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与火之歌(全五卷)-265.第265章 运河边的猫儿_废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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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5.第265章 运河边的猫儿(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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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公爵没让我们卷入战团,跟他母亲一样。”

跟他母亲一样。

谷地的夫人是她姨妈。

“莱莎夫人,”她说,“她是不是……

?”

“……

死了?”

满脑子想着交际花的雀斑男孩替她说完,“对,她被自己的歌手谋害了。”

“哦。”

与我无关。

运河边的猫儿没有姨妈。

从来没有。

猫儿推起小车离开癞皮猴号,在鹅卵石上一路颠簸。

“牡蛎,蛤蜊,扇贝,”她吆喝,“牡蛎,蛤蜊,扇贝。”

大部分蛤蜊卖给了挑夫,他们在给青亭岛的平底大运酒船卸货,其余的卖给了一群修补密尔商船的人,那艘船是在暴风雨中损坏的。

沿码头继续往前,她遇到了塔甘纳罗,他背靠一根柱子坐着,身边是“海豹王”卡索。

他买了些蚌壳,卡索吼了一声,让她握它的鳍肢。

“跟我干吧,猫儿,”塔甘纳罗一边从蚌壳里吸出肉,一边怂恿。

自从“醉女儿”用匕首刺穿小纳博的手之后,他一直在寻找新拍档,“我给的比布鲁斯科多,你闻起来也不会再像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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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索喜欢我的气味,”她说。

海豹王吼了一声,仿佛表示赞同,“纳博的手还没好?”

“三根手指无法弯曲,”塔甘纳罗在吞食蚌壳的间隙抱怨,“一个不能用手指的贼顶啥用?

纳博挑选要摸的口袋很在行,挑选婊子可不怎么样。”

“快乐梅丽也这么说。”

猫儿很难过。

她喜欢小纳博,尽管他是个小偷,“他将来怎么办?”

“他说去划桨。

他觉得两根手指足够了,而且海王一直在雇佣桨手。

我告诉他,‘不行,纳博,大海比淑女更冷淡,比婊子更残忍。

你倒不如砍下那只手,然后去讨饭。’

卡索知道我说得对。

是不是,卡索?”

海豹吼了一声,猫儿忍不住微笑。

她又扔给它一只扇贝,然后独自离开。

猫儿到达快乐码头时,天已快黑了,小巷对面就停泊着“戏子船”。

几个戏子坐在倾斜的船身上,一袋酒在他们手中传来递去,当他们看见猫儿的推车,便过来买牡蛎。

她问他们,《醉酒七桨手》准备得怎样,“忧愁的”乔斯摇摇头。

“昆斯终于撞到艾拉括跟斯洛伊上床,于是他们用道具剑决斗,然后双双气鼓鼓地离开。

今晚只剩五位醉酒桨手了。”

“桨手人数不足,只好用醉酒的程度弥补,”弥尔梅罗宣称,“比如我就能胜任。”

“小纳博想当桨手,”猫儿告诉他们,“你们有了他,就是六个。”

“你快去见快乐梅丽,”乔斯催她,“你知道少了你的牡蛎,她脾气得有多坏。”

然而当猫儿溜进妓院时,发现快乐梅丽坐在大厅里,闭着眼睛听戴利恩弹奏木竖琴。

伊娜也在,她正梳理兰娜的金色长发。

又是蠢笨的情歌。

兰娜总爱央求歌手给她表演蠢笨的情歌。

她是最年轻的妓女,才十四岁。

猫儿知道,快乐梅丽给她定的价是其他姑娘的三倍。

看到戴利恩厚颜无耻地坐在那里,她便怒从心起,只见他一边用手指拨弄竖琴,一边朝兰娜抛媚眼。

妓女们叫他黑衣歌手,但现在他身上已几乎没有黑色。

他用唱歌挣来的钱把自己由乌鸦变成了孔雀。

今天他穿松鼠皮镶边的长毛绒紫披风,白色与淡紫色的斜纹上衣,以及刺客们那种五彩长裤,除了今天穿的,他还拥有一件丝斗篷和一件金线镶边的酒红色天鹅绒披风。

他全身上下唯一的黑色是靴子。

猫儿曾听他对兰娜说,他把黑衣服全扔进了水渠里。

“我跟黑色划清界限了。”

他宣布。

你是守夜人军团的成员,她心想。

戴利恩正在唱某个蠢笨的淑女从某座蠢笨的塔楼上跳下来,因为她蠢笨的王子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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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女应该去干掉杀害王子的人。

而歌手应该待在长城。

戴利恩刚出现在快乐码头时,艾莉亚冲动得想问他是否愿意带她回东海望,结果却听他告诉蓓珊妮,自己永远也不会回去了。

“硬邦邦的床,腌鳕鱼,站不完的岗,那就是长城,”他道,“况且,东海望没一个人有你一半漂亮。

我怎么忍心离开你呢?”

猫儿听他对兰娜说过同样的话,还有对“猫舍”的一个妓女,甚至在“七灯之院”表演的晚上,他对“夜莺”也说过。

胖子揍他那晚我要在就好了。

快乐梅丽的妓女们仍时时拿这件事当笑话。

伊娜说她一碰那胖子,他的脸就涨得像甜菜根一样红,但当他开始惹麻烦,快乐梅丽把他拖了出去,扔进运河。

猫儿正想着那胖小子,回忆自己如何从泰洛和渥贝罗手里解救他,“水手之妻”出现在她身边。

“他唱的歌真好听,”她用维斯特洛通用语喃喃低语,“诸神一定很钟爱他,给了他这样的嗓音,还有那张漂亮的脸。”

他脸虽漂亮,心却肮脏,艾莉亚想,但没有说出来。

戴利恩同“水手之妻”结过一次婚,“水手之妻”只跟与她结婚的人上床。

快乐码头有时一晚上要举行三四次婚礼。

通常是由浑身酒气、精神亢奋的红袍僧艾泽黎诺主持,不然就是尤斯塔斯,他曾当过外域圣堂的修士。

倘若红袍僧和修士都不在,会有妓女跑去“戏子船”,带回一名戏子。

快乐梅丽总是说戏子扮演僧侣要比真正的僧侣强很多,尤其是弥尔梅罗演得可好了。

婚礼喧闹欢乐,人们喝下许多酒。

每次猫儿推着车碰巧路过,“水手之妻”都坚持让新婚丈夫买点牡蛎,说是圆房时能更加坚挺。

她这么做是出于好心,她平时还很爱笑,但猫儿感觉她的笑中似乎有点悲哀。

据其他妓女说,“水手之妻”每当月经**时,就会造访列神岛,她知道那里的所有神祇,甚至包括那些已被布拉佛斯人遗忘了的神。

她们说她去为自己第一个丈夫祈祷,她真正的丈夫,在海上失踪了,当时她跟兰娜差不多大。

“她认为如果找对了神,也许神灵会操控风向,将她的爱人吹回来,”认识她最久的独眼伊娜道,“但我祈求这种事千万别发生。

她的爱人死了,我能从她的血里尝出来。

若他真回到她身边,将是一具尸体。”

戴利恩的歌终于结束。

当最后一个音符在空气中隐去,兰娜叹口气,歌手将竖琴放到一边,把她抱到怀里。

他刚开始轻轻触摸她,猫儿就大声说:“牡蛎,有人要吗?”

快乐梅丽突然睁开眼。

“好的,”女人道,“拿进来吧,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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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娜,去弄点面包和醋。”

膨胀的红日悬在一排桅杆后的天空中,猫儿揣着鼓鼓一袋钱币离开快乐码头,推车空了,只剩盐与海藻。

戴利恩也要离开,他边走边告诉她,他答应今晚要在绿鳗客栈唱歌。

“每次在绿鳗客栈表演,我都能挣到银币,”他夸耀,“那儿有船长和船主出没。”

他们穿过一座小桥,沿曲折偏僻的小巷前进,日头的影子越来越长。

“很快我就能在紫港表演,然后是海王殿,”戴利恩续道。

猫儿的空车在鹅卵石上嗒嗒作响,奏出轻快的乐章,“昨天我跟妓女们一起吃鲱鱼,一年之内,我将跟交际花一起享用帝王蟹。”

“你的兄弟呢?”

猫儿问,“那个胖子。

他找到去旧镇的船了吗?

他说他本来要跟乌莎诺拉小姐号一起出航。”

“我们都要去。

那是雪诺大人的命令。

我告诉山姆,扔下老头,但蠢胖子不肯听。”

最后一缕落日在他发际闪耀,“好了,现在太迟了。”

“就是这样。”

猫儿说,他们踏入一条蜿蜒的小巷,里面黑沉沉的。

等猫儿回到布鲁斯科的房子,夜晚的雾气已开始在小水渠上方聚集。

她放下推车,在布鲁斯科的账房里找到他,然后把钱袋“砰”的一声扔到他面前的桌子上,又“砰”的一声扔下一双靴子。

布鲁斯科拍拍钱袋:“很好。

但这是什么?”

“靴子。”

“好靴子很难找,”布鲁斯科说,“但这双对我来说太小了。”

他提起一只,斜眼打量。

“今天晚上月亮黑了。”

她提醒他。

“你赶紧回去祈祷吧。”

布鲁斯科推开靴子,倒出钱币清点,“Valar dohaeris。”

Valar morghulis,她心想。

她穿行于布拉佛斯的街道,雾气从四周升起。

当她推开鱼梁木门,进入黑白之院时,略微有点颤抖。

今晚燃烧的蜡烛不多,犹如黯淡的星星。

黑暗中,所有神祇都是陌客。

在地窖里,她解开猫儿破旧的斗篷,将猫儿沾有鱼腥味的棕色上衣从头上脱出来,踢掉猫儿浸满盐渍的靴子,钻出猫儿的内衣裤,然后在柠檬水里沐浴,洗掉运河边的猫儿身上特有的气味。

她从水中出来时,已用肥皂把身子擦洗得干干净净,褐发贴在脸颊上,猫儿不见了。

她换上干净的袍服和一双柔软的布拖鞋,去厨房向乌玛讨些食物。

牧师和侍僧已吃过了,厨师给她留了一块美味的炸鳕鱼和一些黄芜菁泥。

她狼吞虎咽地吃下去,洗好碟子,然后去帮流浪儿准备药剂。

她的任务是取东西,爬上梯子,找流浪儿需要的药草。

“甜睡花是种慢性毒药,”流浪儿边告诉她,边用槌臼研磨,“几小粒便能减缓心脏跳动,抑制癫痢病发作,使人平静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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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撮确保一夜无梦安眠。

三撮会使睡眠没有终点。

它很甜,因此最好混在蛋糕、派饼和蜜酒里。

给,你可以闻到那甜味。”

流浪儿让她嗅了嗅,再派她爬上梯子找一只红玻璃瓶。

“这种毒药比较猛烈,嗅不到也尝不出,更容易隐藏。

人们叫它‘里斯之泪’。

它能溶于酒或水中,扰乱肠胃,像肠疾一样致人死亡。

你闻一下。”

艾莉亚嗅了嗅,什么味道也没有。

流浪儿将“里斯之泪”放到一边,打开一只矮胖的石罐。

“这种药膏里添加了石蜥的血,涂在煮熟的肉类上很香,吃了之后却癫狂暴躁,人兽皆然。

被石蜥毒感染的老鼠甚至会去咬狮子。”

艾莉亚咬紧嘴唇:“它对狗有效吗?”

“对暖血动物都有效。”

流浪儿扇了她一巴掌。

她一只手捂住脸颊,吃惊更甚于疼痛:“你干吗?”

“思考时会咬紧嘴唇的是史塔克家族的艾莉亚。

你是史塔克家族的艾莉亚吗?”

“我是无名之辈。”

她生气了,“你是谁?”

她没指望流浪儿回答,对方却开了口。

“我出生时是一个古老家族的唯一子嗣,贵族系谱的继承人。”

流浪儿答道,“母亲在我很小时就死了,我对她没有记忆。

我六岁那年父亲再婚,继母对我很好,直到她生下自己的女儿。

从此以后,她的愿望就是要我死,好让自己的亲生骨肉继承财产。

她本该寻求千面之神的帮助,却又无法承受他所要求的牺牲,因此她设法给我下毒,把我变成了你现在看到的这个样子。

然而我没死,当红手之院的医师把她干的事告诉我父亲之后,父亲来到这里,将所有家产连同我一起奉献。

千面之神听取了他的祈祷,我被带到神庙侍奉,而父亲的妻子接受了恩赐。”

艾莉亚谨慎地打量她:“这是真的吗?”

“里面有真话。”

“也有谎言?”

“有一件事不是事实,还有一件有所夸大。”

流浪儿讲自己的故事时,艾莉亚一直观察着她的脸,但对方没有透露任何信息。

“千面之神拿走了你父亲三分之二的财产,并非全部。”

“就是这样。

那是我夸大的部分。”

艾莉亚咧嘴一笑,但当她意识到自己在笑,连忙收起表情。

控制你的脸,她告诉自己,笑容应是仆人,当你召唤时才出现。

“哪一部分是谎言呢?”

“没有。

我撒谎说自己在撒谎。”

“是吗?

还是你现在也在撒谎?”

流浪儿不及回答,慈祥的人微笑着走进屋子:“你回到我们这儿来了。”

“月亮黑了。”

“是的。

跟离开我们时相比,你多了解到哪三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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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多了解到三十件事,她差点说出口。

“小纳博的三根手指无法弯曲。

他想当桨手。”

“了解这件事有好处。

有别的吗?”

她回想一天的经历。

“昆斯和艾拉括发生争斗后离开了‘戏子船’,但我认为他们会回来。”

“你是认为,还是你知道?”

“只是认为。”

她不得不承认,尽管她很肯定,戏子跟其他人一样要吃饭,而昆斯和艾拉括的水平还不够去“蓝灯笼”。

“就是这样,”慈祥的人道,“第三件事呢?”

这次她没犹豫。

“戴利恩死了,就是那位睡在快乐码头的黑衣歌手。

他果真是守夜人的逃兵。

他们割了他的喉咙,将他推进水渠,并拿走了他的靴子。”

“好靴子很难找。”

“就是这样。”

她试图让自己的脸保持平静。

“我在想,谁会干这件事呢?”

“史塔克家族的艾莉亚。”

她注视着他的眼睛,注视着他的嘴巴,注视着他下巴的肌肉。

“那个女孩?

我以为她早已离开布拉佛斯了。

你是谁?”

“无名之辈。”

“你撒谎。”

他转向流浪儿,“我嗓子很干。

请帮我拿一杯红酒,再给我们的朋友艾莉亚拿一杯热牛奶,她回来了让我们很意外。”

艾莉亚穿行于城中时一直在寻思,假如她告诉慈祥的人戴利恩的事,他会怎么说。

或许他会生她的气,或许他会赞许她给予歌手千面之神的恩赐。

这次对话在她头脑里演练了数十遍,好像戏子排戏一样。

但她从没想到会喝热牛奶。

牛奶来了之后,艾莉亚将它喝下。

有一点点烧焦,回味苦涩。

“现在去睡吧,孩子,”慈祥的人说,“明天你必须侍奉。”

当晚,她又做梦了,但跟其他梦不同,这个梦里,没有狼群。

她独自逡巡,在房顶跳跃,于运河边安静地行走,追逐迷雾中的阴影。

第二天早晨醒来时,她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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