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把巨斧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向前飞进,前方虽有冰层阻路,但巨斧却能够在凿穿冰层的同时不影响出击的速度,这份功力,实在是器宗里最上乘的境界。
此时龙丘明体内的雪山已经彻底树立,寒气正在逐渐消散,他不慌不忙,气定神闲的转过身,面对着一片呜呜飞来的斧影,脸上的神情突然有些迷惑。
在他看来,巨斧飞来的速度无端的缓慢了下来,起先他只能看见一片斧影,快如闪电的向他迎面飞来,令人猝不及防。然而在此时此刻,他眼中的巨斧却是慢如蜗牛,慢慢飞过空气中一道道形状各异的气幕,有时倾斜,有时侧翻,显得那么的不堪一击,仿佛只要伸出小手指点上一点,这些腐朽的斧头们便会碎成粉末,簌簌掉上一地。
他第一次看到空气中的气幕,这是一面面由厚薄不一的气流组成的无色透明的幕布,有的婉转悠扬,像是侍女的裙裾。有的铁骨铮铮,便如战场上那面随着西风怒吼的旗帜。
气幕实则是在天地间流转的万物气息,在修行者的眼里,可以在吐纳之间汲取气息中的天地精华,亦可以当做杀人的利器,化作无形的剑意与刀魄,锋利程度,比任何有形的兵刃都要强上几分。
但龙丘明此时的修为还远远不够,他只能借助气幕来阻挡向他飞来的冰刃,正如这十把太过嚣张的巨斧,即便阻挡不了它们的进攻,但只要能把它们惊人的速度拖慢,对龙丘明来说,便已足够。
右脚在地上用力一踏,龙丘明整个身形穿破层层的寒冰,跃到斧阵垓心,雪亮的剑锋戳拍斩劈,敲砍震打,十把巨斧不堪一击,纷纷坠落在地上,刚一触地,就破碎开来,化成一堆堆黑乎乎的齑粉。
在器宗,各种冰刃如法器一样,有着种种的忌讳,不可近水或者不能近土,若是破忌,轻者冰刃丧失,重者人身受到巨创,与兵刃一起灰飞烟灭。
十殿冥王脸上的锐气立时变作灰白,走在后面的那八人修为较浅,不禁口吐鲜血,向前一趴,直接扑到在地。
张三与李四在众人中修为最高,定性自是不差,眼见浸**已久的兵刃顿时化为乌有,两人的身子微微颤抖几下,神情便已复旧如初,拔出身上的长剑,一路凿穿寒冰,向龙丘明刺去。
龙丘明已经正式踏入修行门径,眼光与往日相比,自然是大大的不同。他见张三李四两人身形与剑法皆是一流的境界,但身子周围的气息胡乱的涌动,毫无章法可言,显然是雪山未立,修为不纯。于是嘿嘿一笑,剑气一挥,身前的寒冰层层破裂开来,腾出了三间房子大小的空间。
张三李四眼前的冰障登时消除,一条大道通往闲闲站立的龙丘明。
“二位剑法不错,勉强可以作为我的对手,但气息紊乱,显然根基未稳,马爷派你们杀我,感情是让你们送死来的。”
龙丘明手持短剑,剑尖朝地,身上的冰渣子化成冷水,流淌在地上,但那一身月白衣裳却浑无湿意,像是刚在蓝天下晾晒了一番似的。
张三苦笑,“马爷料事如神,想不到此番却疏忽大意了,李四,你说呢?”
李四冷冷说道:“马爷是何等人物,他是个神厨,大大的神厨。”
张三挠了挠头问道:“李四,你说话总是这么古怪,马爷从不下厨,怎么成了神厨了?”
李四咧嘴一笑,“咱们很荣幸当了一道大餐前的开胃菜,开胃菜味道固然不能太美,份量也不能太多,各道大菜在后面呢,龙丘明,你急个什么劲儿。”他的那张脸时常紧绷着,早已失去了笑容存在的痕迹,因此在他不得不笑时,便像是把笑容强奸了似的,令人不忍直视。
张三点头赞同,深以为然。
“所以。”李四抬起袖子把剑身上的冰屑擦拭干净,“开胃菜也是菜啊,三儿,你慌个什么劲儿。”
张三用力地点点头,抬脚也把剑身上的冰屑蹭干净。
龙丘明皱起眉头,自从修习《剑宗秘要》里的剑法后,他便把使惯了的长鞭弃之不用,专练剑法。
剑是君子之器,又是百器之宗,人剑相伴日久,便会互生知己之念,一剑在手,即便沦落天涯也有老友相伴,不会孤独。
所以这把沉水龙雀,他非常爱惜,每晚睡觉时便把它放在枕边,无论是吃饭还是如厕,不曾须臾离身。这时见张三用鞋底擦剑,便觉得匪夷所思,暗暗摇头。
“公平起见,当然,你们墨黑胡同草菅人命,心中何曾有过公平二字。”龙丘明微微抬剑,看着一汪冰蓝在剑身上盈盈流转,“我不会动用内息,咱们便纯粹用招式对决,胜了的,离开,败了的,留下,二位没有异议吧?”
“不错。”张三用力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