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大结局(上)
巨大的床榻边上,青纱帐幔轻挂两旁,他就沉沉的睡在塌上,紧闭着双眼,长长的眼睫阴影倒影在如玉的脸颊上,然而失去了明亮瞳眸的相伴,形影皆甚是孤寂,本是粉淡的薄唇,如今更显苍白无『色』,但时常溢出唇边的无情已不复,微微上翘,淡淡的温情噙于边上,柔美而满足。
轻抚着他的俊彦,感觉着他清冷的气息,让他的每一次呼吸吹拂在她的脸颊上,如同他的手带着微微的沁凉温柔的摩挲着她。
“若芙丫头,匕首没刺入心脏,可刀上有毒,但我已封闭了他的几大『穴』道,让其不至于毒发攻心,待到我大哥与嫂子带来解『药』,服下便成了。”月绫边擦拭着双手,边很是疲惫道。
宁韵寒如若未闻,静静的望着榻上沉睡的男人,小心翼翼的为他掖好被子,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她要陪着他,她要第一时间看到他醒来,她要他醒来第一个看到的人就是她,她知道他一定也是这么想的。
月绫拉起坐在一旁的宝宝,温柔的与他道,“宝宝,我们出等曾曾祖爷爷和曾曾祖『奶』『奶』来,可好?”
宝宝柔亮晶莹的眼眸看了看宁韵寒,可怜楚楚的小声唤道,“娘。”在征求的着她的同意。
宁韵寒没有回应他,她若那失魂的娃娃,空洞的银眸不再散发光芒,如似失去了光芒的星星,暗淡无神。
月绫一把将他抱起,“宝宝,让你娘照顾你爹爹,他生病了,让他好好休息。”
宝宝乖巧的点点头,自己抹去眼中的湿润,伏趴在月绫的肩膀上,不时的回首望着母亲依依不舍,直到步出殿外。
殿内一片静谧,令他们两人的呼吸皆清晰可闻,柔柔的呼吸在相互交融着,每一丝气息的流动,都如似他们间无声的交流,她也将自己的心声寄托在这每一次的呼吸中,随着气流而进入他的身体,告诉着他,她有多爱他,她会永远在他身边,等待着他醒来,哪怕那等待会很长很长……
殿外渐渐西沉的夕阳光芒将一道人影拉扯得分外的纤长,也分外的孤独,他就这么站在巨大的镂空花雕门旁,但人影微微一动,他也只是向内迈进了一步。
“为什么?”嗓音嘶哑而悲伤,但也很轻很柔。
可他的问,并没让那美丽的人儿回答他,她依然深情而专注的凝望着犹如睡美人一般的男人,仿若这是世上除了他,就再无别人了。
“为什么是他?”嘶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可却也调高了几分。
他用手臂环抱着自己,如似皓洁秋月般的脸庞悲意浓烈,深深垂首在胸前,呢喃的继续低语着,“为什么会是他呀?为什么……。”
他深深吸气,“当我以为你对谁皆是无情之时,你却能对他如此情深,又是为何呀?为何你偏偏选择的是他,而不是别人呢?”
他放下双手紧握成拳,残红的夕阳,将他的倒影微微颤抖,“父亲,我们的父亲如今已是废人,你知道吗?全是因他。而……而我的母亲,也更是因他而死,如若当初他能将真相道明,我母亲也不会死的。”末了他几乎是咆哮的。
夏侯龙舜的眉宇微微韵出涟漪,如似被搅扰了,宁韵寒玉手一挥,一道气浪扑向那纤长的人影,只见那地板上的人影蹒跚倒向一边,一丝纤细从他的嘴角垂落,滴在他的阴影上,那黑与红的相衬,形成了深沉的悲切。
“滚。”她的声音很冷,几乎让他的血『液』都凝结了,也让他的心附上冰霜。
一手扶着宫门,拖着受伤的身躯,缓缓的转身离去,人影踉跄而扭曲,他悄悄的回首,希望她能给他一丝关注,但他看到的依然是她的深情,可那份深情却不是予他的。
背靠在殿外的墙上,慢慢滑坐向地面,她予身体上的伤虽痛,但却永远都比不上心底的痛。
“唉。”一声轻叹过后,月天越过他走进殿中。
轩辕沛涵悠长而深远的目光,看了他一会,蹲在他身旁,喂他吃下一『药』丸,轻柔的拭去他嘴边的猩红,无奈的叹气道,“这都造的什么孽呀。”
宁韵寒轻柔的将散发着阵阵芳香的琼浆喂入他口中,仔细的观望着他的每一丝变化,哪怕只是他墨发一丝的滑落。
就这么看着,望着,守着,盼着,天地间的日月交替轮回了多少次,她不知道,她知道他依然没有醒来,胡茬已在他的下颚印上了青青的痕迹,可为何他还是没有醒来呢?
“龙。”她轻轻的呼唤他,“别睡了好吗?你已经睡了好久了,醒来好吗?醒来看看我好吗?”她与他说的话,很柔很柔,柔似晚风轻轻拂面。
“龙,前辈说你的毒已解了,伤不及心脏,可你为何还不醒来呢?你可是答应过若芙,不会丢下我一人孤独的面对未来的,如今你怎么就说话不算话了呢?”执起他的手,按在心脏的位置,“龙,你感觉到了吗?若芙在害怕,我好怕,我真的好怕,别吓我了好吗?起来吧,好……吗?”哽咽弥漫上她的轻柔。
一滴晶莹滑过脸庞,也划破了她这几日来,强装的镇定,“龙……别……丢下我,别留下我一人……。”哭泣声在深埋进他颈窝处,低低闷闷的溢出。
“龙,你告诉我……告诉我……你现在在那?若芙……去陪你,如若你欲……上碧落,若芙……愿与你做那神仙眷侣,如若……你下得黄泉,若芙也……会追随……定然……不离不弃,可如今你……却让我茫茫皆然……不见于你,你要我……如何去寻你?”
殿外早已守候多日的人们,不禁用衣袖轻拭眼睛,唯有恢复了一身洁白的夏侯昽轩垂首而立,脸『色』虽依然苍白而无神,但已无那日嗜血幽怨的戾气,俊美而温柔的他已回来了,纤纤睫『毛』投下的阴影将他的瞳眸隐在内,不知他那明月般的凤眼是否也恢复如故了,可却能看到沾染在眼睫上折『射』着光芒的闪亮小水珠儿。
众人带着宝宝进入殿内,宝宝挣开月绫的手,跑向母亲,轻轻的唤着,“娘。”小脸失去了往日的光彩,澄清通透的黝黑大眼,湿润满是,但他却努力没让那湿润离开眼眶。
宁韵寒抬起头来,望向紧抓着她衣裳的宝宝,凄楚熨在他的小脸,让人怜惜,他的年纪还那么小,却懂得了悲伤。
伸手将他抱进怀中,轻轻的抚『摸』着他的小脸,他与龙是那么的相像,恍惚间仿佛能看到龙又再对她温柔的笑着,不禁又泪水湿润了双魇。
宝宝用小手拭去她的泪痕,“娘不哭,娘不哭,宝宝乖。”
额头贴上他的小脸,低泣不成声道,“好……娘不哭,不……哭。”
让他坐在夏侯龙舜的身旁,慈母的温柔如暖流,告知他道,“宝宝,你要看清楚了,他就是你的爹爹。虽然他从没照顾过你,也好好的抱过你,可那并不是他所愿意的,因为他不知道宝宝的存在,但不管如何你要记住了,爹爹他很爱宝宝,他比谁都爱你。”
宝宝点点头,小手像抚『摸』母亲一般,轻轻抚『摸』着夏侯龙舜,也亲亲他,在他耳边第一次唤道,“爹爹。”
而静静躺在床塌上的夏侯龙舜,也如似听见了,淡淡的笑浮在唇边。
“若芙丫头。”轩辕沛涵走到他们身边,“月绫为舜儿占了一卦,舜儿应劫受难,苦尽就要归来了。”
“真的吗?”宁韵寒已害怕那希望再次成空了,太多次的失望,已让她心疲力竭。
“嗯。”轩辕沛涵慎重的点点头,“但还有一事……。”望向宝宝,又看看她,很是为难,不知该如何道明。
“让我来说吧。”在一旁静默已久的夏侯昽轩走上前道。
闻声,她幽幽转过身体,为夏侯龙舜抚去『乱』发几丝,不语。
虽早已知晓她会如此,但心依然无法避免的揪痛,几番声呼吸后,柔声道来,“在我得知他欲离开曦国,动身来我国之时,我便在他国内暗中谋划了一场叛『乱』。”
凤眼轻觑向她,她依然淡然,除了那双沾染了悲伤的银眸在闪动着予那人的情深,再难觅得其他,落寞涌上心头,如若她听闻此,能激愤的瞪他几眼,甚至是像轩辕隆熙那般,将他打伤,他也是甘愿的,这样他尚能知道,就算她不爱,但也是恨他,讨厌他的,在她心里还是有着别样的分量,可如今她连一丝波动都不予他。
苦笑悲切,该放手了,他爱过了,努力过了,也争取过了,纵然没能和她一起携手,但今生也就无悔了。
“我诱引了他以往几个比较有背景与实力的姬妾,还有子嗣,趁其不在国内,一举夺下皇权,并散播他已驾崩的消息。”夏侯昽轩缓缓道出自己的计划。
“故而现在,曦国内哄已起,”轩辕沛涵接着道,“怕是内战也不远了。”
“谣言更是四起,说冥帝已失踪,死生未卜,不少人更是开始蠢蠢欲动,朝中分成好几派,各自拥立舜儿不同的子嗣,政局动『荡』,百姓疾苦又将来了。”月天担忧的沉声道。
听闻了他们所言,宁韵寒依然不为所动,“这于我何干?你们以为龙会在乎这些吗?”
月绫也近在她身旁,和蔼道,“若芙丫头,我知道这些对你来说都不及舜儿重要,也知道你也不是那贪图名利权势之人,浮华尘世于你也只不过是云烟,但是,你还记得我给宝宝算的卦吗?”
宁韵寒望着宝宝,“于他,以后将会有何等的功勋与成就,我不在乎,我只希望他能健康快乐。”
“可他已注定成那始皇,将给世人创造一番太平和乐的盛世。而如今曦国动『乱』欲起,如若不加以制止,他日定又重蹈覆辙,四分五裂战『乱』再起,宝宝那时再去一统,你忍心看到他双手沾染血腥吗?”月绫苦口劝说道。
战争,宁韵寒一震,战争她是亲身经历过的,那你死我亡的残酷,难道她的孩子还要经历吗?不禁抱起宝宝,紧紧拥入怀中。
“若芙丫头,给宝宝一个稳定的格局吧。”轩辕沛涵也恳求道。
“我的皇位,将来也会让宝宝来继承的。”夏侯昽轩真诚的向她承诺道。
微微看向他,他呆望着地面,如似当年他尚在顾伶苑中时一般,总是低头俯看那地上的点点光斑。
“索菲亚是个好女孩。”宁韵寒只道一句,但她相信他会明白的。
夏侯昽轩一楞,后又勉强一笑道,“我知道,待到她伤势痊愈后,我便……便迎娶她。”
“嗯,唯今迫在眉睫的是先平定这场风波,”月绫继续适才的话题,“而能镇住曦国朝内政局,恐怕也只有你了。”
“你这长公主,当年在军中的威望与声望,是如今这些已被夏侯龙舜所遗弃的皇子们所不能比拟的,故而,唯有你方能坐镇朝局。”夏侯昽轩分析道。
“你要若芙丫头,以夏侯龙舜长女的身份重回曦国?”轩辕沛涵惊异道,“可是……。”
“这只是权宜之计,待到舜儿醒来了,一切都将迎刃而解了。”月天明白夏侯昽轩的用意。
宁韵寒神情淡淡,不答之,再次悠悠的俯身向夏侯龙舜,专注而温柔的抚『摸』着他,轻声与他道,“龙,你听得见的对吧。我们的宝宝他将会是一代贤君始皇,也将创造一番世间的盛世,但在那之前,我想给他一个稳定太平的世界,让他能在将来大展抱负,故而,我要暂时离开你了,待到我平定了国内的动『乱』后,我便回来陪你,那时你可要给我醒来哟。”
如似听闻了她的话语,夏侯龙舜的薄唇再次微微溢出淡淡的笑。
在他唇上印上一吻,也像是对彼此的誓言,再次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抱起宝宝如风一般的消失了。
曦国朝堂金碧耀眼,壁上祥云朵朵,群龙竞飞,腾云驾雾,遨游五湖四海,均以金箔帖之,殿堂之中高耸鼎立八根大圆柱,浮雕盘龙,升腾而上,中镶宝珠,旁绕于火焰栩栩,低奠以刻有浪涛汹涌的基石,令殿内顿显庄严肃穆,磅礴之势。
但今日殿堂中的火爆气息却比那庄严肃穆更甚,虽没剧烈的打斗,也没恶言相向的争吵,但满是敌对,怒目相向的狰狞面孔。
那高高在上的金銮龙椅虚空,但在那座下端坐着的几人,却神情高傲,仿若早已坐上了那象征的无尚高位一般,藐视一切,皆是不可一世。而在他们身后的各站着为数不少的朝臣,如此一来清晰可见各方势力了。
但仔细望之,似乎还有些人不与之为伍,独立的站在一旁,观望局势,貌似中立,其实非也,他们是在观望着事态的发展,准备着趋炎附势,见风使舵,做墙头草。
“我说表姐呀,按理说你我也算是亲戚了,你不怎么不帮自家人反倒是帮着外人来欺压我们家凌宵来了。”那女人浓妆艳抹,年纪看似不大,却趾高气昂,跋扈刁蛮得很。
她怀中坐着一约莫三四岁的幼童,他已被朝堂中异样的气氛所惊吓到了,双眼通红,水汽泛滥几欲坠出眼眶,可每每欲出qu都被那女人狠掐一把,又不敢让泪水落下。
“噢哈哈哈……。”一阵刺耳且别扭的笑声响起,令人不禁全身鸡皮顿起,狂抖三下。
“表妹呀,不是姐姐我不帮你呀,你看我的那个小表外甥,怎么看就怎么不像有那做皇帝的魄力,就这么一下子,就要哭鼻子了,就算让他坐上那龙椅,他也撑不起那场面来,倒是让人笑话了去。”拍拍坐在她身边一十多岁的男孩子,“你看我们凌云就不同了,如此大场面依然不惧,镇定如若,这才是做那高位的人。”
“是呀,我说敏妹妹呀,凌霄尚小,不懂掌权到时被人欺负了,大权旁落可不见得是好事了。”还有一女人在一旁附和道。
最先发话的女人,一拍扶手,喝道,“哼,你丽清算什么东西?我林敏还轮不到你来教我怎么做?修长指甲的手指一扫她眼前的人,“谁敢欺负我们家凌霄,我不说别旁的,就说家父那桃李天下的门生弟子,皆是支持的我母子两人的,就凭此还有谁敢在我们凌霄面前指手画脚的。”
“哼,”冷冷一哼道,眉眼满是鄙视,“怕就怕有人无出,欲立一无能傀儡,便于自己幕后『操』纵。”林敏这番话含沙『射』影,可也道明了是谁人了。
“林敏,你狂什么?你以为我冯淑怕你们这些儒生文人吗?我父亲旧时部下还尚在,多也在朝中掌握兵权,你想坐大,狂妄也看清了局势再说。”
这几人正是曾经旻国的丞相之女林敏,夏侯龙舜的第三十六房小妾;冯淑当年旻国第一飞将军冯昇的女儿,夏侯龙舜的第二十九房小妾,还有就是丽清,排行第十五。<!--PAGE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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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当年宁韵寒的一缸保胎『药』,还真助林敏保住胎儿,次年生下一子,名夏侯凌霄,比宝宝大一岁。而冯淑无出,但如今朝局纷起,冯昇旧时的一些部下如今也得些势力了,她也欲抓住时机一举得势,于是她便推出丽清笨头笨脑的儿子夏侯凌云为幌子,与林敏一争高低。
可这几个女人都只是看到了眼前的权势,那看得清那局面背后的黑暗。朝中文武共分两派,一文一武,文臣支持夏侯凌霄,武臣支持夏侯凌云,无非是争得朝夕后,背后『操』纵大权的还不是他们吗?故而这几个笨女人被人利用了,还尚不知晓。
“诶,几位夫人,稍安勿躁。”一年长者出列道之,众人也不敢造次,此人乃夏侯氏族的长老,辈分高,这皇位继承人他也是能一言定数的,故而都恭敬待之。
老者一抚胡须,感叹道,“如今皇上行踪全无,生死难料,令人甚是着急,但正可谓是国不可一日无君,故而臣等才欲选一君主主持朝堂,待到他日皇上归来,做那更甚之的太上皇。但其皇位继承人的挑选之法,在我曦国按古礼,首先必是拥有赤『色』妖瞳之人,次之必有蟒龙随之。”
“可是长老,皇上至今尚未有如此瞳眸的子嗣,这又做何种说法?”林敏迫不及待的道。
老者在抚胡须,徐徐道来,“如若没那妖瞳后人,必有那蟒龙者为优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