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整齐纪律好
胜过天将和天兵。
一路打来一路胜
穷人到处都欢迎。
一曲唱罢又是一曲。生、旦、净、末、丑五个行当统统唱了个遍;京二胡、二胡、京胡、板胡、坠琴等所有墙壁上挂着的乐器统统摸了个遍;梆子戏、柳子戏、两夹弦、坠琴、豫剧等所有流行剧种也统统演了个遍。
一开始两人一个拉一个唱。后来他们渐渐地由唱转为说。说着说着冯水新忽然提出:“我让你嫂子弄两个菜咱弟兄俩一边喝一边聊。”
“不早了我该走了明天我再来嘛!”
“不行这几天我闷得慌总找不到个对把的人陪我解解闷今儿我见到你比见到谁都高兴。另外我正好有个想法想跟你商量商量呢。”
“商量事儿可以酒就免了吧!不瞒你说中午我多喝了几杯到现在酒劲儿还没下去呢。”
“那就少喝两杯。”
“也好那就别再弄菜了。”
“听你的那咱就就着咸菜疙瘩抿两口。”
“成!”
瞬间酒菜备齐。
两人同时举杯杯到酒干。
“鲍福兄弟”经过一番说唱冯水新的嗓子有点儿沙哑了然而他仍然能够凭借着深厚的底气把每一个字都吐得恰到好处“咱们的四平腔从开创到现在不过三十多年的时间原来的基本唱腔只有四句加上花腔也只有六句当然生旦有别。后来各地的老师们在教唱中根据个人的嗜好你加一句我减一句早已变得五花八门了。”
“是啊这些年我也去过不少地方很少现有两处一样的唱法了。”
“也难怪会这样。当年的十三位创始人就因为意见不一致才分道扬镳的。”冯水新长叹了一口气喝干杯里的酒。
“大哥我年龄比你小得多当时的事儿都没挂在心上现在这十三位创始人活着的还有几个?这辈子大家还能不能再碰个面?”
“难哪!要说活着的还有几个?我也说不清楚我只知道他们当中年龄最小的刘老师还比我大二十岁呢我今天都四十六了刘老师不已经六十六了吗?”
“不简单哪!由最初的花鼓戏演变为四平腔这也算是戏曲史上的一次革命吧?”
“是啊。我认为这四平腔好就好在了它的音律上最初的四句基本唱腔虽然来源于花鼓戏但它在很大程度上借鉴了梆子、豫剧、两夹弦等众多剧种的优点老百姓一听就感到亲切。”
“一想起当年的情景我就痛心。想当年咱们一队人马风风火火、走南闯北好不威风!群众有句顺口溜:‘扒了房子卖了地也得听芦花村的《乌篷记》。’真没想到**一乱腾几十号人马走的走散的散剧团一夜之间就完了。”
“是啊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散就散了吧!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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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先后端起杯各自饮了半口。
“大哥我一直在担忧照这样下去再过几十年咱这四平腔怕就要失传了。即使不失传也完全走样了。忽然有一天我心血**我想如果咱这四平腔再回到唱花鼓戏、坠琴那样的场面上去那会是个啥样子?人家能由小改大咱为什么就不能由大改小?‘大改小使不了’嘛!”
冯水新那一贯藏而不露的眼神一下子放出光芒来:
“这正是我要跟你探讨的。鲍福兄弟你想花鼓戏演变为四平腔仅仅从表面上看是演出场面由小变大今天咱给它来个有大改小。这样一来咱就不用再为剧团解散而伤心了。不过那曲调还得改改主弦还是使用京二胡二把使用坠琴。”
“你这一说倒提醒了我我早就觉得坠琴跟主弦别有一番风味。”
“看来咱兄弟俩真是想到一块去了。”冯水新越说越高兴“曲调我琢磨过一阵子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哼给你听听。”
说着冯水新用筷子击打着盘子以“合、四、乙、尺、工”的语音哼唱了一遍。
“好!”鲍福兴奋得一拍桌子杯里的酒溢出很多。
酒重新被斟满两人“乒”地碰响酒杯。
两人越说越兴奋越说越激动渐渐都有了醉意。
“鲍福兄弟要是咱兄弟俩今后能重新走这条道儿咱就成了新剧种的创始人了。”
“那还用说!哦不不不大哥……”鲍福又把手摆成了荷叶状“这创始人嘛应该是您我哪敢跟你抢功?”
“你又错了罚酒!”冯水新指着鲍福的酒杯“亏你还跑了十几年的江湖上呢你就不记得江湖上的那句老话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兄弟认罚兄弟白在梨园行混了!”说完一饮而尽。
“今后咱俩谁都不兴错你大哥长你十几岁苍天有眼如果你大哥错了就像这……”
他四处寻找着随手可以折断的东西然而屁股下面除了一副将要朽烂的秫秸箔子外再无其他稍微坚硬的东西了。他看看墙壁上挂着的琴弦之类的乐器哪里忍心损坏它?不得已他只好将目光重新回到酒桌上却一眼现摆在面前的筷子。他像现救命草似的一把抓在手里然后接着刚才没有说完的半句话:“……根筷子。”
只听“噼啪”一声筷子被折成了两枚锋利无比的竹扦子。冯水新一不小心手被扎破了鲜血直流。
鲍福原本朦胧的双眼忽然瞪大起来:“大哥您的手………”
“不管它没事儿。”冯水新俨然一副英雄嘴脸。
“不行赶快包上。”鲍福站起身来像下命令似的说。
“怎么啦?怎么啦?”张氏慌慌张张地跑过来。
“出去出去出去。这里哪有你的事儿?”
“没事儿嫂子大哥的手不小心碰破了一点儿。”说着连忙掏出自己的手绢。
冯水新没有接他的手绢而是从屁股下面的破褥子里撕了一点儿旧棉花按在流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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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氏看看没什么大事儿回身走了。出了房门她才敢大着胆子喊出一句话来:“鲍福兄弟也不是外人不要喝得太多了。”
冯水新根本就不理会她。
这分明是一个小插曲。
“知音难觅啊!”冯水新自个儿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大哥咱这辈子是没得说了就是到了下一辈子他们也不敢错。”鲍福也随之喝干。
“但愿如此呗。兄弟呀你知道我现在最害怕的是什么吗?我的兄弟呀你哪里懂得你大哥的辛酸?啊嘿嘿嘿……”冯水新端着一个空酒杯眼泪鼻涕一齐往下流。
鲍福以为冯水新又在为家里的事儿而伤心落泪呢觉得这正是自己表白一番的时候。于是他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拍着胸脯说:
“大哥您、您哭啥来?没、没听说吗男子有泪不轻掸?您放心您的事儿就是我、我的事儿。别的不敢吹要说在咱芦花村有哪个不要命的想跟你过不去你兄弟不知道便罢若是知道了不管不问我立即将‘鲍’字儿倒着写。”
“兄弟”冯水新拍拍他的肩膀示意让他坐下自己抹一把眼泪和鼻涕长叹了一口气“你又想偏了不过有你这句话你大哥也就知足了。‘天无绝人之路’啊。你大哥活了这大半辈子还是明白这个道理的。我现在要对你讲的是咱们的事业我最担心的是咱们开创的事业后继无人呀!远的不说光是眼下咱人马就不够。”
“不会的大哥!”鲍福转怒为笑“我看您又在瞎操心了。咱这一台戏最多需要四个人除了你我再收两个徒弟就齐活儿了。”
“兄弟呀大哥又要笑话你了亏你还在梨园行混了十几年呢你就没听说过咱这一行有一种说法吗?”
“什么说法?”鲍福不解地问。
“‘宁可给你二亩地不愿意教你一出戏。’徒弟不好收啊!”
“这我倒忘了。那您说该咋办呢?”
“我想了很久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你看你看你看又把我当外人了是不是?刚才还在批评我哩。”
“大哥错了大哥认罚。”他端起空酒杯在空中晃了晃并没有往嘴边送而是仍然停留在空中“我想让小圣跟碧月他兄妹俩干咱这一行。”
“哈哈哈……在理儿!”鲍福歪斜着脑袋竖着大拇指说“不过我还有个想法。”
“你说你说。”
“咱先干了这一杯!”鲍福一下子来了精神。
“好!”
两人同时举起空酒杯正要往嘴边送忽然听到门外有说话声好像正是冲着这边来的。他们不约而同地放下杯子。
只见碧月和学智已站到了门口。
学智开门见山地说:“爸爸我老奶奶晚上闹肚子刚刚吃了几服药好点儿了我妈让你早点儿回家。”
“好我这就走。”(全本小说网 www.QUAbEn-XIAoShUo.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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