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第七次美狄那亚会战
“成婚？”
镇北将军格雷斯*赤龙一脸错愕的盯着身旁的友人兼亲卫骑士团的骑士总帅，说句实话，这个词的意思的确令赤龙有种莫名的茫然。
“不错，吾王。”
这种敏感话题找遍整个北方也只有这位神经粗大到可比拟钢筋一般坚韧的骑士总帅敢于直接询问他。在一瞬间，格雷斯*赤龙也有点恼火的感觉，但两人此时正站立在陆行炮台的最顶端观察平台上，身旁并无其他的北方臣属，所以赤龙也只是脸色不愉的搪塞道：
“我的朋友，这好像不关你的事吧？”
“嗯，难道王上您中意于王昌铭大人的孙女，那位王娟小姐的传言只是流言吗？”
“该死的活见鬼，我什么时候见过这位小姐，听都没听过。”
格雷斯*赤龙不快地皱眉说道。北方政务司首长王昌铭勋爵乃是赤龙深为倚重的重臣，同时也是北方文官集团中仅次于首席辅政官之下的头号官僚。但对于这位臣属勋爵最为深爱的瑰宝，他却是连听都没听说过。
镇北将军殿下斩钉截铁的宣言，在骑士总帅意味不明的眼神下崩裂出细缝，那种暧昧的味道使赤龙也不得不向友人确认道：
“难道我见过这位千金吗？”
“不仅仅是如此，臣下还记得殿下您与这位千金相谈甚欢呢。”
名义上仍归属在帝国中央王权下的北方俾斯曼政权是以北方军统帅——镇北将军为核心的军事独裁体制。既然是独裁政体，整个北方辽阔的大地也只存在一个意志。
以身为军人统帅这个身份而言，格雷斯*赤龙无疑是优秀的。除了军人本质中固有的残暴（那是对敌人而言），北方的将兵们以绝对崇敬服从这位带领他们不断取得荣耀和胜利的伟大统帅。
以身为军人出身的统治者而言，格雷斯*赤龙的施政能力也在合格线之上。在以自身为标的，严明法制的同时，这位北方大地的无冕之王还选定能干的臣子，辅佐自己完成了北方的战后复兴。
人们可预知的，一个崭新的北方时代已初步在大陆格局中显露身影。这一点，以北方文官集团中出身的华龙籍的官员们最为坚信不移。
在复兴历345年，华龙帝国北护节度使姜尚谋逆事败身死，很多身不由己地卷入到叛乱事件中的北护节度使领军队将领和官员们，被华龙帝国以污点者不可再予以信任的理由，受到了肃清或是全族流放。他们在生活和人身安全失去保障后，又被强行逐出了母国。这群流亡者在经历了一段时间的困境后，其中有能力的人和不甘心的人都接受了阿德姆斯商盟的建议，出仕北方。
与镇北将军殿下共同掌握北方命脉的商盟主席小姐明白合作伙伴此举的目的，那是对商盟势力在北方军政深度扩张的一种对抗和警告。
或许是基于同文同种的原因，也或许是因为在困难时镇北将军殿下伸出援手，并给予他们东山再起的希望，大量华龙籍的官员和军队中高层将领的加入使北方在建立之初就迅速具备了一套完整的自上而下的官僚体系，从而发挥了资源的最大活用。
为了迅速以占据许多重要地位的后来者身份在北方政权中站稳脚步，华龙出身的官员们不得不在当地出身或商盟方面派遣的官员的虎视眈眈中结成隐晦的同盟，而在站稳了脚步之后，华龙出身的官员和将领们开始期待在这北方的大地上，再度建立起一个由华夏民族主宰的新国家。
这并非是可望不可及的梦想，目前的北方，除了仍打着天*格佩帝国北方女皇领的招牌外，人们都心知肚明，只要尊贵的大将军殿下有这个想法，黄袍加身之日或许就在明天。
华龙官员将领本来并不急切，以一个正常人类来计算，他们的主君只不过刚刚进入青年阶段，许多期望都有足够的时间去等待……
主君不明的病情使华龙人感到忧虑，他们以严厉的视线看待主君不知基于何种原因选定的继承人，那位主君的兄弟布瓦洛*赤龙将军。这位年轻勇猛的将军却不是北方臣子们认为可以如主君一般侍奉的对象。
只有一个妥善办法，那就是让主君尽快成婚并诞下子嗣，最好是可以继承北方王位的男孩。
解决问题的方向确定了，并不意味着现实会按照这份期望去实现。华龙官员们痛苦的发现，这几乎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早在镇北将军殿下进驻俾斯曼山城宫殿之时，那座曾经属于条顿王族大公爵的华丽宫殿中，仅仅是年青靓丽的侍女就不下千人。按照贵族的奢侈习惯，这些少女同样是归主人所有的变相的侍妾。然而，赤龙却对这些美丽的风景视而不见，不久后更是发放费用遣散了她们。
也不是说在主君的身旁缺少美丽有头脑的女性。如：
阿德姆斯商盟主席苏珊娜小姐。若非是这位强势女性太过聪明，凭着这两位北方实际统治者的身份地位和他们间模糊的关系，恐怕不只是传出小小流言就结束了。现在无论是在公开场合还是政务会议上的这两位，群臣都可以感到淡薄而又无形的隔阂。
几乎是等同于一国之君，赤龙的生活却是简约和带着禁欲色彩的。在处理完政务后，他会独自练习小提琴或充当一会花匠。除了这位主君明明身体不佳，却特别喜好在阴雨天离开城堡骑马打猎的爱好令近侍群臣深恶痛绝外，赤龙至少没有像华龙历史上的某位君王一般在无聊时就拉住重臣：
“啊，阁下，让我们来享受一下无聊的滋味吧。”
如何令性格偏向于阴暗面的主君，心理意识向美人这个常识方向转变呢？这是最令人头疼的事。
＜臣恭请殿下允准，若以上政绩杰出的官员及家属能获得殿下接见之荣耀，众臣必定永铭于心。＞
政务司首长王昌铭希望赤龙能给予政绩杰出的官员及家属获得接见的荣誉。对于这个请求，格雷斯*赤龙在微一思索后予以同意。虽然他讨厌形式主义，但若从巩固人心和对北方有益的角度出发，只要他愿意，还是可以作到的。
远比自己的主君有着超人敏锐的洞察力，当时随侍在侧的骑士总帅殿下明显发觉在被接见的官员家属中，年龄在十六岁至二十二岁左右的，全部是纯华夏血统的小姐数量多得不正常，而且无一不是上佳的美人。
只要骑士总帅感到了怀疑，那么也就意味着在北方所发生的大小事件全都不可以逃过骑士团的情报检索。因此在了解了华龙官员的图谋后，总帅吩咐情报人员停止了进一步深入。
华龙官员的期望与骑士总帅的意图没有实质冲突，因此他乐于在一旁不动声色地观察。
接受王昌铭勋爵的请托，探查自家孙女在主君心中的印象，这种难题也只有骑士总帅可以胜任。果然，赤龙早已记不得他曾经短暂会见过的这位小姐，也就更谈不上有什么印象了。
格雷斯*赤龙在记忆中搜索了很长时间也找不到友人提及的“相谈甚欢”的印象。
“相谈甚欢？真的吗？”
“当然，王上。臣可是记得很清楚。”
实际上也仅是短短的两句礼节性对话，但总帅希望以此来触动友人有关这一问题的感知。当然，若要达成效果还需要多次的旁敲侧击。
“殿下。”
次席副官在平台下报告游走在整个泰坦军团庞大阵容外围的禁卫第55特种作战师团士兵以光讯号传达过来的信号内容。
“法西军团的使者，是第二军司令官阁下。”
实际上有资格被冠以禁卫军之名的部队在北方有三支：这即是所谓的三大直辖军。禁卫第一军的前身和骨干力量是来自于北方战争前夕，跟随格雷斯*赤龙进入北方作战的图坦黑帮，目前归属西南行营；禁卫第三军是人们最广为熟悉，在陈国战役中一展身手，以过去北方军少年师团为基础扩建起来的禁卫军主体，此时执行与泰坦军团协同作战的任务的是第55特种作战师团。最后一支，禁卫第二军则在数日前已由俾斯曼发文正式宣告撤销番号。因为其正是法西自治领叛乱的武力根本，足足近四个师团宣布脱离北方军统帅部管辖倒向叛乱方面。会发生这样重大的变故与第二军最高司令官本人是绝对脱离不了干系的，然而奇怪的是，北方军统帅部并未发布撤销其军职军衔的文告。
“两位殿下，请不要让本镇失望。”
决定按照承诺给予法西自治权利时的情景仿佛又出现在眼前，将政府方面交予明理的内亲王蒂奥多拉*德*贝利埃尔公主殿下，将军队方面的指挥权交予认可其实力的梅蒂亚*唐*库姆代雷女侯爵殿下。这样的决定终归被证明是错误的。内亲王最终表态支持叛乱，女侯爵拒绝支持叛乱带领直属师团离开，却在法西军无法对敌的泰坦军团压境时出现，可以看出两位殿下在誓言和家国之间的重重矛盾。
赤龙自我嘲讽地微微一笑。
主君凝视着远方默不做声，一旁骑士总帅知晓那份犹豫，于是向次席副官示意，让人带领法西的使者来到陆行炮台上。
“无论如何，王上，若不听取梅蒂亚大人的当面呈词总是不妥。”
“你说的对。”
赤龙淡淡的首肯。
一小队禁卫特种士兵骑着由泰坦军技师专门调制过，无论是耐力还是暴发力都比之一般的马匹还要强上百倍的战斗兽－－奔雷兽护送着一列法西骑士进入泰坦军阵营的核心。
“立正，敬礼。”
为平复泰坦军心，赤龙特意接受守卫在陆行炮台上的将兵全是由泰坦战士中挑选出来的低级军官组成。在部份融入人类生活后，泰坦一族重新制定了特殊的上下等级，那就是军衔制。单个战士的战斗力再高，最多只能拿到上士的军衔，只有通过了泰坦仿人类军校结业考试并合格者才能拿到更高的军衔。
一众泰坦低级军官惊奇羡慕的看着那名人类女性将军肩上禁军中将的军衔，但该有的礼节并不缺少。
摒退左右，北方军统帅仅仅在骑士总帅的陪同下接见了第二军军长。一开始，是长时间的沉默。
比起上次相逢，女将军显得苍白许多，那双依旧明亮的瞳孔中交织着忧虑和不甘，终于，名义上身为臣子的一方单膝跪下。
格雷斯*赤龙皱了皱眉头。
“请起来，梅蒂亚殿下。或许您感到愧疚，而本镇也的确是感到很失望，但您本身并没有错，您在这场闹剧开始时就表明态度的行为让本镇十分欣慰。”
“殿下，部下的无谋，理应由上位者承担。”梅蒂亚坚定地说。
“下官承蒙殿下信任，交托法西以军权，却因为自身原因辜负了殿下的信任，未能及时阻止公王殿下的无益野心。无论殿下如何惩处，下官罪有应得。可是士兵和这片土地上的人民是无辜的，下官请求您的仁慈和宽大，殿下！”
前段时间因故缺少坐镇军中的大将，随着内亲王被悄悄软禁，叛乱也是因此顺利进行。
骑士总帅放肆地大笑起来，接着是毫不留情的攻击。
“仁慈？梅蒂亚大人，您似乎弄错了对象吧？不正是一些愚蠢的老鼠，将吾王殿下的仁慈视为可以践踏的笑柄吗？身为北方禁卫军团的高级将官，您没有在第一时间平息叛乱、将功赎罪，反而在殿下面前为一群叛民请愿，请注意您的言辞。”
如同实质的怒火从女侯爵的眼中射向骑士团总帅。
“下官自有领罪的觉悟，所以，与军团将士无关，应有的罪责由下官一人承担！”
“……”
“只要您首肯不再降罪于一般的官兵，第二军全体将停止抵抗并就地放下武器。同时，以下官为首，所有军团将级军官任您处置。”
惊闻噩耗，梅蒂亚不顾身体迅即赶到王都，但为时已晚，已有四个非嫡系师团公开支持公王复国的美梦，而内亲王也公开表明了态度。带着一种复杂的心态，她按照和内亲王之间的默契选择了观望。
“哼！”
骑士总帅的再度出言，因主君举起的手势停止，在暂停片刻后，北方的君王宣布了裁决。
“梅蒂亚殿下，本镇决定解除您直辖第二军司令官一职及禁卫军团中将的军衔。”
侍立在台下的北方臣属不约而同的在心中轻轻松了口气，主君严厉但赏罚分明，在北方，有功则赏有过则罚乃是基本准则，重要的是这个处罚并未危及梅蒂亚的生命，首席辅政临行前的请托－－在王上可能暴怒时保全法西军政两位首脑的生命的目的自然也就达成了一半。
跪在地上的前任第二军司令官还来不及感到一丝喜悦，接下来的话粉碎了法西存在的希望。
“然而，法西自治领土的背叛和第二军的叛乱行为必须予以肃清。”
“殿下！”
格雷斯*赤龙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凝视着远方继续说道：
“4月21日，法西自治领叛乱。五天后，华龙帝国的一个主战集团军越过了陈国分界线……”
“就在同一天，帝国武装警察部队主力对图坦一线我北方军的防线实施了偷袭。”
再迟钝的人也不会认为这两者之间毫无关联。
“而就在现在，梅蒂亚殿下，你可知条顿正统军团正在进攻新俾斯曼城，我军劣势的防御部队甚至只能退守到核心防御线了。”
仿佛那被进攻并情况不妙的城市不是自己的王座所在，镇北将军仍然语气平静的说道：
“新英格兰王国也迫不及待的聚集了最后的战力越过达达尼亚海峡，听到这个，您当然能了解商盟站到了本镇的对立面。”
若非没有商盟的视而不见，装运着庞大陆战兵力的新英格兰王国海洋军绝对不可能无声无息的通过拥有私人舰队并时刻监视达达尼亚海峡的阿德姆斯商盟的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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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么有趣，为了本镇一人，居然劳动本镇的敌人们齐心协力、通力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