的声音却很吵。

“吃醋,席恩?”

“难道不是?

只用三十个人,我一夜之间便拿下临冬城。

你带一千精兵,却花了整整一个月才取得深林堡。”

“是啊,我比不上你,伟大的战士。

可是,弟弟——”她一口喝下半角杯麦酒,用手背揩揩嘴。

“——我方才瞧见你挂在城门上的人头。

跟我说实话,谁的武艺比较高强啊,跛子呢还是婴儿?”

席恩只觉热血直往脸上冲。

对这些头颅他感不到半分乐趣,把两具无头童尸展示在全城人面前更觉得万分揪心。

当时,老奶妈静静地站着看,柔软无牙的嘴无声地张合。

法兰则死命地朝他扑来,如他手下的猎狗一般咆哮狂吼,直到乌兹和卡德威用矛柄把他打得毫无知觉。

他们为什么这么对我?

他站在两具苍蝇密布的尸身前,百思不得其解。

只有鲁温师傅压住肝火走上前,这灰色的矮男子挺着石头样的表情,恳求席恩准许将孩子的头缝回身体,好让他们和其他史塔克族人一起安眠于地下墓窖之中。

“不行,”席恩告诉他,“不能葬在墓窖。”

“为什么,大人?

毫无疑问,他们现在妨碍不了你了。

而他们生来便属于那里,那里有所有史塔克故人的遗骨——”“我说不行。”

他得把头颅挂在城墙,而两具无头躯体当天便连同华服一起烧成灰烬。

之后,他跪在碎骨和灰烬之中找到融化的残银断玉——布兰的狼头胸针仅存的部分。

他一直留着这个。

“我给了布兰和瑞肯优遇,”他告诉姐姐,“这是他们自作自受。”

“你自己不也一样,小弟弟。”

他的耐心到了尽头。

“你只带来二十个人,要我怎么守住临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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