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安宁你知道观测者方程吗?”
“嗯,知道。”
“那你应该也明白下城区那些异类的存在有多危险吧?”
“明白。”
安氏集团本就是专门研究异类与魔女等神秘侧力量的机构,而作为安氏集团总裁的安宁自然也清楚一些不方便透露给普通人的情报。
她轻轻拨弄着面前鸡尾酒的吸管,低声说:
“愿意相信神秘的人越多神秘的力量也就越强大,可神秘相对科学而言是不可控的,就像诅咒,魔法,仪轨,还有拥有各种诡异能力的收容物。”
“人类个体在神秘力量面前过于脆弱,而神秘力量又容易激化社会矛盾,甚至催生出极端强大的少数个体……从种族和社会层面上来说,这样的个体其实已经不能被称之为人类了。”
“科研界一直有种说法——异类其实也是人类的一个族群,只不过相较于普通人类他们拥有更强大的个体力量,但只是这样他们就妄图统治整个世界。”
安宁说到这里自嘲地笑了笑,无奈道:
“虽然我也是异类,但我并不认为由异类统治的世界会比人类统治的世界更美好,相反,个体力量的差异会导致强者愈强弱者愈弱,极端情况下甚至会产生终产者,即占据了绝大部分生产资源的个体。”
“但那时候,祂又会跟传说中的神有什么区别呢?”
“以一己之力操控整个世界,以个人的喜好审判一切……”
“那样的世界没有普通人生存的空间。”
安宁冷静地论证完,喝了口酒,又看向女仆小姐,犹豫了一下说:
“其实无论是神秘还是科技都只不过是工具而已,本质上是没有区别的,人类之所以选择科技只是因为科技更有迹可循,更可控,仅此而已。”
啪啪啪。
女仆小姐忍不住为她这精彩的论证轻轻鼓掌。
“不愧是安氏集团的掌门人,能把事情看得这么透彻。”
她说着,转身从酒架上取下一瓶酒来,又拿出只新酒杯,动作优雅地给安宁倒上一杯。
“听君一席话胜听一席话,”女仆小姐小小地开了个玩笑,顺便把酒推给安宁,“送你的酒,艾雷岛产的卡尔里拉18年,同时也是我最喜欢的几款酒之一。”
安宁有些微的惊讶。
她小心翼翼端起杯子凑到唇边,轻啜一口尝了尝味道。
“味道很不错。”
她小声称赞。
可女仆小姐却看出了她的真实想法,微笑着摇了摇头说:
“其实你根本就不喜欢喝酒对吧,你也尝不出酒到底好不好喝?”
安宁慌乱起来,下意识想说不是。
可女仆小姐却先安宁一步行动起来——她伸出手轻轻点在安宁嘴唇上,然后对她温柔地笑了笑。
“没必要的,”女仆小姐也小声说,“其实我并不在乎你到底会不会喝酒喜不喜欢喝酒。”
“我在乎的是你这个人。”
“其实没必要为了讨好我假装自己很喜欢喝酒,安宁,虽然这样确实笨拙得可爱,但其实我更喜欢你坦率说爱我的样子哦。”
她的指尖游移,从安宁的唇角到脸颊再到耳垂,带去若有若无的触觉。
安宁觉得自己心脏好像都停止跳动了。
她忍不住想咽一口口水,但又怕被女仆小姐发现,只好努力忍着,视线终点停留在女仆小姐脸上,不敢跟她对视却又偏偏僵硬地没办法挪开。
血肉化作木石,活生生的人被变成了提线木偶,唯有心中的悸动无比蓬勃地燃烧。
她几乎忍不住想要站起来拥抱女仆小姐。
但在煎熬的最后,女仆小姐却只是轻轻帮她把散开的发丝重新拢到了耳后便收回手。
然后她才好像发现了安宁的异状,带着一副不明真相的表情歪歪头问:
“等一下……安宁你不会是喝酒之后就特别容易上头的类型吧,脸为什么会这么红?”
“没、没事。”
安宁低下头,略显狼狈地端起水杯喝了口水,同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坏女人。
她在心里埋怨。
不都是你害的么,结果现在却偏偏要装作无辜的样子。
可你其实不知道吧,我已经看透了你的真面目,从魔女之夜后我就明白了你是喜欢玩弄人心的坏女人,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
我才不会上你的当,然后像猫和老鼠里可怜的汤姆猫一样趴下来舔你的小皮鞋。
所以,就算你对我用再多糖衣炮弹都没用。
安宁这么想着,终于驱除了脑海中那些悄然诞生的绮念。
至少,她相信从现在开始女仆小姐再也不能轻易操控她的情绪。
可女仆小姐却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忽然向安宁凑近。
“其实是害羞吧?”
她问,然后眯起眼来轻声说:
“不过也没必要害羞的,安宁小姐,毕竟我刚刚说的那些话都是谎话罢了……我不喜欢你,只是以此为乐,所以认清了我的真面目以后,能不能不要再来纠缠我呢?”
“毕竟应付你其实也挺麻烦的。”
咕咚。
安宁的心突然凉透了,就像坠入深海,原本残存的一点点幸福反过来变成刀子,血淋淋地疼。
她茫然地看向女仆小姐,似乎是不敢相信刚刚亲耳听到的话。
而女仆小姐依旧笑靥如花。
“……”
安宁攥紧了拳,气得浑身发抖,几乎忍不住拔出剑来把这渣女细细剁作臊子,但最后还是放弃了。
“既然如此,那以后我不会再来了。”
她冷冷地丢下这句话,起身到酒吧门口穿上大衣,头也不回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