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南茜的手机又响了,他打开一看,山楂葫芦似的串串信息,既诱人有烦人。
见她翻阅短信,白小牛站起,俯身对她一笑,亲切地说,茜妹稍等,他做个鬼脸,脑袋一摆,好风趣呀,南茜脑袋也一摆说,请便。
其实,霸王对所爱的执着、痴迷,多少令南茜感动,微波荡漾,现在这时代,有哪个姑娘心存一人?只是中国牛仔,有历史烙印,南茜既有所爱,不能太露强求,那样就不值钱了,怕其挑剔反向,功亏一篑。
她从白小牛深思、徘徊的眼神中,看出他情志的动摇,现在还有专一所爱,一爱到底的牛仔么?
霸王一如既往爱他,从不放弃对她的追求,也是虚幻的表象而已,为了得到她,必须装的专一、顺从,其实,也有人告诉她:霸王暗里一人常去离F大学较远的仁清巷洗头敲背。
洗大小头,敲大小背,现在是中国黑白两道、打工族的**隐语,南茜从同窗学友姐妹那里早知道,也有人私下撺掇她去洗头敲背,体验中国人的生活。
这所谓中国人的生活,故意隐去“性”字,说的婉转、堂皇,“圣母玛利亚,保佑我平安,保佑你赐予我的纯洁。”
南茜把煽动者撅在一边。
她对霸王常去仁清巷非常不满,她从未听说白小牛也去那个鬼地方。
这次她答应霸王去巴厘岛,一半是敷衍,一般为他执着所感动。她不想一棒打死他,给他个竞争的机会。
还有阿波罗,也是她考虑的对象,但他俩的自取绰号,南茜总觉得华而不实,她怀疑阿波罗是否受尼采的影响,自比太阳闪光无穷,照耀世界、拯救世界。
平时,他们都是南茜的好朋友。
在夏天,他们常去荷花池边竹林里,那里有个小巧玲珑的亭子,几个石桌配几个石墩子,他们四人常在一起下国际象棋、打桥牌,输者在地上作龟爬。
有一次,一阵龙卷风扫过竹林,猝不及防,他们的扑克牌席卷而起,有两只飘进了荷花池,落在了荷叶上,阿波罗说,“我再去买一副,”走上竹林之道。
而霸王和白小牛都已脱鞋,说不必啦,要下池,让南茜挑选,南茜指定白小牛说:牛下吧,又是中国主人,而霸王是外籍客人,客随主便。
但霸王又搬出了“三十六计”,他说,我“反客为主”,“顺手牵羊”,说着,不脱袜子就跳进水池里,一只蜻蜓逆风停在他花衬衣上。
白小牛说,连蜻蜓都爱恋他了,南茜你得慎重考虑。
自此,南茜断定霸王家庭并不富裕,她并不看重家庭,只是霸王言谈虚者泛泛,令她反感,她喜欢诚实可靠的牛仔。
“亲爱的南茜,我盼你来哟,”南茜继续看霸王灼热的信息,眼前晃动着这个高鼻子、深眼窝、一脸络腮胡的小伙子,她想,大胡子,我可受不了你的磨蹭。
他说:巴厘岛风光旖旎,在乌鲁瓦图情人崖,你我相拥在一起,那该多么幸福美好?啃着香脆的庄鸭、喝着巴厘岛的啤酒、香茶,领略、体会爱情的伟大和不可战胜---
---据说这里曾经有一对青年相爱,但因女方父亲是村长,嫌小伙没地位家里穷,就是不同意,因此他俩的爱情得不到任何祝福,悲哀之下,相拥投海殉情。。。
从此,乌鲁瓦图情人崖上空的乌云,飘落着情人的眼泪,;蔚蓝色的大海,回荡着情人的呼唤;巨浪的来来往往,预演着爱情的今古奇观、消失和新生。
亲爱的南茜,月亮美人儿,我在巴厘等你,乌鲁瓦图情人崖期待你的到来。
“天上有鸟斗,地上有鸡斗,你一定喜欢看:巴厘男人早出耕种,太阳高了,大地热了,回家抓两只雄赳赳气昂昂的红眼鸡。参与庙场的斗鸡角逐,或站或坐替鸡着急,倒像自己上了斗鸡场;自己没带鸡,观看斗鸡的,脖子伸长也像大公鸡。
喊声也像公鸡啼叫,喔喔喔,(他想南茜一定喜欢这样的滑稽调)
;斗时,脖子伸长,再伸长,脖毛竖起,再竖起,格格格。
随处可见庙场的搏击,这里盛产庙宇和战鸡。
决战之鸡,腿缚利刃、尖刀,冲上战场,尘土飞扬,血肉横舞。
战死鸡悲鸣呜呼,上了赢家餐桌,被彻底消灭,活着的勇鸡前赴后继,下次再战。
一个名叫巴萨图尔的村民,一只勇鸡战了十八场,鸡毛战光了,像个光身拳击手,站在主人肩上喔喔两声,大家说这鸡向主人表功呢,他家种鸡已祖传十二代。。。”
感觉他来了,就在她身边,腮上痒兮兮的,原来他一手捏一片红枫叶,鸭掌形,血红色。
他以这叶逗她的脸、额、眼、腮,她“嗤”地笑了,说“还以为你被花蛇骗去了,那么长时间,”同时,扯他坐下,自己坐在他腿上。
他喘气急促了,心里慌乱起来,南茜趁机伏在他腰间,脸埋在他香喷喷的衣服里吻个不停。
她只想这样静静地这样下去,永远。。。永远。。。她昏沉晕眩,似乎黑暗降临,一道强光从天射来,直透她身子,使她阵阵热浪翻腾。
她想:他真的坐怀不乱?看不起我这美国妞?
白小牛说:我女友紫枫,我叫她枫子,她家早年住在枫溪老街的东边,靠近南北贯注的界河,祖传的老式木板楼房,一上一下,木质地板,一个楼阁,木梯一踩“噔噔”响。
楼后墙至河沿,有一米多宽的走道,现在还常有写生的画家,描摹河上风光和古建筑风景:
古式石拱桥浑圆倒影、河沿桃红柳绿、桥下白鹅竟驰碧波。古楼木质窗棂,翘檐飞阁,后墙开一二窗户,可窥河上荷花、芦苇、画舫,---现在是游舫和环保的小木船。
我最喜欢小枫子穿着大红衬衣,推开后窗,边梳头边探视河上景物。
我家在界河东边,一直属于上海行政管辖区域,而她家在界河西边,祖上属于浙江嘉善行政区域,界河曾经是沪浙的分界线,才叫界河。
不过,从我懂事起,界河两边都属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