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与火之歌(全五卷)-229.第229章 终章_废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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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9.第229章 终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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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条路通往荒石城,绕两个弯才上山顶。

杂草丛生、多石崎岖,好的时节尚且难走,经过昨晚那场雪,泥泞劲儿就别提了。

真反常,河间地居然秋天降雪,梅里阴沉地想。

当然,雪下得不大,过夜之后,太阳出来,便尽数融化。

但不管怎么说,梅里仍觉得是个坏兆头。

前段时间的大雨、涨水、劫掠和战争,已让人们接连失去两次收割的机会,现今连第三次也几乎就要错过。

对河间地而言,若是冬天迅速到来,几乎肯定会发生饥荒。

许许多多的居民将填不饱肚皮,甚至活活饿死。

梅里只希望自己不要成为其中一员。

就我这身运气,这不是没可能的,我从来就没有运气。

在远古要塞的遗址下面,斜坡底部有一片浓密的森林,几十个土匪或许就藏在里面。

他们该不会正瞅着我吧?

梅里仔细观察,但除了松树和灰绿色的哨兵树,以及它们之间的金雀花、蕨类、大蓟、莎草和黑莓丛以外,什么也没见着。

山下则布满细瘦的榆树、岑树和胭脂栎。

没发现土匪,不代表没有危险,土匪总是躲起来偷袭正派人。

说真的,梅里痛恨森林,更痛恨土匪。

“土匪毁了我一生。”

每每醉酒后,他如此抱怨。

父亲常责备他贪杯,喝高了又吵。

父亲说的没错,他可怜兮兮地想,生在孪河城,总得有点特征,不然很容易被人遗忘,可是呢,成为城中最大的酒鬼对前途实在无甚助益。

我梦想当上天下无双的骑士,诸神却无情地摧毁了我的神经。

算了,难道喝酒都不行吗?

至少喝酒可以抑制头痛。

我的老婆刁钻泼辣,我的父亲鄙视我,我的孩子又尽是些无能之辈,除了喝酒,我还能做什么呢?

我现在就头痛。

早餐时灌下两大角杯麦酒,出发前喝了一小杯红酒,但对他而言,这远远不够。

梅里觉得眼内鼓胀,耳朵里似乎有雷霆轰鸣。

很多时候,头痛发作得如此剧烈,使他忍不住涕泪齐流,唯一能做的就是回到黑暗的房间,躺上床用湿毛巾盖住眼睛,同时在心底狠狠诅咒自己的运气和那造成这一切的无名土匪。

他越想越焦虑,头也似乎越来越痛。

假如我把培提尔平安带回,或许就会转运。

他带了钱,只需爬上山顶的荒石城,在遗迹中会见那帮该死的土匪,做好交换就成。

付付赎金,很简单,千万别搞砸了……

可他的头真的好痛,连马也骑不稳。

不行,日落时必须到达山顶,那是说好的时间,可不能蜷在路边哭泣。

梅里伸出两根手指揉揉太阳穴。

再绕一个弯,山顶就到了。

前几天,当消息传来时,他二话不说,自告奋勇请求担下付赎金的任务,父亲先眯眼瞥他,“你?

梅里?”

接下来从鼻孔里哼出一串嘲笑,“嘿,嘿,嘿。”

那是父亲招牌式的笑。

到头来梅里居然得多次恳求,才得到这袋该死的金子。

路边树丛里有东西在动。

梅里慌忙用力勒马,伸手拔剑,却发现不过是松鼠。

“傻瓜,”他责怪自己,一边把未出鞘的长剑推回去。

“土匪没长尾巴,七层地狱啊,梅里,你冷静点。”

他的心怦怦狂跳,活像个初上战场的小子。

我面对的只是闪电大王麾下那帮乌合之众,不是御林中的老兄弟会。

可在心底,他只想飞奔下山,找到最近的酒馆。

一袋黄金可以买到好多好多酒啊,足以让他忘记疙瘩脸培提尔。

就让他们吊死他吧,都是他自作自受,荒唐地带着营妓四处晃**,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毛头。

头颅里开始敲打,现在还很轻微,但他明白情形随时可能变糟。

梅里揉揉鼻梁,觉得不该如此责怪培提尔。

我在他这个年纪时,不也一样吗?

我当年只是得了疹子,但对一个长得像培提尔那样的人而言,妓女是种难以抵挡的**。

可怜的小子,虽然有老婆,但这女人反而是他的心病。

她的年纪是他两倍,据说还经常跟他哥哥瓦德睡觉。

孪河城中每日都有无数闲言碎语,其中虚虚实实,但对培提尔这件事,梅里并不怀疑。

黑瓦德是个予取予夺的蛮夫,兄弟之妻对他而言根本不在话下,众所周知,他占有过艾德温的老婆,时不时与美女瓦妲**,甚至和第七任佛雷夫人有染。

难怪他不愿结婚,既然所有的母牛都迫不及待地等着他挤奶,干吗还专门去买一头呢?

梅里低声咒骂,脚下用力,催马上山。

拿钱去买酒的**如此之大,但他不能这么干,否则就别想在家里混了。

瓦德侯爵即将年满九十二,耳朵开始发聋,眼睛则早成了近视,痛风闹得他不管上哪儿都得用担架抬。

儿子们一致同意,父亲命不久矣。

当他一命归天,形势将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是否往好的方面发展,则很难说。

父亲虽然脾气暴躁,行事顽固,言语毒辣,但他实实在在地关心着所有子孙,即便是那些让他失望或得罪他的人,即便是那些他连名字也记不清的人。

假如他死了,那么……

史提夫伦爵士在世时,情况不一样。

老爷子管教了史提夫伦六十年,把血浓于水的观念深植于他心中。

可惜长兄在随少狼主西征期间,死于军中——“毫无疑问,等得累趴下了”。

跛子罗索如此评论——他留下的儿孙性格与父亲迥异。

如今孪河城继承人是史提夫伦的长子莱曼爵士,这是个头脑简单、固执又贪婪的家伙。

排在莱曼之后的是艾德温与黑瓦德,此二人更为糟糕。

“幸运的是,”跛子罗索曾言道,“他们仇恨彼此更甚于仇恨我们。”

梅里却没那么确定,反而觉得罗索比他们还危险。

不错,在萝丝琳的婚礼上屠杀史塔克是瓦德侯爵自己的主意,但串通卢斯·波顿,以歌曲为信号等桩桩安排,均由跛子罗索一手操办。

酒桌子上,罗索是个不错的伴,除此之外,梅里不敢对他放松警惕。

孪河城内的法则是:只能相信自己的亲兄弟姐妹,而且不能信任得太多。

等老人一死,连自己的亲兄弟姐妹也不能信任了。

新任河渡口领主会留下一些叔叔、表弟、外甥等等,但只有那些值得信任或有用处的人才能得到机会。

其他人会被统统赶出家门。

思及未来,梅里愁得不知怎么办才好。

再过两年多,他就是四十岁的人,做雇佣骑士都嫌太老……

况且他根本没受封,连条件都达不到。

他没有土地,没有钱财,只有背包里这身衣服,连骑的马都不属于他。

他的头脑不足以成为学士,他的虔诚达不到修士的标准,而他的性格又决定了他当不成佣兵。

诸神好吝啬啊,除了出身以外,什么也没给我。

即便生在这般富裕强大的家族,作第九个儿子,又有什么用呢?

把孙子,曾孙一起算上,梅里当总主教的机会都比继承孪河城的可能性大。

我没有运气,他苦涩地想,他妈的,我永远没有运气。

他生得壮实,身高虽只是中等,肩膀和胸膛却极为宽阔。

过去十年里,他变得肥胖,肌肉松弛,可从前精力不亚于霍斯丁爵士——对方是他同父同母的兄长,被公认为瓦德·佛雷侯爵最强壮的儿子。

少年时代,他被送去母亲的家族,到克雷赫伯爵身边担任侍酒,不久后,又被萨姆纳老爵爷任命为侍从。

当时所有人都确定他将很快成为梅里爵士,但御林兄弟会的土匪毁了一切。

在那次扫**中,他的侍从同伴詹姆·兰尼斯特获得了荣耀,而他先是与营妓上床得了疹子,随后又被一位叫“白鹿”的女土匪捕获。

萨姆纳伯爵虽把人赎了回来,可在接下来的战斗中,他挨了一记钉头锤,砸烂头盔不说,更有半月不省人事。

后来听说,当时大家都认定他必死无疑。

梅里虽然没死,却再也上不了战场了。

只要被轻敲一下脑袋,他就会头痛得麻木,甚至流出泪来。

如此一来,永远做不了骑士,萨姆纳伯爵向他友好摊牌后,将其送回孪河城,去面对父亲的极度轻蔑。

从此以后,梅里用光了所有运气。

父亲费尽心机,为他讨回一个戴瑞家的姑娘,当时戴瑞家族在伊里斯王驾前声势正隆,他的飞黄腾达似乎指日可待。

可他刚开新娘的苞,伊里斯就丢了王位。

戴瑞家族对坦格利安王朝忠心耿耿,曾倾力助阵,因此被没收一半领地、大半财富,沦为二流,他老婆呢,初见面便对他很是失望,随后又净给他生女娃——三个长成,一个死产,还有一个死于襁褓——直到几年前才产下一个男生。

他大女儿是个**,二女儿暴饮暴食。

当他发现阿丽已跟不少于三个马夫上床以后,只能强迫她嫁给该死的雇佣骑士。

他以为情况不可能更糟……

谁料佩特爵士这呆子竟想挑战格雷果·克里冈来赢取名声!

于是乎阿丽变成寡妇回到娘家,令梅里失望,让马夫们开心。

当卢斯·波顿选择了他的瓦妲,而不是他那些更苗条、更标致的侄女时,梅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

与波顿的联盟对佛雷家族而言至关重要,而盟约乃是由他女儿所确立,他以为这下自己也将得到重视,直到老人对他解释清楚,“他选她全因为体重,”瓦德侯爵道,“你以为波顿会在乎她是你产的崽?

你以为他会心里想,‘嘿,呆瓜梅里,好一个岳父大人哟’?

做梦!

你的瓦妲是只会穿衣服的母猪,所以才合他的意——我却不太满意,你的小猪少吃点东西就好了,这样我们联盟的代价能减少一半。”

最后的羞辱伴随着微笑,跛子罗索招他来讨论各自在萝丝琳的婚礼中扮演的角色。

“咱家弟兄各有所长,也各归其位,”他的同父异母兄弟宣布,“你,梅里,你只有一个特长,简单的活儿,肯定可以圆满完成。

妈的,你给我一杯又一杯地拼倒大琼恩,教他站不住脚,别要他起来。”

我连这也没能完成。

他和大个子北方人斗的酒足以醉死三个普通人,但当萝丝琳进入洞房,事变发生后,大琼恩仍旧扭断了第一个扑上来的士兵的胳膊,夺过长剑。

后来,合整整八人之力,方才将其擒住,代价是二人受伤、一人死亡,可怜的老勒斯林·海伊爵士少了半个耳朵——当无法以手反击时,安柏伯爵用上了牙齿。

梅里停步半晌,闭上眼睛。

头颅里阵阵抽搐,犹如婚礼那天的鼓还在敲,咚、咚、咚,他几乎从马上摔下来。

我必须去,他提醒自己,如果带不回疙瘩脸培提尔,莱曼爵士肯定会耿耿于怀,再说,培提尔虽是个没几根胡子的小毛头,但不若艾德温那么冰冷,也没有黑瓦德的坏脾气。

这小子将来会感激我,而他父亲会赞赏我的忠诚,并把我留下。

要做到这一切,就必须在日落时分带着金子赶到荒石城。

梅里举头望天。

是时候了,手可不能再抖。

于是他从鞍上取下水袋,打开后深饮一口。

诸神在上,这葡萄酒黑得跟泥潭似的,不过粗浊归粗浊,我可离不了它。

荒石城的外墙昔日环绕山顶,犹如国王头上的王冠,迄今唯有地基残存,几堆及腰高的碎石上爬满地衣。

梅里沿古城墙走了很长一段,来到城门楼所在之处,这里的废墟稍微高耸,他只得牵马择路而入。

太阳在西方沉入一片乌云下,金雀花和蕨类植物覆盖斜坡,而墙内的野草长到胸膛那么高。

梅里拔出长剑,警惕地扫视周围,不见土匪们的踪影。

难道我把日子记错了?

他停下来,用拇指擦擦额头,却未能缓解不安的心绪。

七层地狱啊,难道……

城内某处,隔着树丛,传来微弱的音乐声。

梅里尽管披着厚斗篷,听见声音却抑制不住地颤抖,于是他又取出水袋,狠狠饮了一口。

我可以跳上马背,逃到天涯海角,逃到旧镇,用金子买无数好酒。

土匪是我的克星。

那可恶的小婊子温妲在我屁股上烙下一只白鹿,所以我老婆才看不起我。

不,不行,我不要想这些。

艾德温没有儿子,而黑瓦德只会生私生子,疙瘩脸培提尔有朝一日可能当上河渡口领主,他会记得拯救他的英雄。

他又灌下一大口,塞好袋子,引马走过乱石、金雀花和令人风声鹤唳的树丛,跟随音乐,来到城堡庭院。

落叶在院子里积得老高,犹如屠杀后的尸体堆。

一位身穿打补丁的褪色绿衣服的男子盘腿坐在风化的坟墓上,拨弄着木竖琴。

那音乐轻柔而又悲伤,却是梅里十分熟悉的:在那高高的众王之殿里,珍妮和逝去君主的幽魂共舞……

“起来,”梅里,“你不能坐在国王身上。”

“老特里斯蒂芬不会在乎我这张瘦骨伶仃的屁股,他可是‘正义之锤’,他也有很久没听过歌谣了,”土匪说罢一跃而下,他个子小,面庞尖,模样十分狡诈,但那张嘴笑得如此灿烂,几乎触到了耳朵。

几根稀疏的棕发垂下额头,他用不握琴的手扫开,“您还记得我吗,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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