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下班了。”
王雨婷揉了揉额头。
为了能够准点下班，她如同恶鬼般监督着四楼全体营业员必须把插头拔掉，电源关了，消防安全卷帘门底下的货品清除干净才能收工走人。营业员们叫苦不迭，但是王雨婷丝毫没有心慈手软，消防安全责任重于泰山，但凡出了点小问题都有可能酿成大祸。
王雨婷想回家的心情比在场任何人都急迫，今天是林玖高考结束的日子，可她偏偏上晚班。本来想顺便请假或者调班的，但是她近期反复调班休整的次数太多，还被薛总监当众点名批评。如果骂的是王雨婷就算了，她又不在乎这个，反正该做的工作都有好好做。
可恶的是，薛总监当众批评的是四楼的张经理。
这就让王雨婷感到良心过意不去了，不好意思再让张经理替她挨骂。
王雨婷每次要求调班换休，张经理都是点头说好，和和气气的。结果薛总监在周一开会的时候直接当着全楼层经理及经理职位的人说张经理不是，张经理只能低头挨训，没办法反驳。
没办法。
怎么，张经理难不成还敢硬气点，直接跟薛总监呛声？
自己楼层的人员换班休息关你屁事，又没有耽误到每天的工作，连续三期商场活动都是四楼销售第一。你有这个闲心惦记我们楼层主任上班不规律这种小事，不如想想今晚吃什么。
张经理要是敢这么说的话，那么他在这家商场肯定待不了多久，就算是自觉辞职也不会有其他商场敢收他。这个圈子的高层都是彼此认识的，有时候只需要一句话就可以让一个人退场。张经理的孩子才两个月大，现在一个家庭的负担都堆在他身上，年轻气盛的傲气被现实打磨圆滑。
当张经理被薛总监批评的消息传到王雨婷耳朵里的时候，她在办公室直接动笔写辞职书了。
张经理被王雨婷这操作吓得不轻，他被骂不要紧，这王雨婷要是辞职了，那四楼就完了。这四楼好不容易有点起色，杨主任终于肯认真工作，罗主管三个月试用期通过正式加入四楼。
在张经理的劝说之下，王雨婷这才把辞职书放回抽屉里。
王雨婷已经将辞职书填完了，就差个日期和姓名，这张辞职书她并不打算丢掉。既然这个公司让她寒心，而且还不是一次两次，那么她随时都准备走人。未经过审批的辞职会扣除一个月的工资，这对于王雨婷来说根本无关紧要，她不在乎，毕竟她有这个底气。
现在不像是过去那样，王雨婷曾经加班到行尸走肉都没有想过辞职，那是因为她来到这个城市之后面试一直失败，找不到任何目标。明明是因为赌气才从家里离开，但还是继续用着家里人给的银行卡过生活，这让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就是个废物。好不容易有个工作，自然得撑着。
现在不同了。
一年前的王雨婷：“呜呜呜，我是废物……”
现在的王雨婷：“我是废物！听见没，我是废物！”
一个人认清自己的极限在哪里，那么这个人就是无敌的。
最重要的是，王雨婷明白现在什么对她来说才是重要的。
“小兔子乖乖，把门儿开开。快点儿开开，我要进来。”
王雨婷在门口哼着儿歌，掏出钥匙把门打开，刚进屋子里就闻到了宵夜的味道。
“好香啊~”
王雨婷感觉工作积攒的疲劳在食物的香气中消散了一半，本来还有些困的，现在提神了。
“雨婷。”
林玖趴在走廊尽头的侧边，探出个脑袋看着王雨婷。
王雨婷眨了眨眼，她看着林玖头戴着古典风的白色软帽，一瞬间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在恍惚之中把门关上，凝视着脸红红的林玖。
林玖抿了抿嘴，忍着害羞的心情，一步步地迎了上去。
白领黑色连身长裙在古典的款式中加入了迎合现代人审美的元素，荷叶边的围裙与长到膝盖以下的裙摆形成整体流畅的外形，围裙上有可爱的褶边作为修饰。
在裙摆的下摆处，还能够看见纯白无暇的紧身裤袜，以及娇小温润的小脚。
这裙子本来是短裙设计，勉强能够遮住大腿，但是穿在林玖的身上却能够抵达膝盖，加强了维多利亚女仆的氛围。这绝对不是他个子矮的缘故，绝对不是。
“欢迎回家。”
林玖双手无措地交叠在一起，仰头看着王雨婷。
亮丽的乌黑秀发往后扎成了一束，随着他仰头的动作而轻轻摇摆。
平坦的胸口在胸前的缎带蝴蝶结遮掩下，多了几分华丽，减轻了几分男孩子气。
“女，女仆装？”
王雨婷发出了笨拙木讷的声音。
她抬起手捏了捏自己的脸颊，在想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实际上她在公司累到睡着了。
“这不是梦！”王雨婷狂喜。
“笨蛋。”
林玖看着王雨婷仿佛从黑暗里见到光芒的神情，哪怕王雨婷没有说出任何一句称赞，他也能够感受到她现在有多么激动。这对于林玖而言，无异于是最高价值的肯定。
“这是叶月之前送过来的女仆装，我明天就要去她那边做兼职。在那之前，我想先穿给你看看，这是我第一次穿这种衣服，你觉得怎么样……唔！”
林玖话还没有说完，王雨婷就把他抱在怀中，右手按在他的脑袋上抚摸。
“好可爱好可爱好可爱——”
王雨婷陶醉地抱着林玖，感觉工作中积攒的精神疲劳全部消失得无影无踪。
“玖儿！”
“啊，我在。”
林玖差点被王雨婷摸头摸到睡过去，抹了抹嘴边的口水。
这是什么？好恐怖的摸头杀！怎么会这么舒服。
“玖儿穿女仆装这么可爱，我不想给其他人看到！”
“这有什么的……”
“我的占有欲会有损失的！我给你开双倍工资如何？我想要占有你！”
王雨婷嗷嗷乱叫，好在门已经关了，不至于吵扰到邻居。
林玖被她说的话弄得面红耳热的，喃喃道：“我是你的男朋友，本来就只属于你。好啦，别担心，除了你之外不会有人奔着我来的。”
“玖儿这句话说出来一点说服力都没有，你是不知道你现在有多么火。”
王雨婷把脑袋压在林玖的肩膀上，她这几天刷到了不少有关于林玖的消息。
林玖的高考采访视频连带着以前在漫展的视频一并火了起来，可爱就是正义。
就算是叶月没有打算以此作为噱头增加饮茶猫咖啡厅的人气，那些顾客也有可能认出林玖，到时候演变成林玖的死忠粉也不是不可能。王雨婷对此相当有自信，因为她很清楚林玖是最可爱的，谁也没有办法抵挡住林玖的魅力。
林玖见到王雨婷气嘟嘟的模样，只好老实地道歉。
王雨婷看到林玖乖巧老实的模样，她也意识到自己刚刚太激动了，轻轻说道：“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啦，是我太任性了，没有顾虑到你。你那么想做兼职，肯定是有你的道理。不过你要是有什么急用钱的地方，一定要跟我说，我除了你之外就只有钱了。”
“这是何等的富婆发言。”
林玖感慨道，但他没有让王雨婷帮忙的意思，总不能让王雨婷出钱买订婚戒指吧？
“还有就是，玖儿不要太小瞧自己的魅力了，你可是把我的心俘虏了。”王雨婷双手按在林玖的脸颊上，略显不满地嘟起嘴唇，“你可是全天底下最棒的男人，就连叶月都在说你会不会高考之后被学校的女生告白，还说跟你告白的人可能不只是女生。”
“这个嘛……”
林玖有些心虚地转过头。
王雨婷微微眯起眼睛，双手放在林玖的背后，幽幽地说道：“该不会是被我说中了吧？”
“嗯……这个，确实是被女孩子告白了。”
“哼哼哼，这样啊这样啊。”
“雨婷，好疼，好疼！”
“啊……对不起。”
王雨婷这才意识到自己不小心把林玖抱太紧了，连忙道歉。
“没事，就是有点猝不及防。”林玖还没有娇柔到那种地步，但是王雨婷的臂力不容小觑，若是全力以赴的话，轻轻松松地把林玖两根肋骨抱断不是问题。
“先去洗澡吃宵夜，有什么想问的，等等再坐下来聊。”林玖揉了揉后背，他看着王雨婷还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抿了抿嘴，揪住了头顶上的女仆软帽。
“主人，洗澡吃饭啦。”林玖小声地说道。
“好！”王雨婷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抱着林玖猛亲了一下他的脸蛋，这才乐呵呵地回房间拿衣服。她抱着衣服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还冲着林玖傻笑了一下，这才进盥洗室里。
林玖摸了摸被她亲吻的脸颊，感觉全身都变得滚烫，脑袋似乎有烟飘出来。
“对了，玖儿！”
王雨婷猛地从盥洗室里探出个脑袋。
浅亚麻色的柔软秀发如同瀑布般倾泻而落，无比美丽。
“怎，怎么了？”林玖有些被吓到了。
“这衣服超级适合你，超级可爱，很棒！”
王雨婷竖起小手，对林玖比了大拇指的手势。
林玖看着她回盥洗室里，慢慢地把后背靠在墙壁上，感觉心跳加速到有些受不了。
“呜哇……”
对林玖来说，王雨婷刚刚的表情才是最可爱的。
“今天的宵夜也特别美味。”
王雨婷出浴之后，迫不及待地品尝林玖做的宵夜。
也许是因为林玖今晚穿着女仆裙的缘故，就连宵夜的风格都变得可爱许多。
蛋包饭上面加了番茄酱，林玖用番茄酱画了个猫猫图案，让人舍不得下口。
在王雨婷的强烈要求下，林玖红着脸模仿动画女仆的动作，微微翘起左腿，双手比了个爱心的形状，蹦蹦跳跳地施展让食物变得美味的魔法，歪头朝着王雨婷眨眼睛。
“kira~kira~变得美味吧！哎嘿！（
林玖白皙的小手比了个剪刀手横在眼睛前，脸颊已经通红到快要滴出血来。
“不准拍照！”
“我没有拍照，我明明是录视频。”
“啊啊啊！”
林玖双手捂脸。
饭后，林玖将碗筷收拾起来清洗。
因为担心弄湿袖子的缘故，林玖洗碗的动作特别小心。
这衣服是工作服，这要是弄脏了，明天估计就去不了叶月那里。
当林玖把碗筷洗好后，王雨婷也从盥洗室里出来，她刚刚在刷牙，还用上了薄荷味的漱口水，确保口中没有蛋包饭浓郁的番茄酱味道。
“嘿咻。”
王雨婷坐在沙发上，相当豪横地翘起双腿放在桌上，一副纨绔子弟的嘚瑟模样。
林玖正在客厅里沏着红茶，被她的举动给吓了一跳，手稍微抖了一下。林玖无奈地看着王雨婷修长的大白腿，就像是真正的女仆一样，将白瓷杯优雅地递过去。
“我可爱的女仆哟。”
王雨婷从纨绔子弟变成了品行不端正的老爷，接过林玖递过来的茶杯，同时摸了摸他的手。
林玖哭笑不得看着王雨婷，不过这份不正经也是王雨婷的魅力所在。
“主，主人，别这样……”
林玖试着酝酿了一下，但是羞耻的感觉占据上风，让他没办法好好地进入角色扮演。
王雨婷见林玖愿意配合自己，而不是害羞地把手抽出去，心中仿佛有花儿在绽放。
“女仆听从主人的命令是应该的，我可是一家之主。”
王雨婷将茶杯放回桌子上，牵着林玖的手让他坐在自己的身边，搂住他的肩膀。
“你这是哪来的说法。”林玖眨了眨眼，好奇地问道。
“女仆同人本都是这样的，无论是什么命令都不可拒绝，就算是被要求把裙子提上来也一样。我跟你讲，那种女孩子十分抗拒，但是又不得不提起裙子的样子最涩了！眼神充满轻藐和蔑视，咬牙忍耐着羞耻与不甘，不管心中有千万个不情愿，双手只能维持着提高裙子的姿势，将最诱人的神秘领域展现出来……”王雨婷越说越起劲，“玖儿，你要不要试试看？”
王雨婷目光炯炯的看着林玖，她的眼神里充满期待，或者说迫不及待。
“我咬你哦？”
林玖可做不到这种地步。
他光是听王雨婷说就觉得心脏跳得特别厉害，更别说是照着她说的去做。
“真可惜。”
王雨婷沮丧地垂下眉头。
林玖微微抿嘴，他试着双手放在裙摆上，慢慢地往上提。
王雨婷的眉梢微微抖动，低头看着林玖的裙摆，眼瞳映入一片雪白的裤袜。
“就，就到此为止了！”
林玖提着裙子停在神秘领域的范围内，眼中含着不满的看着王雨婷。
“啊，没错，就是这个眼神，我好了。”王雨婷舒服了，将脑袋靠在林玖的肩膀上，露出痴痴傻傻的笑容。想要沉溺在这属于她的避风港里，不愿意离开。
林玖本来想抱住她，但是这个姿势不好伸手，于是握住了她的手。
“工作，很辛苦吗？”
王雨婷每次都能够观察发现林玖有哪里不舒服，林玖也同样可以看出来王雨婷的心情如何。
两人对彼此的关注从未减少过，不如说随着双方对彼此越来越重视的程度，如果有一方不开心，就算是再微小的细节也不会逃过另一方的眼睛。
王雨婷每次都会在林玖面前呈现出阳光开朗的样子，只有极少数情绪失控的情况下才会表现出软弱的一面，她不希望让林玖担心，也不想让他觉得自己是个累赘。林玖其实也跟她差不多，总是在逞强着，无论面对任何重担都会表现出天塌下来也大不了的模样。
越是在意对方，越是会勉强自己。
“唔~”
王雨婷赖在林玖的肩头上，将身体重心都依靠在他的胳膊。
“很辛苦哦。”
王雨婷说出了实话。
如果林玖不提出来的话，那她肯定不会说出来。
工作不累，平衡心态最累，说出来也只是让其他人感到不快而已。
无论是谁也好，被倾诉了一大堆心里垃圾之后肯定也会被弄得脏兮兮的。
没有谁天生就该当个垃圾桶，就算是能够容纳任何人心里话的树洞，承载量也是有极限的。
王雨婷是这么想的。
不过林玖既然开口问了，那她就只有好好回答了。
在林玖面前撒谎，就像是脱光衣服了还要嘴硬说自己穿上皇帝的新装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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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没办法瞒过他，想要欺骗他是不可能的事情，最好不要有这个念头。
王雨婷很庆幸自己遇见林玖的时候选择了实话实说，而不是撒谎。
否则的话，林玖这只敏感又害怕受伤的小兔子，肯定会逃走的。
“你已经很努力了。”
林玖偏了偏脑袋，彼此贴在一起，感受着越来越烫的体温。
“我都这么努力了，玖儿是不是可以给我一点奖励？”女孩娇嗔道，蹭了蹭心爱的男孩。
“想要什么奖励？明天煮你最喜欢吃的牛肉咖喱如何？”林玖问道。
“哦哦！虽然这个我很想吃，但是我比你想的还要贪心。”王雨婷慢慢地仰起头，娇媚的眨了眨眼，请求道，“我想亲亲。”
因为突然袭击可能会让林玖生气，所以王雨婷事先征求林玖的许可。
林玖闻言，脸颊上好不容易才退下来的红晕一下子又升上来了，微微地张了张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