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便微笑着点头。
她告诉老骑士她知道了。
老骑士便也遥遥地朝她点头,然后转过身,深吸口气,提起佩剑准备面对第九位敌人。
可他的手臂甚至已经不堪重负,开始微微地颤抖起来。
他已是强弩之末。
但他仍未放弃——就像是毅然决然对着风车发起冲刺的堂·吉诃德一样滑稽且自不量力。
而江酒只是冷眼旁观。
……
经过一番苦战,老骑士终于战胜了第九位敌人,但体力也几乎随之耗尽,甚至已经握不起那把又增添了许多豁口的佩剑。
更何况他人也如同佩剑一般,身上多了大大小小不知道多少伤口,虽然短时间内大概不会危及生命,但如果置之不理的话大概率会因为失血过多而陷入虚弱,引起休克。
可能……会死。
但他最后还是爬了起来。
无论如何,人都不能在即将跨入成功大门前放弃,要么失败要么赴死——能够阻挡骑士脚步的,唯有坚不可摧的誓言与死亡本身。
老骑士剧烈喘息,拄着那把残损的佩剑强撑着站在擂台上,迎来了他的第十位,也是最后一位敌人。
是巨魔。
丑陋,强壮,虽然外表令人作呕又及其愚蠢,但却拥有无比恐怖的繁殖速度和相当强大的肉体力量。
同时它也是老骑士最不愿意面对的敌人。
但无论如何,终归都是要面对的。
老骑士睁大眼睛凝视着那头巨魔,而巨魔便狰狞地咧嘴笑,歪斜的嘴脸滴落腥臭粘稠的口水。
接着,它动了。
毫不吝啬地一次性动用了所有力量,就像猛虎搏兔亦需全力那样,巨魔怀抱着不知从哪儿拔来的原木,跳起,自上而下悍然向老骑士砸下!
老骑士艰难地翻滚,踉跄着躲过这一击,却似乎是牵动了伤口,于是五官便略微扭曲起来。
原木深深嵌入地面无法轻易被拔出,巨魔便索性抛弃了这随处可得的武器,狞笑着四肢着地,奋力向刚勉强爬起来的老骑士冲去。
它已经确认了老骑士的虚弱不是伪装出来的,那便可以放心以绝对的力量将他碾碎!
而老骑士似乎也并不打算再继续闪避了,他挺身抬起佩剑,想以命换命,在巨魔把他碾碎之前先一步刺穿巨魔的心脏。
巨魔却并不在乎这点。
它们并非没有智慧,相反,作为在地狱中混得风生水起甚至拥有一位承冠者坐镇的种族,这种看起来极丑陋而愚蠢的生物却有与外表并不符合的狡猾。
它早已观察过老骑士前几场的战斗,并确认老骑士那柄破破烂烂几乎没有锋刃可言的佩剑绝对无法刺穿巨魔一族柔韧的皮肤。
所以哪有什么以命搏命?
只是单方面的杀戮罢了。
它想。
——直到那柄破烂骑士剑轻而易举刺穿了它的皮肉,一路深入,甚至撕裂了它的心脏。
老骑士以最后的力气转动剑柄,彻底绞碎了巨魔的生机。
巨魔便痛苦而茫然地睁大眼,看着透胸而过的破烂骑士剑,又转头看向被它几乎击碎了头颅,摔落在擂台上的老骑士。
为什么……
但显然没有人会回答它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了。
它庞大的躯体轰然倒下,彻底断绝了一切生的气息,而像块破抹布一样的老骑士喘着粗气,艰难以折断了指骨但臂骨并未受损的那条胳膊勾住擂台的围绳,一点一点站了起来。
头破血流,一只眼睛不成样子肿胀起来,一条腿软绵绵的已经使不上任何力气,但还好脊椎没有受创所以身体勉强还能听使唤。
老骑士觉得他的头骨上大概已经出现了裂纹——虽然久经沙场的身体对此已经麻木了,但即便如此,这或许也已经是他多年以来经历过的,最惨烈的战斗了。
但不管过程是怎么样的,至少结果是好的。
从第一场战斗就在埋下的伏笔和故意露出的破绽到了最后一场果然还是发挥了作用,身体中沉睡许久的力量也在缓缓苏醒。
他在逐渐找回过去战斗的记忆。
所以老骑士对台下的观众,对裁判,对江酒勉强扯出一个扭曲的笑容。
“我……赢了……”
他艰难地说。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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