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尾花的世界即将要毁灭了。
原本绚烂的花海现在只剩下一地灰烬,江酒抱着白冠之王行走于灰烬之中,脚步虚浮,手腕的伤口甚至还在滴滴答答流血。
不过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风铃姐已经被江酒从鸢尾花之中救了回来,而她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把风铃姐带回上城区。
只差这临门一脚而已。
可即便如此好像也不太容易做到。
风铃姐告诉江酒她之所以回不到上城区是因为世界在排斥她的存在,因为她是承冠者,是有可能导致世界毁灭的危险分子。
那么,该如何才能让上城区再度承认风铃姐的存在是合理的呢?
江酒不懂。
不过没关系,她认识懂这个的人。
一个人的奋斗固然重要,但也要考虑历史的进程,要学会发动群众的力量。
通俗来讲,江酒可以摇人。
她五指颤抖着,伸手进平时用来放魔杖的随身空间,从里面摸出一枚鳞片。
银白色,巴掌大,沉甸甸的,坚硬无比,有宛若金属般的质感,以指节轻叩会发出清脆细腻极具穿透力的嗡鸣声,能一直传达到很远的地方。
鳞片的主人对江酒说无论她在哪里敲响这枚鳞片,祂都会在第一时间赶过去帮她。
而如今是江酒第一次使用这块鳞片。
她叹了口气。
希望祂能正好有空,过来帮一帮她吧。
江酒想着,轻轻以指节叩响了鳞片。
“叮咚——”
一声极悠扬婉转的铃音响彻整个鸢尾花之海的世界,它穿过岩石,土壤,空气,几乎毫无损耗地将江酒的请求定向传达给鳞片的主人。
但随之到来的是无声的静谧。
什么都没发生,英雄并未降临,也没有肌肉发达**外穿的怪人突然冒出来对江酒说嗨小姐你是不是需要帮助。
江酒抱着白冠之王倚在岩壁上,心想大概是离得太远了所以听不到信号吧?
滴,您所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
这合理吗?
或许在这神秘侧的世界里,倒也很合理。
既然如此那大概就只能靠自己啦。
江酒抽出魔杖,准备尝试探寻风铃姐身上白冠之王的位格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接着,异变陡生。
整个世界忽然颤抖起来。
就好像有什么庞然大物袭击了鸢尾花之海,祂挖开土层咀嚼石头,将滚烫的岩浆饮下,然后便终于到达了这片果核世界的中心。
岩壁不堪重负破碎,数万年以来封闭的无光世界第一次迎接以如此简单粗暴方式突破封锁的访客。
黑暗中,一双熔金色的眸子悄然亮起。
那是几乎无法形容的庞大,只是暗金色的瞳孔就几乎相当于上城区一座篮球场所占的面积,就更不要说眸子的主人本体到底会有多大。
事实上以江酒的视角就只能看到一片岩壁破碎,紧接着有崭新的岩壁阻挡在面前。
——可那只是大蛇的鳞片。
“这就是所谓吞噬世界之蛇,承冠者·耶梦加得吗?”
江酒随口感慨一声,然后轻轻放下风铃姐,抬起手,朝那对眸子挥了挥手:
“我在这里!”
按理来说对大蛇而言江酒充其量是粒尘埃而已,但祂却很快就注意到了江酒的所在,于是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我来了,酒姐姐。”
可酒姐姐只是心想你吼辣么大声干嘛,耳朵都要给震聋啦!
于是她对巨蛇说:
“把身体缩小一点,对,最好变成人类形态——现在我想跟你说句话都得仰着头,你又控制不好音量,太不方便了。”
大蛇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便缩小了身体,从只见首不见尾的吞噬世界之蛇变回了当初那个在下城区里旅行奔波,最后选择背负所有异类罪孽沉入地狱的少年。
他站在江酒面前,却已经长得比江酒要高半头了。
这大概便是所谓物是人非。
而少年心性羞涩,之前他从未目睹如此状态下的江酒,现在见了面之后居然有些手足无措,甚至不知道该怎么打招呼。
可事实上也不必他来打招呼。
江酒忽然踮起脚来,摸了摸他的头。
“男孩子到了发育期长得就是快啊……”她露出温柔的笑容,“现在都比我还要高了。”
可这样一来少年就更不会说话了。
他慌张地抓了抓裤子,眼神游移飘忽不知道该往哪儿看,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可不知为何想说的话却又在张嘴的瞬间消散一空。
最后僵持了好半天,他终于结结巴巴地憋出一句:
“酒……酒姐姐,好久不见……”
江酒闻言却摇了摇头,笑吟吟地收回手,说:
“可其实这才是咱们俩第一次见面——之前你见到的都是梦形态的我,而现在你看到的才是我本人。”
但她说着笑容又灿烂了一些:
“不过也没必要在意这些细节,无论是下城区的我还是现在的我都是江酒,所以……”
“好久不见呀,小亚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