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与火之歌(全五卷)-183.第183章 凯特琳_废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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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3.第183章 凯特琳(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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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让冬境之王沉睡在地下的黑暗墓窖,凯特琳心想,徒利家的人源于河流,生死冥灭,终归大江。

他们把霍斯特公爵放进一只细长木船中,领主全身武装,穿着闪亮银甲,蓝红条纹披风在身下展开,外套也是蓝红波纹。

头颅旁边,人们为他放上一顶装饰着青铜与白银鳟鱼的巨盔,又让他的手指在胸前紧握住一柄彩釉木长剑。

钢铁拳套隐藏了萎缩的双手,令它们看起来又重复强健。

他左手边放着他惯用的那面橡木钢铁巨盾,右手边则是猎号。

船只的其他空间堆满浮木、干柴和羊皮纸,以及用来压舱的石头。

旗帜高高飘扬在船头,纹饰着腾跃的银色鳟鱼。

七人护送送葬船,代表七神的祝福。

七人包括罗柏——霍斯特公爵的封君、布雷肯伯爵、布莱伍德伯爵、凡斯伯爵、梅利斯特伯爵、马柯·派柏爵士和……

“跛子”罗索·佛雷,此人带着大家等待已久的孪河城方面的答复赶来。

瓦德侯爵最大的私生子瓦德·河文率四十名士兵作为他的护卫,这名灰发老人形容严峻,素以武艺高强著称。

他们刚巧在霍斯特公爵去世之时抵达,让艾德慕非常愤怒。

“我要把瓦德·佛雷五马分尸!”

他叫嚣,“他居然派残废和杂种来侮辱我们!”

“毫无疑问,瓦德大人确是有意为之,”凯特琳答道,“他顽固而小气,睚眦必报,一直没有忘记父亲叫他‘迟到的’佛雷侯爵。

我们得容忍他的坏脾气、嫉妒心和傲慢无礼。”

谢天谢地,儿子比弟弟更懂处世之道。

罗柏礼貌周到地招待佛雷一行,到军营里为对方士兵安排住所,并悄悄指示戴斯蒙·格瑞尔爵士将送葬的荣誉位置让给罗索。

我的孩子,你终归学会了一点超乎年龄的智慧。

佛雷家族背叛了北境之王的事业,但无论如何,河渡口领主仍是奔流城旗下最强大的诸侯,而罗索是他们派来的代表。

七人默默将霍斯特公爵的送葬船抬下临水阶梯,涉入浅水,同时绞盘将前方的铁闸门缓缓升起。

罗索·佛雷生得肥胖臃肿,将船推入水中时,已然气喘吁吁。

杰森·梅利斯特和泰陀斯·布莱伍德两人一左一右守住船头,站在齐胸深的水中,引领船只前进。

凯特琳站在砂岩城垛上观望,等待,一如从前万千次地等待。

城墙下,迅捷汹涌的腾石河如一柄锋利的长矛,刺入宽广的红叉河中,淡蓝的急流与浑浊的红褐河水相互冲击融汇。

晨雾扩散在江面上,轻若蛛网,淡如回忆。

布兰和瑞肯就在那边等您呢,父亲,凯特琳伤感地想,正如我一直都在等你。

细长木船漂过拱形的红石水门,乘上腾石河的急流,逐渐加速,直往喧嚣的河流交汇处。

当它在城堡的高墙之外重新出现时,横帆已注满了风,父亲的头盔上闪烁着阳光。

船行稳健,将霍斯特·徒利公爵安详地带往河中央,迎向初升的太阳。

“快。”

叔叔劝促。

旁边的艾德慕弟弟——如今已是奔流城公爵,但何时才能长大?

何时才能承担重担?

——赶紧搭箭上弓,他的侍从用烙铁将箭点燃。

艾德慕等待半晌,举起巨弓,将箭拉到耳畔,“嗖”的一声,释放出去。

随着深沉的响动,飞箭腾空而去,带走了凯特琳的目光和心灵,最后却轻轻落在船尾,离目标相去甚远。

艾德慕轻声咒骂,“该死的风,”他搭起第二支箭,“再来。”

烙铁点燃箭头包的油布,焰苗摇曳,弟弟举弓,拉弦,再度释放。

这次飞得又高又远,太远了,竟在船头之前十余码处入水,火焰顿时熄灭。

艾德慕脖子上爬起一圈红晕,跟胡须一般颜色。

“再来。”

他命令,一边从箭筒里取出第三支箭。

他太紧张,绷得跟弓弦似的,凯特琳心想。

布林登爵士也察觉到了。

“让我来,大人。”

他请求。

“我能行。”

艾德慕坚持。

他再度点燃箭头,举起弓来,深吸一口气,拉满了弦。

这次他瞄了许久,待火焰烧光箭头,爬上箭杆,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才终于发射。

箭支风一般地爬升,爬升,然后弧形下降,下降,下降……

稍稍略过摇晃的船只。

差了一点,不到一掌宽,但确实没射中。

“该死!”

弟弟大声诅咒。

船只已快驶到射程之外,在河雾中忽隐忽现。

艾德慕无言地将弓交给叔叔。

“是。”

布林登爵士道。

他搭起箭,坚定地放到烙铁上,凯特琳还未确定箭头是否点燃,他便举弓迅速射了出去……

飞箭临空,她看见火焰划出轨迹,犹如一面淡橙色的三角旗。

前方的船只已然消失在迷离中,坠落的羽箭也随即无踪……

但一个心跳之后,骤起犹如希望,红花猛烈绽放。

燃烧的风帆将雾气染成粉色和橙色,凯特琳看见船只的轮廓,在飞扬的火舞中挣扎萎缩。

你有没有等我啊,小凯特?

父亲轻轻地说。

凯特琳不由自主地伸手想挽弟弟,艾德慕却已走开,一个人默默地站在城堡最高处。

挽住她的是叔叔布林登,用他那刚劲的手指。

他们并肩而立,看着火焰逐渐熄灭,燃烧的船只不复得见,彻底消失……

……或许还在继续漂流,或许已经破裂沉没。

总而言之,霍斯特公爵的盔甲将把他的身躯带进河底软泥中安息,在水下宫殿里,徒利家族的成员永恒欢聚,而形形色色的鱼类是他们的臣民。

这时,艾德慕急匆匆离开。

凯特琳多么想拥抱他,多么想和弟弟坐在一起,竟日恳谈死者和哀悼,但她明白时候不对:弟弟如今已是奔流城公爵,无数骑士诸侯将要对他致以悼念,约誓忠诚,怎有时间来陪伴伤心的姐姐呢?

艾德慕静静地听着人们的语言,一句话也没有说。

“偶尔失手不值得羞愧,”叔叔轻声告诉她,“艾德慕应该明白,就连我父亲大人离去时,霍斯特也没射中。”

“父亲只射失了第一箭,”凯特林当时还太小,没有记忆,但霍斯特公爵常提这件陈年旧事,“第二箭正中风帆。”

她叹口气。

艾德慕并没外表显示的那么坚强,尽管父亲早已垂危弥留,但他仍难以接受此刻的现实。

昨晚,醉酒以后,他整个人精神崩溃,痛哭失声,懊悔自己没做的事和没说的话。

他泪眼朦胧地告诉她,不该去渡口迎战兰尼斯特,而该一直守在父亲床边。

“我该和你一样,我该陪着他,”他哭诉,“他最后提到我没有?

告诉我实话,凯特,他问过我吗?”

霍斯特公爵临死时只说了一句“艾菊”,但凯特琳不忍将事实告诉弟弟。

“他轻声念着你的名字,然后故去。”

她撒谎道,弟弟感激地点点头,吻了她的手。

若他不是沉溺在悲痛和罪恶感中,一定会射中的,她勉强告诉自己,除此之外不愿多想。

黑鱼伴她走下城垛,来到罗柏与诸侯们聚集的地方,年轻的王后正在国王身边。

儿子看见她,沉默地执起她的手。

“霍斯特公爵跟王者一样高贵,”简妮低声道,“我有机会陪伴他就好了。”

“我也是。”

罗柏赞同。

“这同样是他的心愿,”凯特琳说,“可惜临冬城和奔流城之间相隔万里。”

是啊,鹰巢城和奔流城之间也隔着无数山脉、河流和军队,可惜莱莎至今没有只言片语传来。

君临方面也没反应。

按时间计算,布蕾妮和克里奥爵士应已押送俘虏到了都城,或许布蕾妮此刻正带着她的女儿们返回呢。

可……

克里奥爵士发誓一旦小恶魔遵守诺言,释放珊莎,就放乌鸦回来通报,他发过誓!

不,乌鸦不一定能顺利穿越,或许被土匪射了下来,烤熟后当晚餐;或许那封她心之关切的信此刻正躺在营火的灰烬中,和鸦骨为伴。

诸侯们依次上前,向罗柏致以慰问,凯特琳耐心地站在一旁。

杰森·梅利斯特伯爵、大琼恩、罗佛·斯派瑟爵士……

随后是罗索·佛雷。

她赶紧拉扯儿子的衣袖,于是罗柏全神贯注地倾听对方的话。

“陛下,”肥胖的罗索·佛雷现年三十多岁,一对眼睛挨得很近,尖胡子,黑卷发披到肩上,由于天生一条腿扭曲残疾,故得名“跛子罗索”。

成年以来,他已为父亲当了十余年的总管,“在此举国哀悼之际,我极不愿打扰您的思虑。

或许……

可否安排今晚接见?”

“这提议很好,”罗柏道,“我们彼此不该有嫌隙。”

“这也是我的心愿。”

简妮王后说。

罗索·佛雷微笑道:“两位陛下,我和我父亲大人都很明白你们的心情。

父亲特意托我转告你们,他也曾年轻过,也曾迷醉于少女的美丽。”

凯特琳非常怀疑瓦德侯爵会说出这种话。

迷醉于少女的美丽?

河渡口领主娶过七次老婆,现今已是第八个,他从来把女人当成能暖床和生孩子的动物。

但不管怎么说,对方言语极其得体,她或罗柏都无法挑剔。

“你父亲实在太宽容,”国王道,“我期待着与你的会谈。”

罗索鞠了一躬,并吻了王后的手之后退下,接着又有十来人上前致意。

罗柏一一作答,根据情况,或表示感谢,或微笑鼓励。

等人们散尽,他转向凯特琳:“有些事我们得谈谈,你能和我走一段吗?”

“遵命,陛下。”

“这不是命令,母亲。”

“好吧,我很乐意。”

回到奔流城之后,儿子待她比从前亲切,但从未与她独处。

他渴望陪伴年轻的王后,我不能为此责备他。

简妮给予他欢笑,而从我这儿,他只能得到悲伤。

他似乎也很喜欢妻子的兄弟们,年轻的洛拉姆当上他的侍从,雷纳德爵士则是他的掌旗官。

他用他俩代替失去的兄弟,凯特琳看着儿子,静静地想。

洛拉姆仿如布兰重生,雷纳德则是席恩和琼恩·雪诺的交集。

只有和维斯特林家人在一起时,罗柏才会欢笑,才会重新变成从前那个孩子。

而在别人面前,他永远是北境之王,默默地承担着严酷王冠的重量。

国王温柔地吻了王后,承诺稍候去卧室找她,随即和母亲一起朝神木林走去。

他漫步了一会儿,方才开口:“罗索似乎是个讲理的人,好兆头,诸神在上,我们真的需要佛雷家族。”

“不可低估谈判的困难。”

儿子点点头,他阴沉的表情和塌斜的肩膀让母亲心都碎了。

王冠把他给压垮了,凯特琳想,他一心只想当个好国王,任何时候都要勇敢、机智、重视荣誉,但对于一个孩子而言,这一切实在太过分。

罗柏做了能做的一切,打击却接踵而来,一次比一次无情。

前阵子,传来暮谷城交战的消息,当他得知蓝道·塔利大败罗贝特·葛洛佛和赫曼·陶哈爵士时,几乎大发雷霆。

他很快控制住自己,带着麻木和不信任的情绪将信件又读过一遍。

“暮谷城?

狭海边的暮谷城?

他们到那里去做什么?”

国王迷惑地摇头,“我们三分之一的步兵就葬送在这个暮谷城?”

“铁民占领了我的城堡,兰尼斯特俘虏了我的兄弟。”

盖伯特·葛洛佛低沉而绝望地说。

据报,罗贝特·葛洛佛率军撤退,却在国王大道上遇伏被俘。

“请你安心,”她的儿子保证,“我将提出用马丁·兰尼斯特交换你的兄弟。

为弟弟考虑,泰温公爵想必不会拒绝。”

马丁乃凯冯爵士之子,与被卡史塔克大人杀害的威廉是孪生兄弟。

凯特林知道,那场谋杀至今困扰着儿子,他将马丁身边的守卫增加了三倍,仍然无法安心。

“我真该听你的劝告,用弑君者交换珊莎,”他们走在长廊里,罗柏道,“这样就可安排妹妹和百花骑士或维拉斯·提利尔成亲,与高庭结盟。

我真的……

当时真的没想到。”

“当时你必须考虑打仗的事,那是你的责任。

再优秀的国王也不可能面面俱到。”

“打仗,”罗柏一边呢喃,一边领母亲进入树林,“我每仗必胜,却赢不了这场战争。”

他仰天长叹,好似空中书写着答案。

“铁民们占领了临冬城和卡林湾,父亲、布兰、瑞肯,或许还有艾莉亚,都已不在人世。

而今连你父亲也死了。”

她不能让他消沉下去,她自己已然尝够了消沉的滋味。

“我父亲早就是个垂死之人,这和你没有关系。

罗柏,你的确有过失误,但王者孰能无过?

我相信,奈德若是天上有知,定会为你骄傲。”

“母亲,有件事我必须跟你说。”

凯特琳的心顿时一紧。

他有什么不敢跟我说?

他有什么不能跟我说?

一定是关于布蕾妮的使命!

“弑君者出事了?”

“不,出事的是珊莎。”

她死了……

凯特琳心底油然升起一股无边的绝望,布蕾妮失败了,詹姆死了,瑟曦报复心切,杀了我心爱的女儿。

她什么也说不出口:“她……

她也走了么,罗柏?”

“走了?”

儿子似乎很惊讶,“你的意思是,她死了?

噢,妈妈,不对,不是这样的,他们没伤害她,只不过,只是……

昨晚来了一只信鸦,在你父亲安息之前,上面的消息我不敢跟你讲。”

罗柏执起她的双手,“他们把妹妹嫁给了提利昂·兰尼斯特。”

凯特琳的指头猛然握拢:“嫁给小恶魔?”

“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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