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伯特·葛洛佛的学士送信来时,阿莎·葛雷乔伊正坐在盖伯特·葛洛佛的长厅里,喝着盖伯特·葛洛佛的葡萄酒。
“夫人,”学士的声音一如既往地紧张,“荒冢屯来的鸟。”
他像扔掉烫手山芋般把羊皮纸推给她,卷得紧紧的羊皮纸用凝固的粉蜡封住。
荒冢屯。
阿莎试着回忆荒冢屯的领主。
反正是个北方佬,非我族类。
而这封蜡……
恐怖堡的波顿家族打着带血点的粉色战旗,粉色封蜡只可能是他们的。
这是毒药,她心想,我该烧了它。
然而她捻碎封蜡,一小块碎片飘落膝上。
等她读过干掉的褐色文字,忧郁的心情更晦暗了。
黑色的翅膀,带来黑色的消息。
乌鸦从不带来喜讯,深林堡接到的上一封信来自史坦尼斯·拜拉席恩,要她臣服。
这次则更糟。
“北方人夺取了卡林湾。”
“波顿的私生子?”
科尔在旁问。
“拉姆斯·波顿,自称临冬城伯爵。
但这里不只有他署名。”
达斯丁伯爵夫人、赛文夫人,四名莱斯威尔,签名旁还粗粗画了个巨人,代表安柏家的人。
签名由煤灰和焦油调制的学士墨汁写就,上方的正文却是棕褐色字迹的潦草手书。
信件叙述了卡林湾的陷落、北境守护凯旋而归及即将举办的婚礼。
信开头是:“我以铁民的鲜血写成此信。”
结尾是:“随信均奉上王子的一部分。
螳臂当车,此为榜样。”
阿莎以为弟弟早死了。
现在他生不如死。
她捡起飘落膝间的人皮,放到烛火上,看着烟雾蜿蜒上升,直到人皮燃尽,火苗舔舐上手指。
盖伯特·葛洛佛的学士在旁期许地看着她。
“不回复。”
她吩咐。
“能把消息告诉希贝娜夫人么?”
“随你便。”
很难说希贝娜·葛洛佛会为卡林湾的陷落而开心。
希贝娜夫人几乎一直待在神木林中,为孩子和丈夫平安归来祈祷。
多少祈祷也无济于事。
他们的心树和我们的淹神一样又聋又瞎。
罗贝特·葛洛佛和他哥哥盖伯特随少狼主南下,若关于红色婚礼的传言一半是真,他俩便没可能返回北方。
至少她的孩子还活着——多亏了我。
阿莎把孩子们留在十塔城,交给姨妈照顾。
希贝娜夫人的幼女还在吃奶,阿莎觉得她太小,经不起回航时再一番折腾。
阿莎把信塞到学士手中。
“给,让她尽量从这儿找些安慰吧。
下去。”
学士欠身退下。
他走后,特里斯·波特利转向阿莎:“卡林湾失陷,托伦方城便守不住,然后就轮到我们。”
“没那么快。
裂颚会和他们血战到底。”
托伦方城不像卡林湾那样不堪一击,而达格摩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肯定宁死不屈。
若我父亲活着,卡林湾绝不会陷落。
巴隆·葛雷乔伊懂得卡林湾是北境咽喉;攸伦当然也知道,他只是不在乎,正如他不关心深林堡和托伦方城。
“攸伦阿叔对巴隆大王的战利品没兴趣,他忙着抓龙呢。”
鸦眼把铁群岛所有的船只集结到老威克岛,然后航向日落之海深处,他弟弟维克塔利昂像被打败的狗一样跟着他。
派克岛已是空虚无人,除了她夫君。
“我们孤立无援。”
“达格摩会粉碎他们。”
爱战场远胜过爱女人的科洛姆坚持,“不过是群狼。”
“狼都被杀了。”
阿莎用拇指挑着粉色封蜡,“我们的敌人是杀狼的剥皮人。”
“我们该去支援托伦方城。”
她的表亲,盐女号船长昆顿·葛雷乔伊建议。
“是啊。”
更远的表亲达衮·葛雷乔伊附和。
他人称“醉汉达衮”,但无论醉还是没醉,他都乐于战斗。
“凭啥让裂颚独享荣耀?”
两名盖伯特·葛洛佛的仆人端上烤肉,但阿莎被那块人皮搞得毫无胃口。
我的人不再求胜,她郁郁地意识到,只求死得其所。
她毫不怀疑,狼仔会让他们如愿以偿。
迟早,他们会来夺回这座城堡。
夕阳沉入狼林高大的松木背后,阿莎也踏上木阶梯,回到曾属于盖伯特·葛洛佛的卧室。
她喝得太多,头痛欲裂。
虽然阿莎·葛雷乔伊爱她的部下,但无论船长还是船员,他们大半是傻瓜。
再勇敢的傻瓜也是傻瓜。
增援裂颚,见鬼,要是能去的话……
深林堡和托伦方城相隔遥远,之间荒山野林,湍流横亘,还有她数都不敢数的北方佬。
阿莎只有四条长船和不到两百人……
这还要算上靠不住的特里斯蒂芬·波特利。
尽管他口口声声说爱她,但阿莎无法想象特里斯会冲进托伦方城,和裂颚达格摩共同赴死。
科尔随她进入盖伯特·葛洛佛的卧室。
“出去,”她说,“我要自己待着。”
“你要的是我。”
他想吻她。
阿莎推开他。
“再碰我我就——”“就怎样?”
他抽出匕首,“脱衣服,妞。”
“操自己去,黄口小儿。”
“我要操你。”
科尔一刀划开阿莎的夹克系带。
阿莎伸手抓斧头,但科尔扔掉匕首,扭住她的手腕,卸掉武器,将她推上葛洛佛的床。
他毫不顾忌,狠狠地吻她,然后扯开她的上衣,让**蹦出来。
阿莎屈膝顶向他的下体,然而他扭身躲开,并用膝盖强行分开她的双腿。
“我要上你了。”
“来吧。”
她啐了一口,“你睡着时我会宰了你。”
他进入时,阿莎已湿透了。
“去死,”她说,“去死去死去死。”
他吮着乳尖,让她发出混合疼痛与愉悦的呻吟。
她的**成了全世界,令她忘记了卡林湾、忘记了拉姆斯·波顿、忘记了弟弟的那块皮,也忘记了选王会、忘记了失败,忘记了流亡、敌人和夫君。
她只要他的手、他的唇、他环住她的胳膊,他侵入她体内的**。
他一直操到她尖叫,然后又卷土重来,直到她开始抽泣,才将种子播撒在她体内。
“我是结了婚的女人。”
完事后,阿莎提醒他,“你侵犯了我,黄口小儿。
我夫君会割了你的卵蛋,再给你套上裙子。”
科尔从她身上翻下来。
“他坐得起来的话。”
房里很冷。
阿莎从盖伯特·葛洛佛的**坐起,脱掉扯坏的衣服。
夹克需要穿线,而上衣全毁了。
反正我也不喜欢它。
她把上衣扔进火堆,剩下的衣服在**堆成一团。
**很疼,科尔的种子顺着她大腿流下。
她得喝些月茶,否则有怀上小海怪的风险。
那又如何?
我爹死了,我妈快死了,我弟弟被剥了皮,而我只能眼睁睁看着,无能为力。
哦,我还结了婚。
结过婚也圆了房……
尽管不是和同一个男人。
她重新钻进兽皮底下时,科尔已睡着了。
“现在你命操于我手。
我的匕首呢?”
阿莎从背后抱住他。
群屿的铁种叫他“少女”科尔,既为将他与“牧羊人”科尔、“古怪的”科尔·肯宁、“快斧”科尔及“奴工”科尔区分开,更为他光滑的脸颊。
阿莎与他初遇时,他正努力蓄胡子。
她当时大笑着把那称作“桃子毛”,科尔却坦言自己从没见过桃子,于是她邀他加入她的下次南航。
当时还是夏天,劳勃仍占据铁王座,而巴隆在海石之位上等待时机,七大王国相安无事。
阿莎驾驶黑风号沿岸航行贸易。
他们造访了仙女岛、兰尼斯港和其他很多小港口,最后到达青亭岛,那里的桃子又大又甜。
“你看。”
她第一时间把桃子举到科尔面前,让他咬了第一口,并将顺着他下巴流下的汁水吻得干干净净。
当晚,他们分享了桃子和彼此,一直做到白昼降临。
阿莎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甜腻和幸福。
过去六七年了吧?
夏天早已成为褪色的记忆,阿莎也有三年没享用过桃子。
但她还能享用科尔。
船长和头领们抛弃了她,他没有。
阿莎有其他情人,有些流连她床榻半年之久,有些只有半晚上。
但他们加起来都不如科尔。
他大概半月才剃一次胡子,不过胡须不代表男人的能力。
她喜欢指尖下他光滑柔软的肌肤。
她喜欢他的披肩长直发。
她喜欢他接吻的方式。
她喜欢拇指划过他乳尖时,他咯咯笑的样子。
他双腿间的沙色毛发较头发更深,也比她自己股间粗糙的黑毛柔顺得多,她也喜欢这个。
他身姿矫健,颀长苗条,没有一道伤疤。
羞涩的笑容,强壮的臂膀,灵活的手指,两把好用的剑。
不是任何女人都梦寐以求的么?
她该高高兴兴嫁给科尔,但她是巴隆大王之女,他却只是奴工的孙子,出身平凡。
平凡到我无法下嫁,但没平凡到我不能吸他老二。
她醉眼蒙眬、嘴角含笑地钻进兽皮下,含住他的命根。
科尔在沉睡中享受,没多久就硬了。
等他的命根变得坚硬如石,他醒了过来,阿莎则又湿了。
于是阿莎把兽皮披在**的肩上,骑在他上方,让他深**入自己,两人如胶似漆,难舍难分,命根和**融为一体。
这次,两人一起达到**。
“我可爱的夫人。”
结束后,他带着睡意轻声呢喃,“我可爱的女王。”
不,阿莎想,我不是女王,永远不会是。
“继续睡吧。”
她吻了科尔的脸,悄声穿过盖伯特·葛洛佛的卧室,打开百叶窗。
明月将满,夜空澄澈,她能看到戴着雪冠的山峦,阴冷荒芜,却在月光下美轮美奂。
山顶反射着白色月光,如一排参差的利齿。
山麓和稍矮的山头则隐匿在阴影中。
这里离海近,只需向北五里格,但阿莎看不到海。
太多山峦挡住了视线。
还有树,数不尽的树。
北方佬称这片森林为狼林。
很多个夜里,黑暗中群狼遥相呼应。
树海。
要是真正的海就好了。
深林堡比临冬城更靠海,但仍嗅不到海的气息,空气中弥漫着松香味而非盐味。
越过灰色的冷峻群山,长城在东北方矗立,而史坦尼斯·拜拉席恩驻扎在那里。
俗话说,敌人的敌人是朋友,但反过来,朋友的敌人则是敌人。
这自立为王的拜拉席恩急需拉拢北境诸侯,而铁民是北境诸侯的眼中钉。
我可以献出自己年轻美丽的身体,她一边思索,一边拨开眼前的头发。
可惜她和史坦尼斯都已成婚,何况他是铁民的宿敌。
她父亲首度反叛时,正是史坦尼斯在仙女岛粉碎了铁舰队,又以他兄长之名降服大威克岛。
深林堡以密布青苔的木墙环绕一座宽阔的圆形山丘而成,丘顶被削平,冠以深邃的长厅,其一头有一座五十尺高的瞭望塔。
外庭位于山下,建有马厩、草场、铁匠铺、水井和羊圈,外围挖出深深的壕沟,一道倾斜的土堤和原木栅栏。
防线依地势布置,整体呈椭圆形。
城堡有两座大门,各由一对方形木塔保护,塔与塔以墙上的走道连接。
城堡南侧,青苔在栅栏上缠了厚厚一层,且爬到了木塔中间。
东西两面是空旷田野,阿莎袭城时,那里尚种着燕麦和大麦,但她的攻击把作物全践踏了。
接连的几场霜又冻死了后来补种的粮食,只留下淤泥尘土和腐朽的茎秆。
这是座古老但不坚固的城堡。
她从葛洛佛的手中夺下它,波顿的私生子将从她手中夺回来。
但他得不到她的皮,阿莎·葛雷乔伊不会被活捉。
她会自行了断,战斧在手,面带微笑。
父王给她三十艘长船来攻打深林堡,如今算上黑风号只余四艘,有一艘还是特里斯·波特利的,他在其他船逃跑后主动加入她。
不,不能这么说,其他人是返航去向新国王致敬。
逃跑的是我。
这段记忆她深以为耻。
“赶紧走。”
当众多船长将她叔叔攸伦扛下娜伽山丘,去戴上浮木王冠时,读书人催她。
“咱们是一条船上的。
跟我走,我需要你来召集哈尔洛岛的人。”
那时她还想放手一搏。
“哈尔洛岛的人都在这儿,至少排得上号的都在。
有些人一直喊着攸伦的名字。
我不会让哈尔洛自相残杀。”
“攸伦是个疯子。
危险的疯子。
那只地狱号角……”“我知道。
赶紧走吧,阿莎,攸伦一戴上王冠就会搜捕你。
你不能被他盯上。”
“若我联合叔叔们……”“……
你会四处碰壁,暴尸荒野。
从你在众位船长面前提出要求那一刻起,你已将自己的命运交由他们决断。
你不能违背他们的决断。
遍览海瑞格的书,选王会的结果也只被推翻过一次。”
只有读书人罗德利克会在命悬一线时提起故纸堆里的陈年往事。
“你不走,我也不走。”
她倔强地回答。
“别傻了。
攸伦今晚会以笑眼示人,但等明天……
阿莎,你是巴隆之女,你的继承权优先于他。
只要你活着,对他就是威胁。
你留下他肯定会杀你,或把你嫁给红桨手,我不知哪个更糟。
赶紧走吧。
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当初就是为防止这种情况,阿莎才将黑风号停在岛屿另一侧。
老威克岛不大,日出前她便能回到船上,在攸伦意识到之前驶往哈尔洛岛。
但她犹豫不决。
最后舅舅说:“孩子,看在你对我的爱的分上,快逃吧!
不要让我眼睁睁看你送死!”
她离开了。
她先去十塔城,跟母亲告别。
“我可能会离开很长时间。”
阿莎警告她,亚拉妮丝夫人却没弄明白。
“席恩呢?”
她追问,“我的小宝贝儿呢?”
亚拉妮丝夫人只想知道罗德利克头领何时回来,“我比他大七岁,十塔城照权利应属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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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莎还在十塔城装补给,婚讯就传来了。
“我任性的侄女桀骜不驯,”据说鸦眼如此宣称,“但我知道何人能驯服她。”
他把阿莎指给艾里·艾枚克,并任命破砧者在他寻龙期间为铁群岛留守总督。
艾里有过风光日子,盛年时是个无畏的掠袭者,曾和她曾曾祖父达衮·葛雷乔伊——醉汉达衮正以之命名——一起航行。
仙女岛上的老女人至今还拿达衮大王及其手下的事迹吓唬小孩。
我在选王会上让艾里下不了台,阿莎想起来,他不会忘。
但阿莎不得不承认阿叔这招着实漂亮。
只此一举,攸伦便化敌为友,确保了离开期间后方的稳固,还顺道消除了她这个隐患。
想必他大笑不止吧。
特里斯·波特利说鸦眼让一头海豹代替她完成婚礼。
“但愿艾里不会坚持跟它圆房。”
她评论。
我回不了家,她心想,此地也无法久留。
寂静的森林让她不安。
阿莎这辈子都在岛屿和船舶上生活,而海洋从不寂静。
海浪冲刷岩石的声音深入她的血脉,可深林堡没有海浪……
只有树,无边无际的树,士卒松和哨兵树,山毛榉、白蜡木及老橡树,栗树、铁木与冷杉。
树的声音比海浪轻多了,且起风时才听得到——每当起风时,树木的叹息似要将她包围,它们犹如在用人类不懂的语言低吟交流。
今夜的低吟声似乎比往日更响。
没啥,寒风扫过,树叶凋零,阿莎告诉自己,光秃的枝干在风中吱嘎作响。
她离开窗边,不再看树。
我的双脚得再踏上甲板。
或至少,我得填饱肚子。
她今晚酒喝得太多,面包没吃多少,带血丝的大块烤肉更是连碰都没碰。
月光十分明亮,让她方便地找到衣服。
她套上黑色厚马裤、夹棉上衣、覆着鳞甲片的绿色皮夹克。
她没打扰科尔的美梦,蹑手蹑脚走下城堡的外梯,阶梯在赤脚下咯吱作响。
她下楼的动作惊动了一个在城上巡逻的守卫,守卫对她举起长矛,她则报以口哨。
她穿过内院走向厨房时,盖伯特·葛洛佛的狗开始狂吠。
很好,她想,这能淹没树的声音。
片刻后,特里斯·波特利裹着厚厚的兽皮斗篷走进厨房,阿莎正自一轮大如车轮的黄奶酪上切奶酪。
“我的女王。”
“少来。”
“你在我心中永远都是女王。
无论选王会上多少白痴瞎嚷嚷,也改变不了这点。”
我该拿这孩子怎么办?
阿莎不怀疑他的纯情。
他不只在娜伽山丘上当她的斗士,高喊她的名字,甚至漂洋过海,背弃国王、亲族和家园,追随她坐困愁城。
他不敢公然挑战攸伦。
鸦眼的舰队出海时,特里斯故意落后,等离开其他船只的视线,便立刻改变航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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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这样也需要勇气,他永远不能回铁群岛了。
“要奶酪吗?”
她问他,“还有火腿和芥菜。”
“我想要的不是食物,小姐,你懂的。”
在深林堡期间,特里斯蓄起了厚厚的棕色胡子,说是能给脸部保温,“我在瞭望塔上看到了你。”
“你既在站岗,来这儿干吗?”
“科洛姆和吹号者霍根守着呢,盯住月光下沙沙响的树林要多少人?
我们得谈谈。”
“又谈?”
她叹口气,“你认识霍根的女儿,红头发那个。
她船驾得跟男人一样好,脸蛋也漂亮,才十七岁。
她曾盯着你看,我瞧见过。”
“我想要的不是霍根的女儿。”
他几乎要碰她了,却在最后一刻停下,“阿莎,我们走吧。
卡林湾是最后的防线,如果留下,北方佬会把我们全杀了,你很清楚。”
“你要我逃?”
“我要你活下去。
我爱你。”
才不,她想,你爱的是你脑海里幻想出来的纯真少女,是担惊受怕、需要你保护的孩子。
“我不爱你。”
她直白地说,“我也不会逃。”
“你到底想留在这鬼地方做什么?
这里只有松树、泥巴和敌人!
我们有船,一起乘船走吧,在海上展开新生。”
“当海盗?”
听起来很诱人。
把阴暗的森林还给狼仔,回到辽阔的汪洋大海。
“做商人。”
他强调,“像鸦眼一样向东航行,但我们带回的不是龙之号角,而是丝绸香料。
只消去一次玉海,就富可敌国,到时我们在旧镇或某个自由贸易城邦买栋大宅。”
“你、我还有科尔?”
提及科尔的名字,特里斯瑟缩了一下,“霍根的女儿大概愿意和你一起航向玉海。
我是海怪之女,我属于——”“——哪儿?
你回不了群屿,除非屈服于那个丈夫。”
阿莎试想跟艾里·艾枚克上床,被他压在身下,忍受他熊抱的情境。
他总好过红桨手或左手卢卡斯·考德。
破砧者曾是位火气旺盛的巨人,绝对忠诚,无所畏惧。
或许没那么糟,他可能第一次履行丈夫职责就会死。
届时她就成了艾里的遗孀,不再是艾里的妻子——但这样也福祸难料,取决于他的孙子们。
还有我叔叔。
说到底,所有事情都取决于攸伦。
“我在哈尔洛岛扣押了人质,”她提醒他,“我还占领了海龙角……
既然我得不到父亲的王国,干吗不自建一个?”
海龙角并非一直人丁稀薄,远古废墟仍存留在那里的山丘沼泽间,那是先民们的古老堡垒。
而在高地上,还有森林之子留下的鱼梁木圈。
“你像落水的人抓紧最后一根稻草般抓着海龙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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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龙角有什么拿得出手?
没矿藏、没金子、没银子,甚至连锡或铁都没有。
而且土地潮湿,小麦玉米都长不了。”
我也没打算种植小麦玉米。
“那儿有什么拿得出手?
让我告诉你:两条漫长的海岸线,上百个隐秘洞穴,湖中的水獭,河里的鲑鱼,海滩上的蛤蜊,上岸居住的海豹,还有用来造船的高大松树。”
“谁来造船呢,我的女王?
就算北方佬承认您的王国,您上哪儿去找臣民?
还是说您打算统治海豹和水獭的王国?”
她苦笑:“是啊,水獭比人更容易统治,而海豹更聪明。
或许你说得对,我最好的选择还是返回派克岛。
既然哈尔洛岛会欢迎我回归,派克岛想必也会,攸伦杀害贝勒头领的事应该还开罪了黑潮岛。
我去找伊伦阿叔,让群屿起义响应。”
选王会后,湿发踪影全无,淹人们说他藏身于大威克岛,即将代表淹神向鸦眼及其党羽降下神怒。
“破砧者也在找湿发,同时搜捕淹人。
盲人贝隆·布莱克泰斯被抓住拷问,连老灰鸥都镣铐加身。
攸伦的爪牙倾巢出动尚且找不到伊伦,你怎么找?”
“他与我同出一宗,是我亲叔叔。”
这答案毫无说服力,阿莎也知道。
“你知道我怎么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