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江珊就在近旁,亲眼看到小梁王将统帅的拜帖,扔到了地上。
这说明,小梁王不怕血蝠军。
那么,汇元拍卖行的胡老板,怕不怕小梁王?
‘吱——’
马车剧烈震颤,猛然停住。
车厢里一阵晃动。
炙热的铜炉被冲劲掀翻,‘滴溜溜’滚向鹅绒毯子。
“姑娘小心。”
小翠慌忙伸手去捉那火炉,车厢里全是易燃的物品,一旦炭火洒出来,那可就糟糕了。
‘啪——’
一只白玉似的脚丫,将正在翻滚的铜炉踩住。轻轻一蹬,那炉子便扶正了,幸好炉盖扣得严实,没有炭火散落。
小翠惊诧之余,再看江珊的玉足,依然娇嫩,瞧不出任何烫伤。
传闻姑娘身具异禀,果然不假。
驾车的是个瘦高青年。
马车急停之后,立刻响起青年愤怒的叱骂
。
“真是瞎了你的狗眼?也不瞧瞧这是谁的车子,你就低着头往上撞。想讹钱对吧?知道车里坐的什么人吗?若是碰坏了车里的人,你就算长了十个脑袋,也保不住了。”
小翠掀起车厢的布帘,厉声询问:“以后驾车稳当点,险些伤了咱们姑娘,到底怎么回事?”
瘦高车夫道:“小翠姐,这事不怨我。有个不长眼的流民,硬往车辕上撞,多半是想以此讹钱。”
“哼,青天白日,还没了王法,敢跟汇元拍卖行讹钱?”小翠冷哼。
从布帘掀开的缝隙,江珊瞧见有个男子死死抓着车辕。
男子又黑又瘦,如今天寒地冻,他却仅穿着单衣,露出的胳膊划了好几道伤口,紫黑色的血,早已在冷风里凝固。
“你撞了俺,要赔钱。”
男子趴在车辕上,口里反复只是这一句话。他怀里还揽着个女孩,大约五六岁的样子。
女孩在车夫的连声喝骂下,面色惊恐,眼瞳里全是不知所措,像只受惊的小兔。
江珊望着女孩惊恐的眼睛,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
她起身,走出车厢。
“江姑娘,东街的流民就是这副德行。上次李老爷家的公子跟人飙马,也有个不长眼的家伙,想碰瓷讹钱。结果被李公子的快马撞倒,脑壳被马蹄直接踩碎,一命呜呼。李公子心善,最后赔了他十枚棺材钱。”
那青年车夫道:“江姑娘,我知道你心眼好。可你不知道这群流民的歹心。这次被他们讹上,下回他们认准了咱的车,还会往上扑,我……”
车夫还在喋喋不休。
江珊已将貂绒皮袄脱下,裹在了小女孩的身上。
她紧紧握住女孩冻得肿胀的手指,那么凉,像是几根冰渣子。
“孩子,别怕,你饿不饿?”
女孩局促不安,眼神里充满了不信任。
江珊吩咐:“小翠,把贾府送的点心拿来。”
启开梨花雕木盒,里面是六样面点,式样漂亮,宛如绢花。
青年马夫暗叹,我的亲娘,光这雕花木盒子,就值十枚银锭了。
小女孩低着头,梗着脖子不动,只低声道:“你撞了俺爹,俺要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