襁褓里面是一个几个月的婴儿,不哭不闹,静静的闭着眼。
原本应该白嫩的肌肤,如今泛着清灰,毫无生机。
孩子,死了。
陈行砚抱着婴儿,呆立当场,视线逐渐变得模糊。
他已经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只是在无声的落泪。
所有人都沉默着,看着那抱着襁褓的男子正在绝望中慢慢死去。
哀莫大于心死,他们正亲眼见证着这样的过程。
白猿寺僧众虽然还有些不明所以,但也被这浓浓的悲伤所感染。
这一刻,这悲伤,成为了陈行砚对于自己遭遇的铁证。
哪怕先前再有人不相信他说的话,如今也紧紧的闭上了嘴。
炙热的泪水无声的落在婴儿已经冰冷的肌肤上,可这样的温暖,这条稚嫩的生命却再也感受不到了。
护卫队长在一旁伸了伸手,最后还是收了回来,苦涩的说道:“大人,这孩子已经死了有一阵了。”
“不,不可能……”
陈行砚下意识的摇着头,喃喃自语。
襁褓内一片冰凉,却不及他的心里的温度。
他不愿意相信眼前的事实,希望这襁褓里的不是三娘和自己的孩子。
可襁褓的布料他却认得,这是圣上御赐的江宁云锦,是他和高阳郡主成婚是的赏赐。
江宁云锦产自江宁府,主要用来制作龙袍和凤袍,素有“寸锦寸金”的说法。
陈行砚把这江宁云锦送到了三娘这里,给母子添置些衣物。
这样珍贵的襁褓包裹着的,自然只有他和三娘的孩子。
“为什么,为什么……”
陈行砚的身形摇摇晃晃,抬着头,不断问着。
也不知道到底是在问谁。
而这个时候,一个身影从白猿寺内摇摇晃晃的走出。
这是一个皮肤黝黑,身材干瘦的农妇。
她走出来,一眼就看到不远处倒在地上的自家男人。
“脑袋上破了那么大一个洞,应该是活不下去了吧。”
农妇的心中如此想着,表情略显麻木,并没有像陈行砚那般痛彻心扉的悲痛,甚至有些毫不在意。
她的视线在张村长的尸体上停留片刻,然后又麻木的转动的眼球,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最后,农妇的目光停留在了陈行砚和怀中的襁褓上。
“呃?”
农妇表情呆滞,眼睛发直,让她看起来更加麻木不仁。
“张嫂,这里危险,你快进去!”
有白猿寺的弟子担心的说着,然后就要拉着农妇回到白猿寺内。
可是农妇也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力气,一把挣脱了小和尚的手,然后直愣愣的走向了一旁地上的尸体。
旁人都以为他没了家人悲痛之余,才变成现在这般模样,都不禁露出了同情之色,不忍再看。
结果,令人意外的一幕出现了。
农妇走了过去,接着竟然狠狠踩了一脚自家男人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