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环曲-彩环曲正文 第二章 绝地惊艳_废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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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环曲正文 第二章 绝地惊艳(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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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话声未了那一直敛眉垂、默然无语的白衣女子竟突地“噗哧”一声笑出声来腰横长刀的锦衣大汉面容一变手掌垂下紧握刀柄柳鹤亭剑眉一轩却听这位“东宫太子”已自笑道:“娘子你笑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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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少女目光一垂轻轻道:“我觉得很有意思”

这“东宫太子”微微一愣随亦哈哈大笑起来道:“是极是极很有意思”转问柳鹤亭:“如此有意思的事你为何不笑?”轻轻摇了摇折扇缓缓摇了摇头大有可惜柳鹤亭不解风趣之意。

那两个锦衣大汉虽自满腔怒火也不知道是什么事“如此有意思”但见了这“东宫太子”目光已转向自己身上连忙嘿嘿干笑了两声但面上却无半分笑容笑声中亦无半分笑意!

一时之间地道中充满了哈哈大笑之声柳鹤亭冷哼一声对这自称“东宫太子”的少年厌恶之心越来越盛却见白衣女子明眸一张像是十分诧异他说道:‘是什么事有意思你们笑些什么?”

“东宫太子”哈哈笑道:“我也不知是什么事有意思但娘子说是有意思自然是有意思的了。”

白衣女子不禁又“噗哧”一笑但目光转向柳鹤亭时笑容立刻尽敛垂道:‘我与你素不相识你也不必问我的名字你那八面皮鼓也不是我划破的我只觉得你名字竟然叫做‘太子’是以才觉得很有意思!”

她一面说着话一面轻移莲步缓缓走到柳鹤亭耳畔轻轻道:“我叫陶纯纯你不要告诉别人。”

柳鹤亭见她与这自称“东宫太子”的少年答话不知怎地突地感到一阵气恼故意偏过头去再也不望他们一眼哪知她此刻竟突然说了这句话刹那之间柳鹤亭心中又突地生出一阵温暖之意目光一转白衣少女正仰相对几乎忘了旁边还有人在!

他两人俱都初出江湖都从未听过“南荒大君”这个名字更未将这“东宫太子”放在眼里他们却不知道那“南荒大君”便是数十年前便已名震天下的“南荒神龙”项天尊而这位“东宫太子”便是项天尊的唯一爱子项煌。

约在四十年前项天尊学艺方成挟技东来那时他年龄亦在弱冠之间经验阅历俱都不够虽然在中原、江南道上闯荡了一年但始终未能在武林中成名后来他无意之中救了一个落魄秀才诸葛胜这诸葛胜便替他出了不少主意说是:“要在江湖争胜第一须不择手段第二是要知道‘射人先射马挽弓当挽强’要找武林中最负盛名之人交手无论胜负都可成名否则你便是胜了百十个碌碌无名之辈也无用处。”

项天尊听了这话心中恍然那时江湖中最大的宗派自是少林、武当他便三闯少林罗汉堂独上武当真武庙半年之间将少林、武当两派的高手都打得七零八落于时“南荒神龙”项天尊之名立时便在江湖中赫赫大震。

当时江湖中人都知道“南荒神龙”武功绝妙来去飘忽行事任性但却又都无法将其制服哪知在他声名震动天下的时候他竟又突然远遁南荒从此便未在中原武林中露面江湖中人不知详情虽然额手称庆却又都有些奇怪他们却不知道这“南荒神龙”是因折在那位“无恨大师”的手中下重誓足迹从此不得迈入中原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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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重创之下便和那诸葛胜一起回到他出身的地方这时诸葛胜便又说:“你虽然在中原失意但天下颇大何处不能立业”于是数十年来他便在南荒又创立了一份基业只是他格于重誓足迹竟真的从此没有迈入中原一步。

但项煌却年轻喜动久闻大河两岸、长江南北的锦绣风物时刻想来游历更想以自己一身绝技扬名于中原武林之中心想:“爹爹虽立下了重誓我却没有。”于是他便时时刻刻磨着“南荒神龙”直到项天尊答应了他。

一入中原他自恃身手想为他爹爹复仇雪耻便一心想找着那“无恨大师”一较身手同时也想探究出他爹爹当年究竟是如何折在这“无恨大师”手中的真相因为他爹爹只要一提此事便只有连声长叹似乎根本不愿提起项煌虽暗中猜想他爹爹昔年一定败得甚惨但究竟是如何败的他却不甚清楚。

但这有如初生牛犊般的项煌虽有伏虎雄心却怎奈那“无恨大师”早已仙去多年他听得这消息时心里大感失望却不禁又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失望的是他从此不能享受到复仇雪耻胜利的荣耀但却也不会尝受失败的痛苦当然后面的一种感觉只是他心里的秘密而已甚至连他自己都不愿相信有这种感觉存在。

但是他终于听到了这“浓林密屋”以及那神秘的“石观音”的故事于是他便毫不犹疑取道而来但他却未想到中原武林亦多异人竟有人能在他措不及防之下将他珍爱异常、苦心独创的八面“天雷神鼓”一起划破。

此刻他手中轻摇折扇面带笑容神色之间虽仍满含那种混合着高做与轻蔑、冷削与潇洒的神态但他目光所及看见了眼前这一双少年男女并肩而立目光相对那种如痴如醉的神情他心中的感觉实在不是他外表所显示的那么平静。

那两个锦衣大汉面上笑容早已敛去目光灼灼亦自一起瞪在柳鹤亭与这白衣女子“陶纯纯”身上一人巨大而满布青筋的手掌紧紧握着腰畔的奇形刀柄另一人手掌箕张神色中亦满露跃跃欲试的锋芒似乎只要这“东宫太子”稍有暗示他两人便立刻会一起出手。

笑声顿消地道中便又归于静寂只有从那秘道中吹来的阴风吹得这两个大汉掌中火把上的火焰呼呼作响。

白衣少女“陶纯纯”缓缓抬起头幽幽叹息一声满含幸福满足之意似是方自从一个甜密温柔的梦中醒来刹那之间项煌只觉心中热血上涌冷哼一声“唰”地收起折扇冷冷道:“我那八面‘天雷神鼓’真的不是你划破的吗?”

柳鹤亭剑眉一轩方待作哪知陶纯纯目光转处温柔地望了他一眼便缓缓摇头叹道:“我从来没有说过骗人的话难道你还不信?”

项煌目光连转数转目光中的怒火虽已因这句温柔的言语而减去不少但口中仍冷冷道:“但你手中的这柄利剑哪里来的哼——奎英你知不知道有些人口中虽说从不说谎但其实说谎说得最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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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鹤亭的怒气再也忍耐不住厉叱道:“纵是说谎便又怎地?”

项煌目光一抬目中精光暴射那叫做“奎英”的锦衣大汉“呛嘟”一声抽出腰畔长刀柳鹤亭骤觉眼前寒光一闪只见这大汉右手之中已多了一柄刀身狭长、隐射紫色鳞光一眼望去通体有如一条紫色带鱼的奇形长刀。

他心中一动:“难道此人是‘胜家刀’当今的长门弟子?”

却见这“东宫太子”项煌已自冷笑道:“我与这位姑娘之间的事情我看你还是少管些的好。”

他伸出手中折扇轻轻一点这手持奇形长刀的锦衣大汉冷笑道:“这位便是‘南荒大君’殿前的‘神刀将军’胜奎英嘿嘿河南的“胜家刀法’你想必早知道的了。”

扇柄一转扇头点向那背插铁钢、横眉怒目的另一锦衣大汉他又自冷笑道:“这位‘铁铜将军’尉迟文在中原武林虽然声名较弱但是——嘿嘿‘关内一条鞭赛过活神仙关外两根锏艺高九云天。’这句话你大约听人说过至于我——”

他得意地大笑几声拇指一旋“唰”地向右张开折扇轻摇一下拇指突地向左一旋这柄描金折扇向左一合突又向左一张。

柳鹤亭本自强忍着心中怒气听他夸耀着这两个锦衣大汉的来历目光动处只见这描金折扇向左一张之后竟又换了个扇面扇面上金光闪烁竟画着一条金龙神态矢矫似欲破扇飞去。

项煌冷笑道:“你年纪轻轻在武林中还要闯荡多年若结下我等这样的强敌嘿嘿那实在是不智已极嘿嘿实在是不智已极。”

他重复着自己的话强调着语中的含意。

柳鹤亭忍耐已到极处胸膛一挺方待答话哪知白衣女子陶纯纯竟突地轻伸玉掌轻轻地握住他的手腕柳鹤亭心头一颤却听她缓缓说道:“这柄剑虽然是方才划破你那八面皮鼓的剑可是施剑的人却不是我唉——你要是再不相信我……”她又自轻轻一叹结束了自己的话柳眉敛处像是满聚着深深的委屈让你永远无法不相信她说的任何一句话。

项煌嘴角一扬像是得意又像是轻蔑地斜瞟柳鹤亭一眼道:“娘子既如此说我自然是相信的但是使剑的人此刻在哪里娘子想必是一定知道的了。”

他此刻语声之中又已尽敛森冷的寒意这白衣女子的轻叹低语就像是春日的熏风吹得每个人心中都充满了柔情蜜意——春风是永远没有仇敌的。

陶纯纯的一只柔荑轻轻的一握柳鹤亭的手腕便又极为自然地缩回袖中像是根本没有生过这件事似的又自叹道:“这使剑的人究竟到哪里去了我也不知道她也许在这地道外面也许在别的地方唉——也许她就在这地道里面也不一定只是她虽看得见我们我们却再也看不到她。”

项煌双目一张:“难道此人便是那‘石观音’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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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纯纯轻轻点了点头秋波四下一转像是真在搜索着那“石观音”的影子。

“神刀将军”胜奎英手掌一紧下意识回头一望背后空空哪有半点人影他心中不觉泛起一股寒意却见那“铁锏将军”尉迟文亦方自回转头来两人对望一眼彼此心中都各个领受到对方心中的寒意。

项煌心头亦不禁为之一凛但却故作从容地哈哈大笑几声一面轻摇手中折扇一面大笑道:“娘子你也未免说得太过了想那‘石观音’武功虽然高明却也不是神仙何况——”

他笑声突地一顿“唰”地收起折扇大步走到那红色门户前目光一扫面上也不禁现出惊异之色往里走了两步突地一皱眉峰微拂袍袖颀长的身形便又如行云流水般退回来倏然伸手接过那胜奎英手中的火把冷冷说道:“我倒要看看她究竟是否真有三头六臂竟敢——哼哼!竟敢将人命视如草芥。”

目光一转那白衣女子陶纯纯已道:“我也正要去找她。”她轻伸玉掌一指地道那端:“这条好像就是通向外面的出路!”

转身婀娜走了两步突地回身向柳鹤亭一笑:“你站在这里干什么?难道你不出去么?”

柳鹤亭似乎在呆呆地着愣他愣了半晌方自暗叹一声道:“我自然也出去的。”

项煌冷笑道:“我只当你不敢去哩!”言语之意满含着撩拨意他只当柳鹤亭必定会反唇相讥。

哪知柳鹤亭竟只微微一笑一言不地跟在后面走了过去。

项煌心中不禁大为奇怪心想:‘此人怎地变得如此怯懦起来。”

他却不知道柳鹤亭方才心念数转想到自己与这“东宫太子”本来素无仇隙又想到这项煌此次前来目的也和自己一样是想探出“浓林密屋”和“石观音”的秘密那么岂非与自己是友而非敌他纵然言语狂傲那是人家生性如此却也并非什么大恶自己此刻对他如此怀恨敌视却又为了什么呢?

“难道我是为了陶纯纯而对他生出憎恨吗?”他暗自思索着:“那么我也未免太过不智大过小气了何况陶纯纯与我不过初次相识我有如此想法实在不该。”

他本是心肠磊落的少年英侠一念至此心中便不禁觉得甚是惭愧是以那项煌言语撩拨他也装做没有听到。

片刻之间便已走到地道尽头项煌双眉微皱方自说道:“前面似已无路可行难道那——”

语声未了却见这白衣女子陶纯纯已自在那看来有如一片山石的门户上抚摸半晌突地轻抬莲足在门下连环踢出数脚这扇柳鹤亭方才想尽千方百计也无法开启的门户竟又突地漫无声音地开了!

项煌顿时大感疑惑目光一转冷笑道:“原来你对此间的设置到熟悉得很。”

白衣女子像是根本没有听出他语中的锋锐仍自缓缓道:“我当然知道啦那‘石观音’就是我的师姐只不过我已有许多许多年没有见过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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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煌面色一变:“难道你亦是那‘无恨大师’的弟子?”

陶纯纯回眸一笑轻轻道:“你倒也知道我师傅的名字!”

项煌面青如铁但抬目一望只见她笑颜如花娇媚甜美他愣了一愣倏忽之间神情变化数次最后竟亦淡淡一笑手举火把跟在陶纯纯身后向门外走去。

柳鹤亭却在心中暗叹一声忖道:“这女子当真是纯洁坦白无比在任何人面前都不隐藏自己的身份世人若都和她一样全无机诈之心那人间岂非要安详太平得多。”

回头一望那“神刀将军”与“铁锏将军”也已随后跟来胜奎英手中仍然紧握着那柄紫鳞长刀像是生怕柳鹤亭溜走似的。

柳鹤亭淡淡一笑突地扭转身躯扬手一掌像是要往胜奎英当头拍去这一下变生仓促胜奎英大吃一惊方自侧一让突地觉得右肘一麻右腕一松手中的长刀便已被柳鹤亭夺在手中竟是那么轻易而自然就像是他自己将刀送到别人手里一样。

他惊怒交集之下方自呆了一呆那尉迟文亦自变色喝道:“你要怎的。”

却见柳鹤亭手持长刀在火把下仔细端详了两眼伸手轻轻一拂哈哈笑道:“难怪河南胜家神刀名扬四海这‘紫金鱼鳞’果真是口宝刀。”双手一抬竟又将这柄刀送回胜奎英手里。

胜奎英不知所措地接回自己的金刀心中既惊且怒虽有满腔怒气但却又不知自己该不该作出来。

只见柳鹤亭一笑转身走出门去项煌听得那一声轻叱亦自转身道:“奎英什么事?”

“神刀将军”胜奎英怔了一怔还未答话只听柳鹤亭又已笑道:“没有什么只不过在下将胜将军的宝刀借来看了一看而已。”

项煌冷哼一声只见胜奎英垂走了出来虽然面容有异但却没有说什么话那白衣女子又自轻轻一笑道:“他这口刀真是不凡以后有机会我也要借来看一看的。”

项煌眼珠转了几转哈哈笑道:“以后——以后自然会有机会的。”

胜奎英垂无言他在武林中亦是佼佼人物如今吃了个哑巴亏竟连作都无法作心中真是难受已极却又不禁暗中惊佩这少年的身手之快当真是无与伦比。

柳鹤亭嘴角含笑目光四下一转只见这地道四面俱是石壁上面的入口竟然没有关闭离地约莫竟有三余丈人口边的石壁上嵌着一排六节钢枝他方才虽由此处跃下但却因四下黑暗是以没有看到。

项煌目光亦自一转含笑又道:“这里想必就是出口了吧由此上去不知是否——”

柳鹤亭一笑接口道:“不错这里上去就是那栋密屋方才在下就是由此处下来的。”语声和悦丝毫没有敌意。

项煌“噢”了一声心下不觉又有些奇怪这少年怎地对自己如此友善但口却含笑向陶纯纯说道:“此处既是出口那么就请娘子你先上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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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纯纯又轻轻一笑她此刻对项煌像是较为熟些是以神态便有些改变不但面上微带笑容而且也没有了先前那种羞涩之态项煌只觉她这一笑的笑容比方才还要甜美哪知她微笑的明眸却又已转到柳鹤亭身上。

她轻轻一笑缓缓说道:“那么我就不客气要先上去了。”笑语之中婀娜的身躯突地飘飘而起上升丈余双臂突地一扬身形便又急升两丈玉掌轻轻一垂身形便已穿出去飘飘落在上面。

柳鹤亭又自暗叹一声忖道:“这女子不但轻功高绝而且身法美妙有如凌波仙子唉——看来武林中尽多异人我这点功夫还算不得什么!”

却听项煌抚掌大笑道:“好极好极想来古之聂隐红泉亦不过如此吧。”

大笑声中他身躯突地溜溜一转冲天而起凌空一张折扇“唰”地一扇下拍。

柳鹤亭只觉一股劲风由上压下他知道是项煌意欲借力上拔微微一笑移开三尺抬头望处却见项煌的身形已在出口处消失只不过却仍有笑声传来道:“你要是上不来的话就从旁边的钢枝爬上来好了。”

柳鹤亭剑眉一挑但瞬即笑道:“正是正是若没有这些钢枝我还真上不去哩。”回一望胜奎英、尉迟文两人道:“两位你说可是?”

胜奎英、尉迟文不禁各个面颊一红要知道身形若能凌空上拔四丈实在大非易事若非轻功妙到绝处便再也休想胜奎英、尉迟文两人武功虽都不弱但却都无法做到。

却听柳鹤亭又自笑道:“两位先请在下殿后。”

胜奎英鼻孔里暗哼一声伸手还刀入鞘举步掠到壁边纵身一跃右手抓住第四节钢枝微一换气身形一长左手便已抓住第五节钢枝这样双手交替霎眼之间便已掠了出来。

柳鹤亭鼓掌一笑:“好身手。”侧顾尉迟文笑道:“此次该轮到阁下了。”

那“神刀将军”武功传自河南“神刀门”正是“胜氏神刀”当下的长门弟子因了一事流落南荒才被“南荒大君”收服了去武功的确不弱方才他虽不能有如陶纯纯、项煌般一跃而上但身手的矫健亦颇惊人。

是以柳鹤亭含笑说出的“好身手”三字其中并无挪揄之意只是听在尉迟文耳里却觉大为不是滋味。

他不悦地冷哼一声身形突也斜斜掠起“唰”地跃起约摸两丈脚尖一找石壁间的第四节钢枝双臂突地一垂身形再行拔起他有意卖弄身法却忘了自己手中还拿着一技火把身形已掠了出去但手中火把却碰在地道出口的石壁上再也把持不牢手腕一松火把竟落了下去。

他身形掠出向前冲了两步方自站稳身形却听身后笑道:“火把在这里。”

他一惊之下倏然转身只见柳鹤亭竟已一手举春他方才失落下的火把笑吟吟地站在他身后。

于是在这刹那之间他便已开始了解到胜奎英方才的感觉因为他自己此刻的感觉正和胜奎英方才毫无二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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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默默地接着火把目光指处胜奎英正在凝视着他两人目光又自相对口中不言却都对这少年一身玄奇的武功大为惊佩。

但柳鹤亭的目光却没有望向他们而望在这间房外的一双人影上

此刻陶纯纯竟已和那项煌一起走了出去柳鹤亭呆呆地望了半晌轻叹一声随后走去只是他叹息声是如此轻微轻微得就连站在他身前的“铁锏将军”尉迟文都没有听到。

他无言地又自穿过一间房间里外情况仍和来时一模一样他心中一动;突地听到自己在地道中听到的脚步声:“难道那又是老鼠的奔跑声?”

他微带自嘲地暗问自己从前面项煌手中火把射来的火光使得这间屋子的光线已有足够的明亮他目光一扫突地动也不动地停留在房中那张方桌之上目光中竟突地满露惊骇之色一个箭步掠到桌旁伸手一摸桌上的蜡烛此刻竟已短了一截只是若非柳鹤亭目光敏锐却也难以现!

陶纯纯与项煌已将走到另一间房子的门口方自回转头来向柳鹤亭招手唤道:“喂你在看什么呀?这里果然一个人也没有我师姐又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柳鹤亭漫应一声却听项煌已接口笑道:“你要是没有见过蜡烛我倒可以送你一些让你也好日夜观赏。”他笑语之中有些得意又满含着讥嘲。

柳鹤亭心中冷哼一声。

哪知那白衣女子陶纯纯竟亦娇笑一声道:“人家才不是没有见过蜡烛哩。”又道:“我们再往前面看看你快些来呀!”

柳鹤亭呆了一呆心胸之间杂感交集只听得他两人的声音已自远去。

那“东宫太子”项煌似乎在带笑说道:“纯纯那少年和你……”语气渐弱后来便听不甚清。

柳鹤亭暗中一叹。

“原来她到底还是把她的名字告诉了他。”不知怎地他心里忽然觉得甚是难受觉得这房子虽大竟像是多了自己一人似的挤得他没有容身之处。

他呆呆地伫立半晌突地一咬钢牙身形斜掠竟然掠到窗口伸手一推窗户倏然穿窗而出。

胜奎英、尉迟文对望一眼心中都在奇怪:“这少年怎地突然走了。”

他们却不知道柳鹤亭此刻心中的难受又岂是别人猜想得到的。

他想到自己和这白衣女子陶纯纯初遇时的情景想到她带着一种圣洁的光辉高举着火把泞立在黑暗中的样子想到当他的手掌握住她那一只柔荑时的感觉。

于是他痛苦地制止自己再想下去但心念一转他却又不禁想起那翠衫少女的娇嗔和笑语。

“难道她真是那冷酷的女中魔王‘石观音’唉——为什么这么多离奇而又痛苦的事都让我在一夜间遇着。”

他沉重地叹息着狂似地掠出那高耸的铁墙掠到墙外清朗的世界天上星河耿耿夜已更深他不知道此刻已是什么时候了晚风吹过树林林梢的木叶出阵阵清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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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

在这风吹木叶的声音中怎地突然会传出一阵惊骇而短促、微弱而凄惨像是人类临死前的最后一声哀呼!

他大惊之下脚步微顿凝神而听——

哀呼之声虽在但风声之中竟还有着一声声更微弱而凄惨的呻吟!

他心头一凛双臂微张身形有如夜空中一闪而过的流星倏然掠入树林目光一扫——

刹那之间他但觉眼前暗然一花耳旁轰然一响几乎再也站不稳身形此刻树林中的情景纵然被心如铁石的人见了也会和他有一样的感觉。

夜色之中四周的树干之上——

每株树上竟被挂着两个遍体银衫的少女不住地着轻微的呻吟她们的衣衫已是凌乱而残败本都极为秀美的面容在从林梢漏下的星光影映下苍白而惊恐柳鹤亭甚至能看到她们面上肌肉的颤抖。

而正中一株树上却绑着一个身躯瘦小的汉子身上鲜血淋漓竟已被人砍断一手一足而他——赫然竟是那去而复返的入云龙金四!

树下的泥地上亦满流着鲜血金四的爱马倒卧在鲜血中一动也不动马血肉模糊竟似被人以重手法击毙。

柳鹤亭已全然被这惨绝人寰的景象吓得呆住了他甚至没有看到几个身穿黑衣的人影闪电般掠出林去等到他微一定神目光开始转动的时候这几条黑衣人影已只剩下了一点淡淡的影子和隐约随风传来的阴森冷笑!

这些在当时都是刹那间事!

柳鹤亭心胸之中但觉悲愤填膺他目眦尽裂地大喝一声身形再起闪电般向那些人影消失的方向掠去他拼尽全力身形之疾连他自己都难以置信但是他身形乍起林外便已响起一阵急剧的马蹄声等他掠出树林马蹄声早已永远无法追到于是他悲哀、气愤而又失望地掠回林边树林外仍停着十数匹鞍辔鲜明的健马仿佛像是项煌身后那些银衫少女骑来的此刻群马都在但是那些银衫少女却已受到了人世间最凄惨的遭遇!

谁也不知道她们到底受了怎样的惊吓与屈辱柳鹤亭折回林中笔直地掠到“入云龙”金四身前大喝一声;“金兄。”

他喝声虽大但听在入云龙金四耳里却像是那么遥远。

柳鹤亭焦急地望着他只见他双目微弱地张开一线痛苦地张了张嘴唇像是想说什么却无声音出。

柳鹤亭又自大喝道:“金兄振作些!”俯到入云龙口旁只听他细如游丝般的声音一字一字地断续说道:“想……不到……他……他们……我的……”

柳鹤亭焦急而渴望地倾听着风声是这么大那些少女本来听来那么微弱的声音此刻在他耳中也生像是变得有如雷鸣。

因为这些声音都使得入云龙断续的语声变得更模糊而听不到他愤怒而焦急地紧咬着自己的牙齿渴望着“入云龙”金四能说出这惨变的经过来说出是谁的手段竟有如此残酷那么柳鹤亭纵然拼却性命也会为这些无辜的牺牲者复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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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入云龙”金四断续而微弱的语声此刻竟已停顿了他疲倦地闭上眼帘再也看不到这充满了悲哀和冷酷的无情世界他沉重地闭起嘴唇再也说不出一句向别人哀恳的话了。

江湖中从此少了一个到处向人哀求援手的“懦夫”却从此多了一段悲惨残酷的事迹。

柳鹤亭焦急地倾听着突地所有自金四身体内出的声音——呼吸、呻吟、哀告以及心房的跳动都归于静寂。

“他死了!”

柳鹤亭失神地站直身躯他和这入云龙金四虽萍水初交但此刻却仍不禁悲从中来他一双俊目中滚动着的泪珠虽未夺眶而出但是这种强忍着的悲哀却远比放声痛哭还要令人痛苦得多。

他沉痛地思索着入云龙金四死前所说的每一个字冀求探测出字句中的含意!

“‘想不到’……为什么想不到是什么事令他想不到‘他们’……他们是谁‘我的’……他为什么在临死前还会说出这两个字来?”

他垂下头苦自寻思:“难道他临死前所说的最后两字是说‘他的心愿还未了’是以死不瞑目还是说他还有什么遗物要交给他人?这都还勉强可以解释但是——‘想不到’却又是什么意思呢?难道他是说杀他的人令他再也想不到是以他在垂死之际还不忘挣扎着将这三个字说出来?”

心念一转蓦地又是一惊:“呀!难道将他如此残酷地杀死的人就是那突然自地道中失踪的翠衫女子是以金四再也想不到如此天真娇柔的女子会是个如此冷酷心狠的魔头唉——如此说来她真是‘石观音’了将我骗入地道然后自己再溜出来偷偷做出这等残酷之事——但是……”

他心念又自一转:“但是他却又说是‘他们’!那么做出此事的想必不是一人……”

刹那之间他心念数转对那“入云龙”金四垂死之际说出的七个字竟不知生出多少种猜测但其中的事实真相他纵然用尽心力却也无法猜透他长叹一声垂下目光目光轻轻一扫——

突地!

他竟又见到了一件奇事!

这已惨死的入云龙金四右臂已被人齐根砍断但他仅存的一只左掌却紧握成拳至死不松就像是一个溺于洪水中的人临死前只要抓着一个他认为可以拯救他性命的东西无论这东西是什么他都会紧握着它至死不放一样。

柳鹤亭心中一动:“难道他手掌中握了什么秘密是以他垂死前还不忘说出‘我的手掌……’这句话只是他手掌两字还未说出就已逝去。”

一念至此他缓缓伸出两手轻轻抬起“入云龙”金四那只枯瘦的手掌只是这手掌竟是握得那么紧甚至连指尖的指甲都深深的嵌入了掌心肌肤之中柳鹤亭只觉他手掌仿佛还有一丝暖意但是他的生命已完全冷了。

柳鹤亭悲痛地叹息着生命的生长本是那么艰苦但是生命的消失却偏偏是那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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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叹息着小心而谨慎地拉开这只手掌凝目而望只见掌心之中——

赫然竟是一片黑色碎布碎布边却竟是两根长只数寸的赤色须!

他轻轻地拿起它们轻轻地放下金四此刻已渐冰冷的手掌但是他的目光却是沉重的沉重地落在这方黑布和这根赤色须上边缘残落的碎布入手竟非常轻柔像是一种质料异常高贵的丝绸赤色的须却坚硬得有如猪鬃。

“这黑巾与赤想必是他从那将他惨杀之人的面上拉落下来的如此看来却像又不是那石琪了。”他又自暗中寻思:“他拉落它们是为了有赤色须的人并不多他想让现他尸身的人由此探寻出凶手的真面目唉——他临死之前仍念念不忘将他手掌中掌握的秘密告诉我。他心里的仇恨该是如何深刻呀!”

他痛苦地为“入云龙”金四垂死前所说的“我的……”找出了一个最为合情合量的答案他却不知道此事的真相竟是那么诡异而复杂他猜测得虽极合情合理却仍不是事实的真相!

他谨慎地将这方碎布和赤须放入怀中触手之处一片冰凉他突又记起了那黑色的玉瓶和玉瓶上的“西门笑鸥”四字!

“唉!这又是个难以解答的问题。”

那些银衫少女双手反绑背向而立被绑在树上直到此刻还未曾动弹一下只有在鼻息间出微弱的呻吟。

柳鹤亭目光一转!

“难道她们也都受了重伤!”拧身一掠掠到身旁五尺的一株树前只见树上绑着的一个银衫少女仿佛竟是方才当先自林中出来的那个女子只是她此刻云鬓蓬乱面容苍白眼帘紧闭着衣裳更是零乱残破哪里还是方才出来时那种衣如缟云、貌比花娇的样子!

他不禁为之暗叹一声就在这匆匆一瞥间他已断定这些女子都是被人以极重的手法点了穴道。

于是他跨前一步伸出手掌正待为她们解开穴道哪知树林之外突又传来一阵朗朗的笑声竟是那项煌出来的大笑声中仿佛还夹着女子的娇柔笑语柳鹤亭心头一跳目光数转突地长叹一声微拂袍袖向林外掠去。

不知究竟是为了什么只是为了一种强烈的感受他突然觉得自己再也不愿看到这并肩笑语而来的两人他急地掠入树林他知道那“入云龙”金四的尸体会有人收埋的至于那些银衫少女她们本是项煌的女侍自然更不用他费心只是他心里却又不免有一些歉疚因为他和“入云龙”相识一场却未能替朋友料理后事!

“但是我会为他寻出凶手为他复仇的!”

他重复地告诉自己但身形却毫未停顿秋风萧索大地沉寂如死他颀长的身躯在这深秋的荒野上飞掠着就像是一道轻烟甚至连林中的宿鸟都未惊起。

此刻他心中情潮翻涌百感交集像是都从这狂掠的度中寻求解脱也不知狂掠了多久更不知狂掠了多远他但觉胸中郁积稍减体内真气也微微有些削弱便渐渐放缓脚步转目四望却不禁轻呼一声原来他方才身形狂掠不辨方向此刻竟已掠入沂山山地的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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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这一夜之中屡惊巨变所遇之事不但诡异难测而且凄绝人复却又令人俱都不可思议此刻他身处荒山不由自嘲地暗叹一声自语着道:“我正要远远离开人群静静地想一想却正好来到这种地方。”

于是他便随意寻了块山石茫然坐了下来虽在这如此寂静的秋夜里他心情还是无法平静一会儿想到那翠装少女天真的笑靥一会儿想到那陶纯纯的温柔笑貌一会儿却又不禁想起那“入云龙”金四死前的面容。

一阵风吹过远处树林黝黑的影子随风摇动三两片早调的秋叶飘飘飞落他随手拾起一粒石子远远抛去霎眼便消失在无边的黑暗时不知所迹抛出去的石子是永远不会回头的那付出了的情感也永远无法收回了。

突地——

忧郁的秋风里竟又飘来一声深长的叹息这叹息声的余音就像是一条冰冷的蛇尾拂过柳鹤亭的肌肤使得他脚尖至指尖都起了一阵难言的悚栗已经有了足够的烦恼的柳鹤亭此刻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一夜之间他已经历了大多的事而此刻在这寂静如死的荒山里却又让他听到了这一声离奇的叹息“是谁?”他暗问自己不知怎地无尽的穹苍此刻竟像是变成了一只入云龙失神的眼睛。

叹息声终于消失了。

但是随着这离奇的叹息——

“唉!人生为什么如此枯燥死了……死了……死了也好。”

是谁在这秋夜的荒山里说这种悲哀厌世的苍凉低语?

柳鹤亭倏然站起身来凝目望会只见那边黝黑的树影中果然有一条淡灰的人影呀!这条淡灰人影双脚竟是凌空而立柳鹤亭不由自主地机伶伶打了个寒噤脑海中突地闪电般掠过一个念头!

“难道此人正在那边树林中悬枝自尽!”(全本小说网 www.QuAnBen-XIaoShuo.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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