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与火之歌(全五卷)-332.第332章 琼恩_废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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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2.第332章 琼恩(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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狭路相逢,无可回避。

“陛下,恕我直言,协议里没这条。”

王后脸一沉。

“太失策了。”

她声音里才有的一点温和瞬间消失不见。

“自由民从不下跪。”

瓦迩告诉她。

“他们必须下跪。”

王后毫不退让。

“若您执意如此,陛下,我们一有机会便会起义,”瓦迩信誓旦旦,“不自由毋宁死。”

王后抿紧嘴唇,下颌微颤。

“你太无礼了。

不过你是个野人,我们得给你找个丈夫好好管教管教。”

王后转头盯着琼恩,“我不同意这份协议,总司令,我王夫也不会同意。

当然,你我都清楚我无法阻止你打开大门,但我保证国王归来后会问罪于你。

现在收回成命还来得及。”

“陛下。”

琼恩再次下跪,瓦迩则一动未动,“很抱歉,我的行为让您失望了,但我只是尽力做出最佳选择。

我可以退下么?”

“走吧。

马上走。”

刚到塔外,远离后党人士,瓦迩就怒冲冲地抱怨:“你骗我,她下巴的胡子比我两腿间的毛还多。

还有她女儿……

那张脸……”“灰鳞病。”

“我们管那叫灰死病。”

“孩子染上不一定致命。”

“在塞外是致命的。

对付这个我们一般用毒芹,当然枕头刀子见效更快。

要我生出这么个可怜孩子,早给她慈悲了。”

琼恩没见过瓦迩的这一面。

“希琳公主是王后唯一的孩子。”

“我同情她俩,但这孩子不干净。”

“若史坦尼斯赢得战争,希琳就是铁王座的继承人。”

“我同情七大王国。”

“学士说灰鳞病不会——”“学士相信自己想相信的,森林女巫才知道真相!

灰死病会潜伏起来,伺机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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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孩子不干净!”

“她是个甜美的女孩。

你怎么知道——”“我知道。

你什么都不懂,琼恩·雪诺。”

瓦迩拽住他胳膊,“怪物和他奶妈得离开这里,你不能让他和那个死女孩待在一座塔。”

琼恩甩开她的手。

“她没死。”

“她死了。

她母亲看不到,你也看不到,但死亡盘旋在她身上。”

她从他身边退开,又转身停下,“我为你带来了巨人克星托蒙德,你得把怪物给我。”

“如果能做到的话。”

“给我,你欠我人情,琼恩·雪诺。”

琼恩看着她大步离开。

她错了,肯定错了。

灰鳞病不像她说的那么致命,不会杀死孩子。

日已西斜,白灵又跑了。

我想要一杯香料热酒。

两杯更好。

但这只能押后。

他还要面对敌人,最棘手的敌人——兄弟们。

皮革在吊笼旁等他,两人一同进去。

笼子升高,风力渐强。

五十尺时,沉重的铁笼开始随风摇摆,不时刮在长城上,震落细碎的冰晶,如雨点在阳光中闪耀飞舞。

很快他们高过了城堡最高的塔楼。

四百尺时,狂风长出了利齿,有力地撕咬着他们的黑斗篷,令其呼呼地拍打铁栏。

到了七百尺,狂风几近将他咬穿。

长城是我的,绞盘手拉近铁笼时,琼恩提醒自己,至少这两天还是。

琼恩跳到冰面上,谢过绞盘手,又朝持矛站岗的两名哨兵点头致意。

他们都把羊毛兜帽拉得严严实实,只露出眼睛,但琼恩还是认出是泰和欧文——泰有一头及背的油腻乱发,欧文腰上的剑鞘会塞满香肠。

他本应从站姿就认出他们。

好的统帅必须了解部下,在临冬城,父亲有一回教导他和罗柏。

琼恩走到长城边缘,俯视曼斯·雷德的大军覆灭的战场。

不知曼斯身在何方。

他找到你了么,小妹?

还是说这是他金蝉脱壳的借口?

他与艾莉亚一别经年,她现在长成什么样了?

他还认得出来吗?

捣蛋鬼艾莉亚,脸上脏兮兮。

他要密肯给她打的小剑,她还留着吗?

用剑的尖端去刺敌人,他教导她。

关于拉姆斯·雪诺的传言哪怕有一半是真,艾莉亚就该在新婚之夜这么做。

请带她回家,曼斯。

我从梅丽珊卓的魔掌下救走了你儿子,我还要拯救四千个自由民,而你只需用一个小女孩作报答。

北方的鬼影森林中,下午的阴影在蔓延。

西方天空一片血红,东方明星乍现。

琼恩·雪诺握剑的手开开合合,忆起所失种种。

山姆,你这可爱的傻胖子。

你把我推成总司令,真是个残忍的玩笑。

总司令没有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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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诺大人?”

皮革道,“笼子又上来了。”

“我听到了。”

琼恩从边缘退回。

最先上来的是菲林特和诺瑞氏族的首领,裹着皮毛,带着武器。

诺瑞大人像只老狐狸——皱巴巴的,看似弱不禁风,但目光矍铄,动作轻快。

托根亨·菲林特比诺瑞大人矮半头,却有其两倍重——他矮胖粗鲁,指节泛红、血管纠结的手掌大如火腿。

他重重地倚着一根黑刺李手杖,蹒跚地走过冰面。

接着上来的是裹熊皮的波文·马尔锡。

然后是奥赛尔·亚威克。

最后是半醉半醒的赛勒达修士。

“一起走走。”

琼恩吩咐众人。

于是他们沿长城西行,踩在铺满碎石的路上,迎着夕阳而去。

离开温暖的小屋五十码后,琼恩开口:“你们知道我为何召集你们。

三天后的黎明,我们将打开城门迎接托蒙德和他的部众,为此要做很多准备工作。”

众人以沉默回应他的宣言。

最先开口的是奥赛尔·亚威克:“总司令大人,这意味着好几千——”“——骨瘦如柴的野人,饥肠辘辘,疲惫不堪,背井离乡。”

琼恩指向他们的营火,“他们就在那儿。

托蒙德说有四千人。”

“从营火判断,只有三千。”

波文·马尔锡就是为数数而生的,“据报,随森林女巫去艰难屯的人数是这的两倍。

此外,丹尼斯爵士来信称影子塔外的山上有一大片营地……”琼恩没否认。

“托蒙德说哭泣者打算再攻打头骨桥。”

老石榴摸摸伤疤。

那伤疤是哭泣者上次攻打头骨桥、强闯大峡谷时留下的。

“总司令大人显然不会让这……

这恶魔也过来吧?”

“我不想,”琼恩没忘记哭泣者留给自己的那些双眼浴血的人头。

黑杰克布尔威、毛人哈尔、灰羽加尔斯。

我无法为他们报仇,但我不会忘记他们。

“但很遗憾,大人,他会过来。

我们没法在自由民里挑拣,规定这个能过来那个不能过来。

和平,意味着对所有人的和平。”

诺瑞大人清清嗓子,啐了一口。

“你怎不跟贪狼和食腐乌鸦和平共处咧?”

“我的地牢里很和平,”老菲林特嘟囔,“把哭泣者交给我。”

“他杀了多少游骑兵?”

奥赛尔·亚威克质问,“**掳掠了多少妇女?”

“我家就有三个,”老菲林特说,“带不走的女孩他就弄瞎。”

“披上黑衣,罪行勾销。”

琼恩强调,“想要自由民与我们并肩作战,我们必须像宽恕自己那样,宽恕他们的罪行。”

“哭泣者不会发誓,”亚威克坚持,“也不会披上黑衣。

连其他掠袭者也不信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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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人无须信任。”

否则我能用你们中的谁?

“我们需要哭泣者这样的家伙。

谁比野人更了解塞外?

谁比跟敌人战斗过的人更了解敌人?”

“哭泣者只了解烧杀抢掠。”

亚威克说。

“野人一旦过了长城,数量便是我们的三倍。”

波文·马尔锡开口,“这还只算托蒙德一部。

加上哭泣者的人和艰难屯那些,他们一晚上就能灭掉守夜人。”

“仅靠数量赢不了战争。

你们没见过他们,半数人奄奄一息。”

“我宁愿他们入土为安,”亚威克说,“如果大人乐意的话。”

“我当然不乐意。”

琼恩的声音和撕扯斗篷的风一样冰冷,“营地里还有孩子,成百上千的孩子。

还有女人。”

“矛妇。”

“有些是。

此外还有母亲和祖母,寡妇与少女……

诸位,你们真的想判她们死刑么?”

“弟兄们别吵了。”

赛勒达修士说,“我们跪下,祈祷老妪为我们照亮智慧之路吧。”

“雪诺大人,”诺瑞大人说,“你打算把野人安置在哪儿?

该不是我的地界吧。”

“是啊。”

老菲林特声明,“你把他们安置在赠地,那是你自己犯傻,但如果他们乱跑,我会毫不犹豫取其首级。

凛冬将至,我可喂不饱多余的嘴。”

“野人会留在长城,”琼恩向他们保证,“我将选一座废弃堡垒来安置大部分野人。”

守夜人已在冰痕城、长车楼、黑貂厅、灰卫堡和深湖居重新驻军。

尽管这些堡垒人手严重短缺,但此外还有整整十座是无人看守的废墟。

“那些拖妻带子的男人、孤女、十岁以下的孤儿、老妪、寡妇以及不想战斗的女人,都送去那里。

矛妇派到长车楼加入她们姐妹的行列,单身男子送去我们重开的堡垒。

愿意披上黑衣的留在此处,或派往东海望和影子塔。

托蒙德将驻守橡木盾,我们可以就近监视。”

波文·马尔锡叹道:“就算他们不用剑杀我们,也会用嘴害死我们。

请问总司令大人,如何供养托蒙德和他手下的几千人呢?”

琼恩早料到他会问。

“通过东海望,我们用船购入食物,要多少买多少。

从河间地、风暴地和艾林谷买,从多恩领、河湾地和狭海对岸的自由贸易城邦买。”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请问我们拿什么买?”

拿金子,布拉佛斯铁金库的金子,琼恩本该回答,但他说的却是:“我同意自由民留下毛皮兽皮,用于冬天御寒,剩下的财产都必须上缴。

无论金银珠宝,玉石雕刻,任何值钱家当。

我们用船把这些东西运过狭海,卖到自由贸易城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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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人的家当。”

诺瑞大人说,“够买一袋大麦了。

哦,不,也许两袋吧。”

“司令大人,为何不让野人也交出武器?”

克莱达斯问。

“皮革”哈哈大笑。

“因为自由民要跟你们并肩御敌啊。

没武器怎么打?

朝古灵精怪扔雪球,还是拿木棍戳咧?”

大多数野人的武器不比木棍强,琼恩暗想。

木棒,石斧,槌子,尖头淬过火的矛,骨头、石头和龙晶做的匕首,柳条盾牌,骨甲,煮沸皮革。

瑟恩人会冶炼青铜,“哭泣者”这样的掠袭者则会从尸体上扒钢剑、铁剑……

但即便这些也很老旧了,长年累月的使用令其坑坑洼洼,锈迹斑斑。

“巨人克星托蒙德决不会缴械。”

琼恩说,“他虽非哭泣者,但也不是懦夫。

若我提出这等要求,免不了刀兵相见。”

诺瑞大人捻捻胡须。

“雪诺大人,你说要将这些人安置在废弃的城堡,但你怎么留住他们?

怎么阻止他们南下前往富饶温暖的地方?”

“那是我们的地界。”

老菲林特补充。

“托蒙德发过誓。

他会与我们并肩作战,直到春天。

哭泣者和其他首领也要发同样的誓,否则我不会让他们过来。”

老菲林特摇摇头。

“他们会背叛我们。”

“哭泣者的话一文不值。”

奥赛尔·亚威克道。

“都是些不信神的野蛮人,”赛勒达修士认为,“就算在南方,人们也深知他们背信弃义。”

皮革双手抱胸。

“记得下面那场仗么?

我当时在另一边,知道吗?

现在我穿了你们的黑衣,训练你们的菜鸟去杀人。

有人会叫我变色龙,也许我确实是……

但我不比你们这帮乌鸦更野蛮。

我们有信仰,我们信仰的诸神和临冬城信仰的一样。”

“那是长城建立之前就存在的北境诸神,”琼恩说,“托蒙德以他们之名起誓。

他会信守诺言,我了解他,正如我了解曼斯·雷德。

你们应该记得,我曾和他们一起行军。”

“我没有忘。”

总务长道。

是啊,琼恩心想,我不觉得你会忘。

“曼斯·雷德也发过誓。”

马尔锡续道,“他发誓不娶妻,不生子,不戴宝冠,不争荣宠。

结果他当了变色龙,把戒律全破坏,还集结起一支可怕的军队进攻王国,长城外这些人就是他大军的残余。”

“他的剑早已断折。”

“断剑可以重铸。

断剑亦能杀戮。”

“自由民目无法纪,藐视君王,”琼恩说,“但他们也爱自己的孩子。

这点你承认吗?”

“我们不担心孩子,我们担心的是孩子们的爹。”

“我也是,所以才坚持要他们交出人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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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你们以为的那种轻信的傻瓜……

也不是半个野人,无论你们信不信。

“我要他们交出一百个八到十六岁的男孩。

每个首领和头目各提供一个儿子,其余的抽签决定。

这些男孩将充当侍从和侍酒,解放我们的人手。

他们中某些人有朝一日会披上黑衣,这不是没可能的。

剩下的继续做人质,以确保父辈的忠诚。”

北方人面面相觑。

“人质,”诺瑞大人沉吟道,“托蒙德答应了?”

不答应就只能坐视自己人死去。

“他管这叫‘血钱’,”琼恩·雪诺说,“但他答应了。”

“啊,这名字倒合适!”

老菲林特的拐杖重重地敲在冰上,“临冬城也问我们要男孩,我们一直管那叫养子,但说穿了就是人质,双手奉上的抵押品。”

“若是作父亲的忤逆了北境之王,”诺瑞大人说,“他们回家时就会少个头。

孩子,你告诉我……

如果你这些野人朋友背誓,你下得了手么?”

去问问杰诺斯·史林特。

“巨人克星托蒙德不会挑战我的底线。

诺瑞大人,在你眼中我或许只是个涉世不深的孩子,但我可是艾德·史塔克之子。”

总务长似乎还不满意。

“你说这些男孩会当侍从。

大人您不是想让他们接受武器训练吧?”

琼恩被激怒了。

“不,先生,我想让他们去缝补内衣!

他们当然会接受武器训练。

他们要搅黄油、劈柴火、擦桌子、倒夜壶,送信……

并在工作间隙学习使用矛、剑和长弓。”

马尔锡一下子涨得满脸通红。

“司令大人恕我无礼,但这事没法回避。

您的言行已近乎叛国。

八千年来,守夜人的汉子坚守长城,抵御野人。

现在您竟放他们进来,让他们住进我们的城堡,为他们提供衣食,教他们如何战斗。

雪诺大人,需要我提醒您吗?

您发过誓!”

“我知道我的誓言。”

琼恩复述,“我是黑暗中的利剑,长城上的守卫。

我是抵御寒冷的烈焰,破晓时分的光线,唤醒眠者的号角,守护王国的坚盾。

我的誓言是否和你的一样?”

“如大人所说,一模一样。”

“你确定我没记错分毫?

你确定我没忘记如何讨好国王和他的律法,如何像守财奴一样攥紧每一寸土地和每一座废弃的堡垒?

这部分誓言里有吗?”

琼恩等待回答。

无人开口。

“我是守护王国的坚盾。

请问诸位——野人不是人吗?

非得等他们变成不是人的东西来跟王国作对吗?”

波文·马尔锡张开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

他连脖子都涨得通红。

琼恩·雪诺转过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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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阳最后一缕余晖也开始暗淡,长城的裂隙由红变灰,由灰转黑,由奔涌的烈火变为玄冰的暗流。

在长城之下,梅丽珊卓女士会燃起夜火,吟唱颂歌:光之王,守护吾等,因为长夜漫漫,处处险恶。

“凛冬将至,”琼恩最后打破尴尬的沉默,“白鬼随之而来。

长城是阻挡它们的防线,长城正是为此而建……

但长城需要人来守卫。

今天的讨论到此为止。

在大门打开前,我们有好多准备工作。

托蒙德部众的衣食住行皆需准备。

他的人有些得了病,需要医治。

克莱达斯,病人就交给你,尽力多救几个。”

克莱达斯眨眨暗粉色眼睛。

“尽我所能,琼恩。

我是说,司令大人。”

“备好所有的马车推车,以运送自由民去他们的新住处。

奥赛尔,你来负责。”

亚威克愁眉苦脸。

“是,司令大人。”

“波文大人,你负责收取‘过路费’。

金银琥珀、项圈、臂箍、项链,全都要分类清点,确保安全送到东海望。”

“遵命,雪诺大人。”

波文·马尔锡说。

冰雪,这是她的预言,还有黑暗中的匕首,鲜红的血冻硬了,兵刃寒光闪烁。

想到这里,他握剑的手开开合合。

长城内外,冷风吹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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