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内布置虽不复杂,但设计却十分精巧,画阁回廊,曲径通幽,优雅别致。但显然常年无人照看打扫,庭院之中,草木横生,青苔染阶,颇有几分杂『乱』。
韩冲随那少女穿行于走廊之中,一路走来,却不见其他人影,心中暗道:“据说当年神相辞官归隐时,已遣散了所有的仆从婢女,孤身引退,看来是不假的了。只是,这个少女,却又是什么人物?似乎不是普通侍女,但神相又不曾婚娶。想来,应是归隐之后才跟随神相的,不是丫鬟心腹,便应该是亲传弟子。”
想到神相的弟子,不由得又多看了看前面的少女几眼。遥想当初无双楼鼎盛时期,多少奇人异士,做梦都渴望能够拜神相为师,然而却没有一个人能够入其法眼。那位号称“天下第二”的神童薛景天,博闻强记,勤奋好学,却也仅仅有幸在无双楼内研学两月,却也因此才思益广,名声更盛,现在,竟已成为了土之国的头号重臣。如果,这个少女真的是神相新收的弟子,那真是不知几世修来的福气了。
但见那少女年轻貌美,娇憨可爱,却并无丝毫饱学之人应有的沉稳恬静。只是韩冲为人谨慎冷静,虽然胸中心思百转千回,却也没有半分表『露』,一路上只是暗暗观察,不发一言。
不多时,两人已来到一间宽敞的厅堂之中。堂上器具寥寥,摆设简洁,却十分古雅,正面前壁之上,悬着一幅水墨丹青,却并非一般人家正堂惯用的山河日月,典故传奇,只有芳草若干,清池几许,最中心的,竟是一对翩翩飞舞的蝴蝶,黑翅彩纹,栩栩如生,灵动异常。旁边一行蝇头小楷:
“蝶舞花间天涯近,亦悲亦喜亦情痴。妄人子怀醉后涂鸦手书。”字迹飘逸,俊秀有力。
堂上西首,已经坐了一个人,此刻却长身而起,轻轻施礼。那人二十来岁年纪,面如冠玉,眉清目朗,右手执一柄白折扇,上下摇晃,全身轻裘缓带,衣饰华丽,气度不凡。一见韩冲,便微微莞尔,温言道:“韩将军,你也来了。”
韩冲暗自一凛,仍是面不改『色』,还礼道:“彼此彼此,文丞相不也来了么?”
那个先到的美少年,就是当今风之国的重臣之一,右丞相文飞蓬。他出身名门,家世显赫,才华横溢,风流倜傥,与同样少年成名的韩冲齐名,人称“左将右相”,被视为风之国年轻一代中最杰出的领军人物。
见韩冲态度冷淡,文飞蓬却也毫不在意,反而展颜解释道:“文某并无车驾,单人独骑,总算那乌云驹脚力不坏,故而早了片刻。”
韩冲不再说话,点头坐下。
那青衣少女却奔入后堂,捧了两杯清茶,恭恭敬敬的送与两人。韩冲低声谢过,文飞蓬却细细品味一番,笑『吟』『吟』地说道:“温中带寒,苦中有甘,想必便是传说中的极品蓝迦雪红缨了。久闻此茶只产于土之国的蓝迦城,三沸三冰,再三煮三清,泡制颇为不易。想不到姑娘茶道如此精深,飞蓬实在佩服。”
青衣少女面上一红,娇笑道:“公子好厉害,竟能辨出此茶品『色』。不过,我可没那么大本事,这个是神相大人亲手冲的。”
文飞蓬、韩冲二人同时一惊,齐道:“神相大人冲茶,这,这怎么敢当?”
只听一个清朗优雅,充满磁『性』的声音自侧面帘内缓缓传出:“雪水名茶,左将右相,又有什么不敢当的?”
言未绝,一人已揭帘而出,走进这间厅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