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她将沏满茶的小杯放到倾天麟的面前,再为自己斟上一杯:“以倾天麟的武功可以在那个时候冲出来的,但是你需要一个留在冰牢的借口。为何你需要一个借口留下呢?因为那里有一个十分诱惑倾天麟的东西。”冰焰这才抬眼定睛望向倾天麟。“我说的对不对?”
“那只是你的猜测。”倾天麟稳稳的端起茶杯,细细品味。
“对,是我的猜测,原先我猜测不到那诱惑你的东西是什么,直到半月玉的出现。”冰焰把玩着手中那只小暖炉,“麟天公子果然睿智,你知道,只要有了半月玉,就可以利用壠皇对于花月夫人的痴情,办成很多的事情。比如……”冰焰顿了一下:“造成我们三人现在的局面。或者……”
“冰儿。”轻唤了一声,打断冰焰的话,倾天麟放下茶杯,语气依旧温柔,只是那杯里的水有些许的溢出,溅失了台面,“你要知道,无论我做什么事,我都不会去伤害你。”
他顿了一下,似乎要抚平那微微波动的情绪,语气更加温柔:“你明知道如此,为何还要替我疗伤?”<!--PAGE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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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有契约嘛。”冰焰回答的简单。嘴角勾起笑,稳稳的端起杯中,小啄了一口茉莉花茶,她放下茶杯说道:“我知道你不会告诉我你在冰牢里到底发现了什么,但是你可以告诉我花月夫人的侍女青奴她还活着吗?”
“活着。被我找到的人一定活着。若是被皇后找到,那一定是个死了。”倾天麟又恢复了一贯波澜不惊的神色。
冰焰点头:“活着就好,那你可得藏好她,免得被我找到。”冰焰自信的笑道:“被我找到就是真相大白的时候了。”
倾天麟望着冰焰,清润的眼眸里似有些许痛苦的神色:“为何我们两人的关系会变得如此?是因为那个男人吗?”
冰焰安慰似的说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立场,每件事都有每件事的立场。倾天麟是我的契约仆,就这个立场来说,我不会让任何人杀害你,但是倾天麟阻碍我寻找真相混淆我的视线,就这个立场来说我一定会扫清这个障碍。”
“倾天麟是蓝冰焰的爱慕者,是壠羽烈的情敌,就这个立场来说冰儿会怎么做呢?”倾天麟微微倾身温柔的问道。
冰焰不答,继续低头饮茶。
倾天麟忽而收起一贯温柔的目光,他轻轻抓住冰焰的手,那眸子里灼光闪烁:“焰儿,离开这里。我说过,我只在乎你一个人,别人的死活我不管。金陵现在就像那三月里碧落湖的水,表面上风平浪静,只要一阵暴雨袭来必定是惊涛骇浪,到时候不知又有多少人要葬身湖底。”
“惊涛骇浪又如何,葬身湖底又如何?”冰焰平静的望着他:“倾天麟,我做不到你这般。”这个看似温柔的男人有着一个冰冷无情的心,这一点冰焰早就发觉到了。
“为什么?”倾天麟清冷声音透露着些许怒气:“因为他?”他的眼眸不再清澈无欲,而是闪烁着点点利光:“他可以给你的我一样可以给你。数年之后,谁主天下这又是谁能说得准的!”
冰焰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淡然说道:“倾天麟,你认为谁主天下,谁就可以得到我吗?还是你认为谁得到我谁就可以霸主天下?”
她抽回自己的手,傲然站起,背过身去:“天下谁主与冰焰无关,还是那句话,我在乎的,只是那些我在乎的人。你是那惊涛骇浪的始作俑者也罢,你是那称霸一方的枭雄也罢,这并不会影响冰焰决定什么。”
心中大震,没有想到冰焰竟然看的如此透彻。望着那绝尘的身影久久失神,倾天麟终于缓缓站起,她搬过冰焰的双肩,小心谨慎的温柔问道:“那些你在乎的人里面,包括我吗?”
冰焰嫣然一笑:“你知道的,自你在契约上按上手印那一刻起便包括了。”
而数丈之外另一个男人听到冰焰这一句话,面色已经暗潮汹涌。<!--PAGE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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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天麟失神的望着冰焰,叹道:“看来我还是幸运的。”
“毕竟倾天麟没有伤害过蓝冰焰。不是吗?”这一点冰焰还是明白的。
倾天麟苦笑:“你还叫我阿麟好不好?”
冰焰缓缓说道:“叫你阿麟就表示你是我的契约仆,你就得听我的。”四两拨千斤,这句话,才是冰焰今天谈话的重点。能不能峰回路转,就看倾天麟对她够不够衷心了。她仰头等待他的答案。
盯着冰焰瞧了半天倾天麟郑重点头。“好。”他又补充道:“只要你不嫁给壠羽烈。”
冰焰心下好笑。也不知道这个称呼对于这个野性颇大的男人来说有几斤几两的分量。男人的野心,她不能阻止,她也不会利用主仆身份去阻止他,妨碍他实现自己的抱负。那样对他不公平。但是无关紧要时这个称呼还是应该能起点作用的吧。比如说,现在。
一转身便开着壠羽烈铁着脸,像谁欠了他八百万金叶似的走了过来。
这两个人最好还是不要碰面的好,要不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见了壠羽烈,倾天麟的面色也不好看到哪里去。见着倾天麟似也要上前,冰焰连忙对着倾天麟威胁似的唤道:“阿麟……”
倾天麟顿了一下,恨恨的咬牙,无奈摇头,一折身,避开壠羽烈从水面掠了出去。
壠羽烈的面色更加不善。他铁着脸,望着冰焰:“女人,如果我没听错的话,你是想要红杏出墙?”
冰焰嘴角抿着笑,踱步到石凳旁弯腰坐下:“壠羽烈,你不要蛮不讲理,我现在和你没有关系了,何来红杏出墙?再说你哪只眼看见我出墙了!”
壠羽烈面色绷的更紧:“你叫他阿麟!”
“对啊,他和我有主仆契约,我叫他阿麟不可以吗?”冰焰嘴角已经勾出一个浅浅的弧度。
而壠羽烈的面色更是寒下三分,满脸的醋意已经完全掩饰不住,咬牙恨恨道:“你和他同桌喝茶?”
冰焰扑哧笑出了声:“壠羽烈,你是在无理取闹。”
壠羽烈蛮横的拉过冰焰的手将她抱坐在自己的腿上,扣住她的下巴蛮横的说道:“蓝冰焰,不准你再和他说话。不准你再喊他阿麟。更不准你和他同桌喝茶!”
冰焰挑眉挑衅:“不准?凭什么不准?”
“凭你是本王的人!”
“我已经被你休了,我不是你的人。”冰焰说道。
壠羽烈面色一沉。抱起冰焰大步向着抱月楼内走去。
“你干什么!”
他霸道而邪恶的说道:“我们现在就拜堂,然后洞房!”
“疯子!放我下来!”冰焰用力捶打着他。威胁道:“你要是不放,休想我再理你!”
壠羽烈果然停住了脚步。一脸的不快。
“快放下我!”冰焰再呵一声。
壠羽烈不情愿的放下冰焰,一拳狠狠的砸在了镶金的柱子上。<!--PAGE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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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焰走到壠羽烈的身后温柔说道:“壠羽烈,心,一旦交出去便是一生一世不离不弃。我,还没有准备好。”
壠羽烈转身冷眼瞧着冰焰:“没有准备好?告诉我你需要准备什么?准备等待倾天麟有回应的一天吗?”他掩饰不住醋意横飞的说道。
冰焰狐疑的望向壠羽烈:“你调查了我?”
“是!”壠羽烈没好气的大方承认,仿佛心脏被一根绳子狠狠簕住,闷的喘不过起来,他呼吸困难的说道。“冰焰公主爱慕的人是麟天公子,却被迫到金陵国和亲,在蓝相国的皇宫似乎人尽皆知。”
冰焰不紧不慢,四两拨千斤的悠悠说道:“烈王爷最宠爱的人是表妹武紫烟,在金陵国也是人尽皆知啊,事实也是如此吗?”
壠羽烈一时被冰焰赌的无语,却依旧觉得心中闷的难受。“紫烟的事我不是说的很清楚了吗?我会把她安排妥当。这一生一世,我壠羽烈心中再无她人。”
“我以为倾天麟的事我也说的很清楚。”冰焰说道。
一句话让壠羽烈心中郁结之气全然消除,他紧紧抓住冰焰的肩膀,语气坚定说道:“知道我为什么同意将你送回抱月楼来吗?”
冰焰摇头。她知道依着他平日里霸道的性子,那晚怎样也不会放开她的。
壠羽烈嘴角勾起魅惑人心的邪笑:“因为,我要再娶你一次。”
“再娶一次?”冰焰皱眉。
壠羽烈霸道的宣誓般的宣称:“我壠羽烈要正大光明,声势浩大的从我烈王府的大门正式迎娶蓝冰焰。”
“我……”
“不许你说不同意!”壠羽烈历眸一顿,狠狠威胁。
“不是,壠羽烈……”
“你如果再说一个不同意,我们立刻就洞房!”壠羽烈作势就要抱起冰焰。
冰焰连忙后退,“壠羽烈!”
壠羽烈皱眉:“不要对我说你没有准备好。即使你说我是强抢民女我也要把你抢回去!”当他知道她的心意之后,他再也不可能放手。
“好了就算我没有问题,那么皇上呢?皇后那里呢?”冰焰可知道就在两天前的那个晚上壠羽烈还是受制于壠皇的。
像是看出冰焰的心事,壠羽烈胸有成竹的笑道:“那晚上我确实险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不过两天已经够我做很多事了。”幸好那晚上冰焰没有随壠皇回皇宫,不然他就真的被动了。两天时间,壠羽烈已经将一切都安排好。包括皇后的安危。朝中大臣有一半是壠羽烈的势力,三军令牌也在他手中,壠皇怎能不顾。在这个世界,谁手中的势力最为强悍,谁就可以为所欲为。而壠羽烈五岁起就知道,要想生活的更好,要想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只有拼命让自己成为强者!
壠羽烈深深望她,语气稍稍软了下来:“好了,焰儿,我也不逼你,我给你时间考虑。但是我不能等太久。”<!--PAGE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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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给我多少时间?”冰焰问道。
“一炷香的功夫。”壠羽烈似乎很大方的说。
冰焰无语了,她早知道壠羽烈是个疯子,却不知道他疯的这般严重。看来倾天麟费尽心思布的局,轻易就被壠羽烈在金陵国强势的地位所击碎。壠皇这座靠山在壠羽烈面前根本靠不住。
见着冰焰低头沉思,壠羽烈脸色有些微微发红,他稍稍犹豫了一下,再次拿出那支早已干枯叶落的桃枝,缓缓送到冰焰面前。
见了那桃枝,冰焰心中一紧,原来即使那天盛怒之下,桃枝也没有被他踩烂。她抬头,却看见壠羽烈凶恶的狠狠的瞪着眼,似乎在说,“你要是敢不接,我就扭断你的脖子!”
这个男人,总是这般凶神恶煞,冰焰赌气一般,果真不接。
壠羽烈这下恼了,面上瞬间变换了几种颜色,不过最后停留在的面上的表情却是明显是紧张。见着冰焰似要开口,唯恐她会拒绝,壠羽烈顿时脱口而道:“你等等。”
“来人。”壠羽烈对着门外侍卫命令道。
燕寻应声,搬来一个精致的有点离谱的花盆,花盆的表面镶嵌着蓝宝石,壠羽烈说道:“如果要拒绝的话,等一下再拒绝。”
他缓步走到花盆面前,将那早已干枯的桃枝插入花盆,只见那桃枝像是被瞬间注入了生命力一般,顿时叶滋枝润,生根发芽,一眨眼的功夫,那枝桃花不仅活了过来,而且长出了新叶。
冰焰大为震撼。“壠羽烈……这花盆里面埋的是?”
壠羽烈将插着桃枝的花盆送到冰焰面前,“这是我的第一份聘礼。七彩幻晶石和我的桃枝你要不要?”
这深藏皇宫的七彩幻晶石竟然也能被他弄到,蓝冰焰真是服了他了。
不过她蓝冰焰是谁,挑眉笑道:“壠羽烈,你这是在拿七彩幻晶石收买我?”
见着冰焰似乎有意在戏弄他,壠羽烈的耐性显然再次被磨光了,恶劣的本性又显露出来,咬牙切齿狠道:“蓝冰焰你到底要不得!”
“不要那又怎样?”
壠羽烈狠狠的磨牙:“你要是不要我就把这七彩幻晶石连同这桃枝一起给毁了!”
“疯子!”那可是天下只剩五件的至尊幻器。人人想要的天下至宝。
冰焰低声诅咒一句,终于接过了那花盆。
壠羽烈面上明显松了一口气,似在极力隐忍着什么,一转身冲力出去。一转眼又折了回来,一把将冰焰抱了起来。双手高高的举起,他仰头望她,狠狠的磨牙发狠吼道:“你这个没良心的女人!戏耍我很有趣是不是!”
冰焰望着这个狂傲霸道的男人,抿着唇笑,这一刻,她知道,幸福距离自己很近,触手可得。这一次她决定牢牢的抓紧它。
壠羽烈狠狠的瞪了冰焰半天,灼热的视线似乎要将她的脸上烧成两个窟窿才将她缓缓放开,紧紧的抱入怀中。<!--PAGE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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壠羽烈依依不舍的离开之后,他所说的第二份聘礼便被送到了抱月楼。
冰焰做梦也没有想到竟然是微微,灵月和红墙姑姑。
这三人在金陵国可都是身份非凡,就说这微微,金陵国创国以来还从未有过清安堂**被准许出宫的先例。即使壠羽烈再有实力,要办成这件事也很是艰难的。她真的不知道壠羽烈在这两天花了多少心思办成这件事的,问了这个男人也不会说。
还有那七彩幻晶石,可是壠皇的宝物。看来,这一次壠羽烈为了自己,正式和壠皇翻脸了。
然而现在冰焰觉得自己才像那笼中的鸟儿,壠羽烈出于对冰焰的保护,将皇宫里的消息封锁的很死,冰焰根本无从打听他是怎样和壠皇皇后达成协议的。暖香又被她派出和明卷去办那件大事了。更是无人给她消息。
壠羽烈的办事效率非常之快,第二日,大红的驼绒地毯从烈王府的大门绕过东长街一直铺到了抱月楼内,大红灯笼也从烈王府的大门沿途挂至了抱月楼。成箱子的珠宝玉器绫罗绸缎堆满了抱月楼。国婚的排场也不过如此。
冰焰心里暗笑,不知道壠羽烈知不知道自己暗地里敛财的事,这些个珠宝一旦进了抱月楼可别指望着她再抬进烈王府里去。即使嫁了他,她还是有自己的“事业”的。如今壠羽烈作为聘礼的这些个财宝可要完全贡献至她的事业里去了。
求婚成功的第三日,便是大婚的日子,这期间似乎一切都很平静,皇后,壠皇,武紫烟似乎都从她的生活里消失了一般。这种平静让冰焰偶然觉得不安,不过看到壠羽烈那坚定的眼神,冰焰便将那不安抛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冰月金轮高高的悬挂半空,朦胧光线下,暖香正在为冰焰整理着试穿的大红喜服。壠羽烈早已来了三四趟,都只是在窗下徘徊,不敢踏入。都说婚礼前日新娘子和新郎不能见面,否则不吉利。
暖香轻笑:“暖香打赌,再过半柱香,烈王爷又要过来了。主子,您困了吗?”
冰焰摇头,今日不知怎么的,她的困意也没有了。
一道清风袭来,窗下站着一个修长的人影。冰焰手上动作微微一顿。她知道,来的人是倾天麟。
今日她才知道,壠皇和大臣们据理力争了几日,倾天麟正式封王了。地位仅此于太子和壠羽烈之下。想必让倾天麟成功封王,也是壠羽烈和壠皇谈判达成的条件之一吧。
暖香走到窗子下,语气不善的说道:“王爷,夜深了,主子要睡下了,您请回吧。”暖香也不笨,很多事情,嘴上不说,心里却跟明镜似的。现在她当然回过味来,自己三番两次被倾天麟利用了。心里怎能不恼。
窗外身影依旧不动,衣袂飘飘投影在窗纱上显得格外萧然,落寞。<!--PAGE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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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着窗户轻声说道:“冰儿,我对你有所隐瞒,你怎知他就对你毫无保留?”
冰焰移步至窗台,没有掀开窗户,“你回去吧,明日我将是壠羽烈的妻子,如果他果真介意阿麟的存在,我会将契约还给你。”以己度人,倘若壠羽烈还和武紫烟有联系的话,不论是不是男女之情,她心里都会不舒服的。所以,成婚之后,她不能再和倾天麟回到以前的那种关系了。
倾天麟半天没有说道,再开口声音已经有些哑了:“不要把契约还给我,你不愿意见我,我不出现便是。”说完,窗户上萧条落寞的投影缓缓拉长,逐渐消失。<!--PAGE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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