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巧节,晨兮果然如愿以偿走出了杨府大门,不过这次杨如琳却没有出来,听说是院里大发脾气还把那件衣服给绞了…。
“表妹,看,那是兔子花灯。”余巧儿掀开了轿帘指着路边各种各样灯兴奋叫着,脸上洋溢着笑容。
杨婉儿与杨欣儿也凑了上去,兴致勃勃地看着,三人叽叽喳喳兴奋不已,仿佛没有出去门般。
晨兮则倚窗边,唇间勾勒着淡淡笑。
这时杨婉儿无意中回头,突然眼光一凝,笑僵了脸上,她暗中扯了扯杨欣儿袖子,杨欣儿毫无心眼笑问道:“怎么了?”
杨婉儿唇向着余巧儿手腕驽了驽。
顺着杨婉儿目光看了过去,看到余巧儿手腕上血红镯子,这镯子是二婶,二婶一直视若珍宝,没想到却被余巧儿得了,晨兮唇微微上翘,眼中意味深长。
初时漫不经心杨欣儿先是一呆,随后条件反射般用力拉下了余巧儿手。
“啊…”余巧儿一阵吃痛,怒道:“你做什么?”
杨欣儿气急败坏道:“这手镯怎么会你这里?”
余巧儿一面抚着手,一面转动着手镯,不无得意道:“这是二舅母给我。”
“你胡说!”杨欣儿眼睛如沾了毒般盯着手镯,怒道:“我娘把这手镯当个宝,我要了多少次都没给我,怎么可能给你?一定是你偷!”
余巧儿脸一沉:“表妹,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一个大家小姐清清白白,怎么可能偷东西?何况这手镯一直戴二舅母手上,我又怎么可能偷到?”
“什么大家小姐?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你一个破落户也敢自称大家小姐!”杨欣儿破口大骂,她怎么也想不明白疼她娘不把手镯给她却给了个外人,还是个来投靠穷亲戚!而让她气愤是前几日余巧儿还跟哈巴狗似讨好她们姐妹,这转眼间倒横起来了!
她心中又气又恨,眼珠一转看到正若有所思晨兮,顿时语带挑拔道:“要说大家小姐,这整个大西北除了我们晨兮姐姐,谁能比得上?别说你这小眉小眼破落户了!”
晨兮眼神微凝,没想到杨欣儿平日看着草包,心计也彼重,这招祸引东水可使得巧啊,这是谁安排?是二婶婶?还是她们自己想法?
她看了眼脸胀得通红余巧儿,知道余巧儿心胸狭窄,暗中说不定也将她恨上了,于是连忙道:“都是姐妹,哪还分出高低来?想当年大姑姑也是大西北第一才女,表姐身为大姑姑嫡女,自然也是才高八斗才女,好了,大家都是出来玩,都少说一句吧。”
杨欣儿冷笑道:“什么才高八斗?谁不知道大姑姑当年…”
“欣儿妹妹!”晨兮大喝一声,打断了杨欣儿话。
杨欣儿不服气扬起了头,讥道:“怎么了?做得还不让人说得么?”
余巧儿见她们似乎有什么见不得人事瞒着她,脸阴晴不定,咬了咬牙道:“什么做得说不得?你就是满嘴喷粪!”
“我喷…。”杨欣儿大怒,想到那个字终是说不出口,脸胀得通红,抓着晨兮道:“大堂姐,你倒说给她听听,当年大姑姑做好事!”
晨兮脸一僵,感情这是拿她当枪使呢?心里冷笑,脸上却做出茫然表情:“大姑姑有什么事?大姑姑出嫁时,我还未出生,能知道什么?”
“你…”杨欣儿一阵气结,她都知道事,杨晨兮会不知道?这明摆着是推脱!
冷笑道:“没想到堂堂大儒世家外甥女也学会了奴颜媚骨了!”
“杨欣儿!”晨兮一声断喝:“你胡说什么?姐妹相亲这是奴颜媚骨么?不传是非这是奴颜媚骨么?不论长辈过失是奴颜媚骨么?难道你这般大街上大喊大叫才是高风亮节么?”
“你…”杨欣儿两眼冒火,盯了晨兮半天后,才一把拉着杨婉儿,赌气道:“走,咱们走,你还看不出来,现咱们正儿八经杨家人倒成了外人了,这外来破落户却比杨家长孙嫡女还金贵了!”
杨婉儿陪着笑道:“妹妹,别生气了。有什么误会说开就好了。”
“误会?哪有什么误会?你走不走?难道你还想看他们这丑陋嘴脸么?”
晨兮心中一动,平日虽然与杨婉儿与杨欣儿经常见面,但接触不多,看来杨婉儿杨欣儿姐妹也不是那么和谐,否则刚才杨欣儿这么谩骂,杨婉儿也不会不说话。
这时余巧儿气道:“不用你们走,你们不就是看不上我么?我走还不行么?”
话音未落,她就率先跳下了车,金儿,银儿连忙也跳下跟了上去。杨欣儿脸色顿时一变,“哼”了一声:“看来你还有些自知之明,不是蠢到家了!”
余巧儿本来就是来投靠,就比较敏感,听了这话一阵气苦,泪如雨下,脚下是加。
晨兮一惊,余巧儿要是出了什么,说不得老夫人全都会怪她头上。
她一把拉住了余巧儿道:“姐姐莫急,再问问两位妹妹意思,否则咱们一起出来却不一起回去,没法向老夫人交待。”
听到老夫人三字,余巧儿脚下一顿,没好气道:“她们两个金枝玉叶,怎么会肯迂尊降贵跟我这个无依无靠孤女一起呢?不信你问问她们!”
杨欣儿听了讥道:“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你…”
余巧儿这才对晨兮冷笑道:“妹妹,你可看到了,我可是请了她们了,她们自己不去又怨得了谁?”说完不由分说甩开了晨兮拔腿就走。
晨兮苦笑一声,心中暗恨余巧儿太不懂事,可是却也不敢抛下余巧儿不管,这余巧儿人生地不熟,要是出了什么事,老夫人非得剥了她皮,于是对杨婉儿杨欣儿歉意地一笑:“两位妹妹先车里坐着,我去追上她就回来。”
说完步追了上去。
杨婉儿与杨欣儿对望了一眼,气道:“什么玩意儿?怪不得以前对咱们这般讨好,原来是肖想娘镯子来着,现拿到了镯子竟然给咱们脸色看了,她以为她是谁?倒真把自己个当杨府小姐了么?”
两人顾自生气不提,而杨晨兮却追了出去。
这人山人海,只一转眼就看不到余巧儿了,晨兮又气又急,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不出来呢,平白弄了个虱子头上挠痒了!
春儿也急得直埋怨:“这表小姐怎么回事?怎么这么任性?三小姐与四小姐又没怎么着她,她这脸子是甩给谁看?真是一刻也不消停!”
晨兮不禁苦笑:今非夕比,以前余巧儿想要立足,自然主动跟两个堂妹交好,现她知道她只要哄好了秦氏,这杨府就没有一个敢动她,她哪还会顾忌太多?何况两个堂妹说话确实难听…
“算了,别埋怨了,找人要紧,想来金儿银儿陪着也不会出什么事。”
春儿自怨道:“都是奴婢不好,偏生要出来,倒给小姐惹了祸了。”
“好了,说什么都晚了,找人要紧”晨兮不耐烦打断了春儿自怨自艾,对她道:“不如你去左边找,我右边找,这样找起来范围也大。”
“不行,万一奴婢跟您走散了怎么办?”
“我从小这里长大,怎么可能走丢?万一找不到,我就自已先回府,你找一圈没找着也回去门房问问,千万别傻找,知道么?”
“那也不行,奴婢就是保护小姐,那表小姐跟奴婢有半个铜板关系么?奴婢跟着小姐。”
“哎呀,你怎么不明白呢?你要为了小姐我好,就得去找表小姐。”
春儿一愣,心中明白晨兮说有道理,要是找不到余巧儿,估计老夫人不会放过晨兮,这才无可奈何地跺了跺脚:“真是个不消停人!”
不放心叮嘱道:“小姐,您自个要当心点,奴婢这就去找。”
“嗯。”晨兮应了声后,往另一边走了去,一时人潮汹涌,把她推得差点一个踉跄,好不知道是谁扶了她一把,她才稳住了身体。
她张大了眼睛,仔细看着,目不转睛找着,但这人山人海,一个个穿着都差不多,哪容易找着,打了半柱香时间也没有找到,晨兮倒有些累了。
突然有人叫了一声:“不好了,绣楼起火了。”
顿时人四散开来,一个个慌不择路,晨兮被人这么一挤,哪还能向前去,被人冲得是七晕八素,几次差点跌倒,人是狼狈不堪…
几经周折,她好不容易站稳了脚,定了定神,她才打量起周围,见已然被挤到了一个僻静之处。
心中一惊,她一个女孩子这种阴暗角落,要是遇到危险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稍微理了理衣服连忙向人多地方走去。
这时暗中传来一阵痛苦呻吟…。
脚下只一顿,她想也不想就加了速度,这时耳后传来男子阴冷声音:“难道小姐就这么心狠,见死不救么?”
听到这声音,晨兮是如见鬼般加了脚步,一路小跑往外走,
才跑了数步,外面声音似乎高了许多,她心头一喜,这时她突然听到一阵怪异呼声,还未等她反应过来,一条长鞭如灵蛇般卷上了她细腰,将她一下卷回了暗处。
“啊…”她还未来得及惊叫出声,一只带着血腥味大手就狠狠捂住了她嘴。
眼紧紧闭着,颤抖道:“好汉饶命,我上有老下有…。呃。幼弟要照顾,一无钱财,二无姿色,三不识字,四不出门,那个体弱多病,手不能提,见血就晕,见人就昏,实帮不了你忙,还请你将我放了吧。”
男子听了咬牙切齿差点把她甩了出去,这黑心肠女孩见死不救倒也算了,还把所有退路都堵上了!倒是个心狠!
讥道:“真是个伶牙利齿女娃子!不识字就这么能说会道,要是认了字读了书,该是怎么样心机深重了?嘿嘿,就冲你这份伶俐,本…。少爷就用得上你了。”
晨兮心中咯噔一下,看来这人是吃定自己了!
定了定神,她也不装了,冷道:“难道你不知道已所不欲勿施于人么?”
“咳咳。”男子艰难咳了咳后,森然道:“难道…。你…不知道。救人一命,胜造…胜造…。咳咳…。”
话未说完,又拼命咳了起来,咳出了一注鲜血,顿时漫天血舞,留下阵阵血腥,晨兮皱了皱眉,嫌弃接口道:“你是想说胜造七级浮屠么?可惜我不是尼姑,不是和尚,这些对我没有用!”
男子听了竟然没有生气,反而眼中一隐而过淡淡笑意:“你真是个黑心。”
晨兮心中一动,那个天下第一公子也曾这么说过她,难道这个受伤又是那个狗屁天下第一公子?
一时间仇加旧恨,让她脚下一动,靠近了那男子几分。
那男子立刻警觉地往后一缩,将身体贴近墙壁了,而眼中却射出了肃杀锋利。
“你要做什么?”
男子背靠黑暗之中,连面容都隐于暗色之下,晨兮根本看不清他长什么样!可是他就算是受了这么重伤,半躺那里,却依然显示出一份超然高贵,一份难以言喻冷寒,威仪自生让人无法忽视!
不,他不是天下第一公子!他与那狗屁公子气势完全不同!这个人是阴暗,深沉,冷寒,而天下第一公子是儒雅,狡猾,邪魅…。
晨兮冷笑道:“我能做什么?我就是什么也不做,就这么站着,你也活不了了!我又何必做些什么脏了我手呢?”
“你说什么?”男子勃然大怒,这个该死女人,不,该死女孩,居然敢嫌弃他!这世上还没有人会嫌弃他呢!她是第一个!
晨兮眉一挑,戏谑道:“咦,我说不会杀你,你这么激动愤恨作什么?难道你想我杀了你么?这真是滑稽了,这有求生,求财,就是没见求死!”
“伶牙利嘴!小心死后进了阿鼻地狱!”
“嗤”晨兮不禁嗤之以鼻:“这话从别人说来还有些意思,从阁下嘴里出来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你杀人无数,冷血无情,居然还相信什么地狱之说?”
脖子陡然一紧,晨兮被男子拖到了暗处,连身体都紧紧地贴上了男子身体,一股股血腥冲向了她鼻腔,让她恶心欲吐,尤其是脖子上手劲却越来越重,她感觉呼吸困难了…。
暗中银牙狠狠咬了咬,该死,没有武功就得任人鱼肉么!
“说,你到底是谁?怎么会知道我杀人无数?”男子杀意凛然,大有晨兮敢说一句谎话就让晨兮脖子扭断架式。
晨兮翻了个白眼,她倒是想说话,可是她脖子被捏住了,她能说得出来么?手艰难抬了起来,指了指他走。
暗中,男子眼光一闪,竟然看清了晨兮手势,稍微松了松,一股鲜空气顿时涌入了晨兮鼻腔,她大口大口贪婪吸了数口…。
男子眼底划过一道惊异,这个小女孩倒真让他刮目相看了,先是毫不犹豫逃跑,然后就是装弱,见装弱没用又改唇枪舌剑,尤其是面临生死关心,竟然泰然处之,一副毫不惊慌样子,这就算是江湖儿女都不能做到,而她分明没有武功,她又是怎么才做到这么淡然面对生死?
晨兮呼了好几口气,慢慢顺了过来,这才讥道:“你一身暗沉气息,那是千军万马中撕杀出来人才有,我能说出你冷血无情,杀戳无数又有什么稀奇?”
男子听了神情微松,半讥半嘲道:“你不是说你一不识字二不断文么?又怎么会有这么敏锐感觉呢?”
晨兮脸一红,反驳道:“感觉是天生好么?这与识文断字有什么关系?”
闻到男子身上重重血腥味,还有男子特有龙涎香气,晨兮眉轻轻一皱,脚下一动,就想站起来,却听到男子恶狠狠威胁道:“你敢动一动,别怪我不客气。”
晨兮大怒:“男女授受不亲,难道阁下不知道瓜田李下么?”
“那有什么,大不了我纳你为妾!”那口气是这么理所当然,仿佛是天大恩赐似。
晨兮不怒反笑:“那我是不是该感恩戴德?”
“嗯,你要这么想也无不可,只要你救了我,我会让你从此荣华富贵享之不!”
“嘿嘿,可惜对我来说,荣华如粪土,富贵如狗屁,对不起,阁下另请高明吧!”
说完用力一推男子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男子被晨兮话说得一愣,才不妨被晨兮脱离,待回过神来发现晨兮又要逃跑,连忙一把抓住了她脚踝,。
晨兮想也不想,回脚狠狠踩向了他手,他猛得一缩,另一手抓住了她另一只脚,用力一抽,晨兮站立不稳地又倒到了男子身上。<!--PAGE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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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倒到男子身上时,晨兮有意用力,只听“呯”地一声,晨兮倒了男子怀里,压得男子闷哼一声,一口血箭喷了出来…。
“温香软玉滋味可**?”晨兮冷冷看着男子,讥嘲道。
男子恶狠狠地瞪着晨兮,一对黑亮眼睛堪比夜间孤狼眼神,犀利狠毒,充满血腥与愤怒!
晨兮却毫不退缩与他对恃着。
暗中,只见两对晶亮眼睛虎视眈眈对望着,谁也不离开…。
突然男子眼一闭,晨兮还未反应过来,一道黑影压向了她胸前…。
“混蛋!”晨兮瞬间黑了脸,看着胸口男人脑袋,气呼呼一推,只听呯得一声,男子脑袋被砸了墙上。
唇狠狠抽了抽,晨兮豁得一下站了起来,对着那昏迷男子拳打脚踢了起来,打了半天男子还没有反应,这才解了气,哼道:“敢占我便宜?打死你!”
说完恨恨地瞪了那男子一眼,扬长而去。
她走到了巷口,看着外面人声鼎沸,正欲跨上一步,脚突然僵那里,眼阴睛不定转着,半晌才缩了回去,甩了甩头自恨道:“终究是狠不下心来,算了,救你一命吧!”
她打量了下见无人关注她,才如闪电般跑回了原处,那男子还是静悄悄躺那里,晨兮想了想,从他衣服上撕下一块布,然后扔到了他脸上,自言自语道:“我可没看你脸,到时你要是死了,你别来找我,活了不要找我!”
她知道这个男人应该是危险人,要是见了他脸弄不好引火烧身,可是不救话,她又怕万一这人属下追究起来,别找上了她。
她蹲了下来,打量着男子,一时不知道从何着手,这时一阵寒风吹过,男子头发拂到了晨兮鼻上,引得她打了几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