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样的一个狠人啊,要怎么样的决心,才能用自己的双手把自己的胸骨挤碎?
谭轻衣也是一呆。
这时他要抢盒中帐册,几乎已完全不可能,不但盒子碎了,连碎盒带帐册还尽数挤进了宫九胸膛中,然后胸腔还整个挤碎了,要这些帐册,要去宫九稀碎的胸腔骨血中翻找,而宫九整个人在着火,这火不知怎么回事,烧得特别大,整个人浇了菜油一样,明显也是宫九弄了手脚。
“好,很好。”谭轻衣点点头,他素不服人,这会儿到也暗服了宫九的狠劲,头一扭,眼光如电,射向陈七星:“你也给宫九陪葬吧。”
陈七星本来有些发呆,闻言猛地一震,迎上谭轻衣目光,霍地狂笑:“我命由我不由天,你算什么东西,敢定我生死?”
他这气势突然爆发,便如山洪之泄,而且谭轻衣看得出来,他这不仅仅是口头上的狂言,而是来自心底绝对的骄狂。
谭轻衣再次一呆,一夜之间,先见识了宫九的狠,又见到了陈七星的狂,一生人里,还只有今夜的遇合最为奇特呢,忍不住失笑:“有趣,有趣,今夜真是太有趣了。”
他却不知,陈七星的狂,不是出自本心,而是来自幻日血帝,昔年的幻日血帝凶横天下,谭轻衣虽然了不起,但还真不放在幻日血帝眼里。
陈七星之所以突然狂态暴发,一是宫九的狠厉的死法,给了陈七星触动,二也是从杀祝五福或者说从死刑夜以来潜藏在心底的戾气,积存得太多,宫九的狠,把他的这种戾气也尽数引了出来。
所谓近墨者黑,近朱者赤,宫九的狠引发了陈七星的戾,也是情理之中。
陈七星心中狂气大发,体内魄光冲天直上,竟是隐隐照亮头顶神宫,似乎有一照三魂之象,不过这会儿不是细细琢磨修练的时候,狂虽狂,还没疯,知道自己与谭轻衣相比,还是差着老大一截呢,一魂之内,两魄未必就一定输给三魄,四魄也未必一定赢不了五魄,但相差一魂,相差就是整整一个台阶,想逆天,难,所以一言说罢,却是扭头就跑,一面跑,一面哈哈狂笑。
“上天入地,本尊今天也一定要斩了你。”谭轻衣气极反笑,飞身追了上去。
陈七星霍地回身,倒退着飞掠,斜瞟着谭轻衣:“那我们就说好了,你若不追着来,你就是那江里的王八变的。”说着回转身,复又狂笑,却已经上了岸,也不看方向,径直往前跑了去。
这一下谭轻衣可真是气炸了肺,一掠上岸,身法加快,直如一道青烟,疾追陈七星,但短时间内,却很难追得上,甚至有越拉越远的势头,虽然都是以魄带形,但陈七星的沉泥陷甲比较怪,是整体包裹的,其实等于一个魄把身体托了起来跑,魄一托,身体就更加轻灵,跑起来自然也就要快上两分了,但谭轻衣并不着急,他魄力比陈七星要深厚得多,虽然短时间内追不上,但时间一长,陈七星魄力难以为继,必然给他追上,自成名以来,还从来没有人这么污辱过他呢,居然要拿他跟江里的王八比,太气人了,先前只是说一说,陈七星真若溜得快,也就算了,他六魄圣尊,身份尊贵,没必要死缠烂打,但受了这份污辱,他却是真个下了死决心,一定要追上陈七星,碎尸万段。
大约跑了个把时辰后,两人的距离已拉到里余左右,陈七星上了一个山坡,忽地停了下来,谭轻衣一喜,还以为陈七星跑不动了,心下冷笑:“小子,我看你怎么死。”不想陈七星居然转过身来,双手叉腰,笑嘻嘻看着他:“喂,老家伙,行不行啊,还跑得动不?要不趴在地下学着王八爬两下,就不要追了吧。”
不是跑不动,居然是停下来气人,谭轻衣那个气啊,牙齿咬得格格作响,这时若能逮住陈七星,真能生吃了他,身子陡然加速,看看拉到五十丈内,谭轻衣凝足了魄力,再近十丈,春风剪便要以十二成力飞剪而出,陈七星却忽地转身,飞掠出去,一面跑,一面仍是狂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