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亚瑟不知道这时候该说什么才好,他只是干巴巴地点头,傻笑,像复读机一样重复刚刚的问候:
“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可江酒忽然打断他。
“提问!”
她一脸严肃地进行一个最近生活情况的查询:
“最近有没有好好吃饭?最近有没有按时休息?最近过得开不开心幸不幸福?”
明明是幼稚园老师才会问的愚蠢问题,可到了她最近却莫名其妙变得好像要比世界的存亡安危还要重要,
小亚瑟本能地紧张了起来,像被命令出列的士兵,一五一十地回答江酒的问题:
“好好吃饭了!只不过我吃的太多,每次都吃不饱……也好好休息了,可夜里老是做噩梦所以也有些睡不好……不过我过得很开心很幸福!”
“为什么开心为什么幸福!”
“因为……因为大家都在好好地活着!”
江酒这才露出满意的表情:
“很好,很有精神,听你回答问题这气势就知道你没撒谎。”
小亚瑟闻言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可江酒忽然垂眸,低声说:
“你吃不饱是因为耶梦加得的位格,只有吞噬世界之蛇才能消化异类们的痛苦与绝望……你睡不好是因为你背负了整个下城区的罪孽,你睡着的时候会与他们真正意义上的感同身受……”
“冻死热死饿死疼死失血而死昏厥而死衰老而死跌落而死,死于刀剑死于烈火死于天陨死于审判——小亚瑟,你每天做梦的时候,都会梦见自己一遍又一遍地被迫体验不同的死法?”
“即便如此,你仍旧从未后悔过吗?”
她说着,抬起头,看眼前面色苍白身材瘦削,甚至还有隐约黑眼圈的少年。
而少年没有丝毫犹豫便对她露出发自内心的纯粹笑容。
“对啊,”他说,“酒姐姐,我从来都没后悔过。”
“……这样啊。”
江酒轻笑一声:
“那我明白了,就像我当初告诉你的那样,小亚瑟,事到如今我依旧认为——你是天生的英雄。”
然后她晃了晃手里的魔杖,重新恢复平时的轻浮姿态,微笑着邀请:
“那么亲爱的英雄大人,请问你有没有时间帮姐姐一个忙呢?”
少年便学习英雄史诗中的台词对白,笨拙却无比认真地回答:
“为您效劳是我的荣幸,女士。”
……
风铃姐如今的状态不容乐观。
即便祂的本体并非鸢尾花而是那棵巨树,但与鸢尾花海一同度过不可分割的漫长岁月后,属于承冠者的本源也自然而然被鸢尾花们占据了一些。
可如今鸢尾花们都已经被江酒以魔女之夜烧光了,那份亏空的本源便无从得到补偿。
更何况,江酒的目标是将她带回上城区。
“上城区不允许有承冠者的本体存在,像酒姐姐你描述的一样,之前那位风铃姐存在的本质是一个梦,现在梦醒了,她也就失去再度进入上城区的资格。”
小亚瑟低声为江酒解释如今的情况:
“现在如果想要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个问题,让她能够回到上城区的话……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什么办法?”
“趁祂作为承冠者的本源紊乱时,褫夺她的权柄与力量,让她变成空有一副躯壳的长生种……这样她就可以回到上城区,而你也可以借助魔女的身份驾驭属于她的权柄。”
“……”
江酒闻言沉默片刻,然后忽然低声问:
“那么代价呢?”
小亚瑟也跟着沉默片刻,接着又说:
“跟我一样,想要接受力量与权柄,就必须选择承担起祂的罪孽与痛苦。”
“——你将背负名为白冠之王的诅咒,以及上城区对承冠者的恶意。”
江酒闻言却忍不住微笑起来。
“只是这样而已?”她反问,“这不是再简单不过的事吗。”
小亚瑟没说话,只是无声地看着她。
而江酒则收起了魔杖,俯身,帮风铃姐整理了下散开的发丝,然后低声说:
“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可小亚瑟却难得没乖巧听话。
他犹豫了一下,组织措辞,然后小声问:
“为什么……我会觉得酒姐姐你……好像已经为很多人……走在慷慨赴死的路上过了?”
江酒忽然转过头来,坚决地否认:
“怎么可能,难道你觉得姐姐我会是那种为了别人而奋不顾身的傻瓜吗?”
“我可不是那种人哦。”
“我只是个无情无义的,精致的利己主义者罢了。”
她语气嘲讽地说。
[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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