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环曲-彩环曲正文 第七章 幔中傀儡_废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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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环曲正文 第七章 幔中傀儡(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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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远处一人大步奔来口中喝道:“什么硫磺火药?”银髯飘飘步履矫健正是那“万胜金刀”边傲天霎眼之间便已掠至近前。

柳鹤亭道:“那班‘乌衣神魔’好毒辣的手段将我们诱至祠中却在祠外布满火药。”

要知火药一物虽然明甚久但俱多用于行军对阵江湖间甚是少见边傲天一听火药两字心头不禁为之一懔只听他微喟一声接口又道:“若不是她只怕……”忽觉自己“她”之一字用的甚是不妥倏然住口不言却见陶纯纯连忙万福还礼轻笑道:“这可算得了什么老前辈千万不要如此客气只可惜我赶来时那班‘乌衣神魔’已逃走了我担心这里是以也没有追不然将他们捉上一个也可以看看这些能使得武林人人闻之变色的‘乌衣神魔’们到底是什么样子!”

“万胜金刀”边傲天一揖到地长身而起仔细瞧了她几眼突地长叹一声道:“老夫一生之中除了这位柳老弟的恩师之外从未受人恩惠姑娘今夜大恩大德却令老夫没齿难忘区区一揖算得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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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面说话一面长吁短叹心中似是十分忧闷柳鹤亭道:“老前辈可是在为府上担心此间既已无事晚辈们可随老前辈一起口去或许还可助老前辈一臂之力。”

边傲天叹道:“此事固然令我担心却也算不得什么那班‘乌衣神魔’身手想必也不会有这般迅你我只要早些赶回去谅必无妨。”

陶纯纯含笑道:“老前辈有什么心事不妨说将出来晚辈们或许能替老前辈分担一二。”

边傲天一手捋髯双眉深皱又自沉重地叹息一声道:“老夫一生恩怨分明有仇未报固是寝食难安有恩未报更令我心里难受。”突又向陶纯纯当头一揖道:“姑娘你若不愿我心里难受千万请吩咐一事让老夫能稍尽绵薄之力不然的话……”连连不住叹息。

陶纯纯忙还礼道:“晚辈们能为老前辈分劳心里已经高兴得很了老前辈如此说法岂非令晚辈们汗颜无地!”

边傲天愕了半晌长叹几声垂不语柳鹤亭见他神情黯然两道浓眉更已皱到一处心中不禁又是佩服又是奇怪佩的是此人恩怨分明端的是条没奢遮的好汉奇的是武林中恩怨分明之人固多但报恩岂在一时又何须如此急躁?

他却不知道这老人一生快意恩仇最是将“恩怨”二字看得严重人若与他有仇他便是追至天涯海骸扒也要复仇方快而且死打缠斗不胜不休武林中纵是绝顶高手也不愿结怨于他人若干他有恩他更是坐立不安恨不能立时将恩报却江湖中几乎人人俱知“万胜金刀”边傲天的一句名言那便是:“复仇易事报恩却难宁人与我有仇切莫施恩于我!”他一生也当真是极少受人恩惠。

一时之间但见他忽而仰长叹忽而顿足搔头忽而叹道:“姑娘若真的不愿让老夫效劳……”

柳鹤亭忍不住接口道:“纯纯你就求边老前辈一事罢了。”他见这老人此刻毫无去意想到庄稼汉子代“乌衣神魔’说出的言语心里反而担心是以便示意陶纯纯说出一事也便罢了。

陶纯纯秋波一转道:“那么恭敬不如从命……”

陶纯纯轻轻瞟了柳鹤亭一眼突又垂下头去道:“老前辈叫他说吧。”

边傲天愕了一愕来回走了几步顿下身形思索半晌突地抚掌大笑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总算老夫几十年还未白活姑娘们的哑谜也猜得中了!”大步走到柳鹤亭身前大声道:“这位姑娘你可喜欢么?”

柳鹤亭不禁一愕讷讷说不出话来却听边傲天又自笑道:“我知道你是喜欢她的只可惜既无父母之命又无媒妁之言是以虽是两情相悦;却不能结为连理是么?”

柳鹤亭、陶纯纯一起垂下头去这莽撞的老人的一番言语却恰好误打误撞他说到他们心里。

边傲天自左至右自右至左仔细瞧了他们几眼大笑又道:“那么就让老夫来作媒人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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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鹤亭心里一急讷讷道:“但是……”

边傲天扬眉道:“但是什么这位姑娘慧质兰心美如天仙难道还配不上你难道你还有些不愿意么?”

柳鹤亭心里着急讷讷又道:“不是……”

边傲天哈哈大笑道:“不是便好一言为定一切事都包在老夫身上包管将这次喜事做得风风光光地你们放心好了。”不等他两人再开口转身飞步而去只剩下柳鹤亭、陶纯纯你垂着头我垂着头突地两人一起抬起头来你望着我我望着你。

两人眼波相接心意暗流只觉今夜的秋风分外温暖今夜的秋月分外明亮直到那“万胜金刀”远远喝道:“柳老弟该走了。”他一连喝了三声柳鹤亭方自听见。

朝霞早升!

临沂城外的大道上一行数十人跟着一辆篷车沿路而行这期间有的银髯银有的满面沉思有的风姿爽朗有的貌如春花神情亦忧亦喜脚步似缓而急似急而缓装束非侠非盗非官非商语声时叹时笑时高时低早行的路人虽都侧目而视却无一人敢报以轻蔑怀疑之色因为人人俱都认得为的那一老人便是城中大豪“万胜金刀”边做天。

柳鹤亭、陶纯纯一左一中将边傲天挟在中间并肩而行这两人谁都不敢抬起头来但偶尔抬起却都会现对方的目光也正在望着自己边傲天脚下不停一捋长髯笑道:“数十年来今日老夫当真是最最开心的日子。”忽地又不禁皱眉道:“那班‘乌衣神魔’手脚想必不会这般迅你我如今赶回去一定不会出事的。”

柳鹤亭、陶纯纯对望一眼又自垂下头去心里各个知道这老人口中虽如此说心里其实担心已极。

但此刻天色既明路上又有了行人他们势必不能施展轻功那虬髯大汉跟在身后忍不住道:“师傅我先跑回去看看!……”

边傲天回道:“你先回去又有何用!”又道:“你我如今赶回一定不会出事的。”又不住皱眉不住干咳不住叹息却又不住大声笑道:“老夫今日当真是开心已极!”

一入临沂城向左一折便是一条青石大街街头是个小小的市集但越行人迹越少这一行人的脚步也就越急柳鹤亭初至此间心中自不免有一份陌生的旅客踏上陌生的地方那种不可避免的新奇之感只见街右街左栉比鳞次的屋宇青瓦红墙都建筑得十分朴实来往的行入也多是风尘仆仆的彪形大汉与江南的绮丽风光自是大异其趣。

渐至街底忽见两座青石狮子东西对蹲在一面紧闭着的黑漆大门之前青兽铜环被朝阳一照闪闪生光边傲天目光动处浓眉立皱“喇”地一步掠上前去口中喃喃自语着道:“怎地还未起来!”伸出巨掌连连拍门只听一阵铜环相击之声震耳而起但门内却寂无回应。

柳鹤亭心头一懔道:“那班‘乌衣神魔’已先我们而至?”

边傲天浓眉皱得更紧面目之上似已现出青色忽地大喝:“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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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声巨喝直比方才铜环相击之声还要猛烈多倍。

但门内却仍是寂无应声虬髯大汉双足一顿喝然一声掠入墙内接着大门立开边傲天抢步而入只见一条青石甬道直通一扇垂花廊门入门便是两道游廊正中方是穿堂一面紫檀木架的青石屏风当门而立。

边傲天一步掠入厅门目光动处不禁又大喝一声。

柳鹤亭随之望去只见那青石屏风之上竟赫然写着两行触目惊心的大字:“若非教主传谕此宅已成火窟!”字迹朱红似是鲜血又似朱砂边傲天髯皆张扬手一掌向前劈去。

只听哗然一声大震青石屏风跌得片片碎落露出里面的三间正厅。

在这刹那之间柳鹤亭凝目望去只见这三间厅房之中数十张紫檀木椅之上竟都坐着一人有的是自皓的老妇有的是青衣垂窘的少女此刻俱都僵坐不动一个个神情木然有如泥塑。

日光虽盛柳鹤亭一眼望去仍不禁机怜伶打了个寒战只觉一阵阴森恐怖之意倏然自心底升起。

边傲天双目皆赤大喝一声:“芸娘你怎地了?”但满厅之人却俱都有如未闻。

边傲天三脚两步向居中而坐的一个华服老妇面前扑了过去这名满武林的高手此刻身形动作竟似已变得十分呆笨这突来的刺激刺伤了他遍身上下的每一处肌肉每一根神经柳鹤亭随后掠到目光动处突地长长吐出一口气含笑说道:“幸好……”

语声未了突地一阵激烈的掌风自身后击来柳鹤亭微微一惊拧腰错步避了开去只见那虬髯大汉势如疯狂一般刹那之间便又向自己击出数掌掌风虎虎招招俱足制命。

柳鹤亭心中又惊又奇身如游龙连避五招口中诧声叱道:“兄台是怎的了?”

虬髯大汉目毗尽裂厉声叱道:‘好你个小子非打死你不可!”呼呼又是数拳他招式虽不甚奇但拳势极是刚猛掌影之中突又飞起一脚踢向柳鹤亭“关元”穴下。

这“关元”穴在脐下三寸为小腹之幕乃是人身死穴之一用足点重者五日必死。

柳鹤亭剑眉微皱不禁动怒却听这大汉又道:“我师傅一家满门都被人害了你这小子还说很好非打死你不可!”

柳鹤亭不禁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只见他当胸一拳猛然打来口中便含笑道:“兄台又误会了!”微一侧身向击来的拳头迎了上去“噗”地一声轻响虬髯大汉这一招“黑虎偷心”虽已着着实实击在柳鹤亭右肩之上可是他拳上那足以毙狮伏虎的力道却似一分一毫也未用上。

虬髯大汉微微一愕看见对方犹在含笑望着自己心中不禁一寒大生惊服之意出的拳势竟未收将回来。

柳鹤亭微微一笑道:“令师家人不过仅是被人点中穴道而已绝不妨事是以……”

柳鹤亭笑道:“在下自无欺瞒兄台之理。”转身行至那犹自伏在椅边痛哭的边傲天身侧伸手轻轻一拍他肩头和声道:“边老前辈……”话犹未说那虬髯大汉却已大喝着代他说了出来:“师傅他们没有死他们不过是被人点了穴道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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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鹤亭心中既是好笑又是感叹晴中忖道:“这师徒两人当真俱都鲁莽得紧这虬髯大汉犹有可说边老前辈一生闯荡江湖未将事态分清却已如此痛哭起来。”

转念又忖道:“人道莽夫每多血性此言绝非虚语这师徒两人当笑则笑当哭则哭端的俱是血性中人犹自未失天真虽然鲁莽却鲁莽得极为可爱武林中人若都有如这师徒一般尚存一点未泯的童心岂非大是佳事?”

抬目望去只见边傲天泪痕未干的面上已自绽开一丝微笑。

垂髫幼童破啼为笑时其状已甚是可笑这边傲天年已古稀满头白满面皱纹生像又极威猛此刻竟亦如此柳鹤亭见了不觉哑然微一侧忽见一双目光直勾勾地望着自己却是他身侧一张紫檀木椅上被人点中穴道的一个垂髫幼女满面俱是惊怖之色竟连眼珠都不会动弹一下。

柳鹤亭心中不禁一动忖道:“普天之下点穴手法大多俱是制人血脉使人身不能动口不能言但这少女却连眼珠俱都一起被人制住此类手法除了‘昆仑’的独门点穴之外似乎没有别派能够……”转念又忖道:“但‘昆仑’一派一向门规森严从无败类这般‘乌衣神魔’怎地会投到‘昆仑’门下呢?”

一念至此他心中不禁大奇仔细端详了半晌他性情虽潇洒行事却不越规矩这女孩子年纪虽小他却也不便出手为她解穴陶纯纯斜倚门边此刻一掠而前玉手轻抬在这女孩子前胸、后背七处大穴之上连拍七掌柳鹤亭心中既是感激又是得意他心中所思之事不必说出陶纯纯却已替他做到。

这垂髫少女轻叹一声醒了过来目光一转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哭喊着跑了过去一头倒入那虬髯大汉的怀里。

虬髯大汉轻轻抚着她头柔声道:“沉儿莫怕大哥在这里!”他生像虽极吓人但此刻神情言语却是温柔已极那女孩子抬起头来抽泣着道:“大哥……我……我姐姐回来了没有?”

虬髯呆了一呆突地强笑道:“蓉姐姐到你姑妈家里去了要好几个月才会回来哩。”他嘴角似有笑容但目光中泪珠闪动胸膛更是起伏不定显见得心中哀痛己极似他这般性情激烈之人此刻竟能强忍着心中的悲痛说些假话来免得这女孩子伤心这当真比让他做任何事都要困难十倍。

柳鹤亭心头一阵黯然回转头去不忍再看只见陶纯纯已为第二个少女解开了穴道拍的却是这少女双肩上的左右“肩井”两穴以及耳下“藏血”大穴柳鹤亭双眉一皱奇道:‘纯纯你用‘双凤手’和‘龙抬头’的手法为她解穴难道她中的是‘峨嵋派’圣因师大的秘技拂穴手法么?”

陶纯纯回一笑道:“你倒渊博得很!”

柳鹤亭心中大感惊异:“怎地峨嵋弟子也做了‘乌衣神魔’?”走到另一个青衣丫环身侧俯身微一查看双眉皱得更紧道:“纯纯你来看看这少女是否被‘崆峒’点穴手法所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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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纯纯轻伸玉手在青衣丫环鼻下“仁中”、脑后“玉枕”左右“太阳穴”各各捏了一下等到这丫环跑了开去方自低语道:“不错正是崆峒手法。”柳鹤亭呆了一呆快步走到那边一排数个皂衣家丁之前为他们解开了穴道只见这些家丁有的是被普通武林常见的手法所点有的却是某一门户的独门点穴。

回望去只见边傲天犹自在为那华眼老妇推宫过穴那老妇口中不住呻吟穴道却仍未完全解开要知道“解穴”本比“点穴”因难要能解开别派独门手法更是十分困难之事柳鹤亭的授业恩师昔年遍游天下武林中各门各派的武功均有涉猎是以柳鹤亭此刻才能认出这些手法的来历才能并不十分费事地为他们解开穴道。

纵是如此过了数盏热茶时分柳鹤亭、陶纯纯才将厅中数十人穴道一一解开方自松了口气却听边傲天突地又是一惊大喝:“芸娘你怎地了?”

柳鹤亭、陶纯纯不约而同一起掠到他的身侧只见那华服老妇不但穴道未被解开而且此刻双目又自紧闭起来!

柳鹤亭双眉一皱道:“纯纯……”

陶纯纯点头会意将边傲天拦到一边提起这老妇左手食、中两指瞧了半晌又顺着她太阴太阳经、肝胆脉上一路推拿下去然后在她左右两肋、梢骨下一分、气血相交之处的“血囊”上轻拍一下。

只见这老妇眼皮翻动一下轻轻吐了口气眼帘竟又垂落。

柳鹤亭面容一变耸然道:“纯纯可是‘天山撞穴’?”

陶纯纯幽幽一叹垂道:“天山撞穴的手法中原武林中已有十余年未见我也不知解法。”

边傲天一直凝注着她的一双手掌此刻双目一张颤声道:“怎么办?”语声一顿突又大喝:“怎么办?”

陶纯纯默然不语柳鹤亭缓缓道:“老前辈请恕晚辈放肆……”突地疾伸双掌提起这老妇左右两掌的两根中指手腕一抖只听“格”地一阵轻响柳鹤亭双掌又已闪电般在她耳尖上三分处的“龙跃穴”连拍十二掌双手突地挽成剑诀以掌心向下的阴手双取她腮上牙关紧闭结合之处“颊车”大穴轻轻一点立即掌心向上一阴一阳交互变换连续轻点。

边傲天目定口张如痴如呆地随着他双掌望去喉间不住上下摆动只见他手掌翻到第二次那老妇眼帘一张又自吐出一口长气边傲天心神紧张此刻情不自禁“呀”地唤出声来。

只见柳鹤亭面色凝重额上已现汗珠苍白的脸色变成血红突又伸手疾点了她肩头“缺盆”、“俞府”尾骨“阳关”、“命门”四处大穴然后长叹一声回手一抹自己额上汗珠。

边傲天目光一定手指却仍在不住颤动嘴唇动了两动方自吐出声来颤声问道:“不妨事了么?”

柳鹤亭微微一笑缓缓道:“幸好此人撞穴手法并不甚高又是正宗心法否则小可亦是无能为力此刻让她静歇一下然后再用丹皮、红花各一钱加醋用文火煎冲夺命丹三付每日一服谅必就不妨事了。”语声一顿又道:“这夺命丹乃是武林常见的丹方老前辈想必是知道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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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傲天呆了一呆讷讷道:“武林常见?老夫却不知道。”

柳鹤亭沉吟半晌缓缓道:“精制地鳖五钱自然铜二钱虾之、**、没药一钱五分去油、透明血竭二钱五分古钱一钱五分、醋炙七次红花二钱碎补二钱、去毛童便炙炒麻皮根二钱归尾二钱酒浸蜜糖二两共研细未火酒送下。”

陶纯纯轻轻一笑道:“你这样说人家记得住么?”

柳鹤亭歉然一笑道:“若有纸笔……”语声未了那虬髯大汉突地朗声吟道:“精制地鳖五钱自然铜……”竟一字不漏地将“夺命丹方”全都背了出来柳鹤亭不禁大奇他再也想不到这鲁莽粗豪的汉子竟有如此惊人的记忆力不禁脱口赞道:‘兄台的记忆之力当真惊人得很。”

虬髯大汉扬眉一笑道:“这算不了什么。”口中虽然此说却掩不住心中得意之情要知大凡聪明绝顶之人心中杂念必多记忆之力便不见会十分高明直心之人心无旁骛若要专心记住一事反而往往会人一等这道理虽不能一概而论却也十之不离**。

边傲天此刻心怀大放浓眉舒展但却又不禁轻喟叹道:柳老弟老夫可……唉!又蒙你一次大恩了。”

柳鹤亭微微笑道:“这又算得了什么?”

虬髯大汉哈哈笑道:“他口中虽这么说心里其实是得意得很。”

边傲天膛目叱道:“你又在胡说你怎地知道?”

虬髯大汉愕了一愕讷讷道:“方才我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得意得很是以我猜这位老弟大约也和我一样。”

柳鹤亭不禁哑然失笑。

陶纯纯娇笑道:“他人存意吾忖度之这位兄台善于忖度他人之意当真的……”忽地见到柳鹤亭半带责备的目光倏然住口不语。

虬髯大汉浓眉一扬道:“姑娘方才替我看的相是否真的准确?”

陶纯纯眼波暗流偷偷望了柳鹤亭一眼却听虬髯大汉接口叹道:“我一直在担心只怕聪明人不得长寿……”话未说完陶纯纯已忍不住“噗哧”一笑方才这大厅中的阴森恐怖之意此刻俱已化做一片笑声只有那垂髫女孩子呆呆地望着他们既不知他们笑的什么也不知自己心里为何犹豫。

她只知道昨日她的姊姊随着大家一起走了说是去捉拿强盗但至今还没有回来梅大哥虽然说姊姊到姑妈那里去了她却总有些不大相信她幼小的心灵中暗暗地问着自己:“梅大哥对我说的话一直都没有一句假的为什么这一次我会不相信他呢?”她也不知道该怎样回答自己。

她想找她的梅三哥问问可是梅三哥、梅四哥却都不在这里她想了许久终于悄悄走到边大伯身侧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角轻轻问道:“大伯我大姊到哪里去了你知不知道?”

边傲天怔了一怔心中突然一阵创痛强笑着轻声道:“你大姊马上就会回来的她到……她到……咳咳她说到泰安去替你买包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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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子眼睛眨了一眨轻轻道:“梅大哥说她到大姑姑那里去了大伯又说她到……”话未说完泪珠簸籁而落终于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哭道:“我不要吃包瓜我要姊姊……”转身向厅外奔了出去。

边傲天、柳鹤亭、陶纯纯以及虬髯大汉梅三思望着她的背影再也笑不出来。

边傲天怔了许久轻咳一声道:“三思你去看看沉儿她怎地了。”

梅三思木然而立目光痴呆却似根本没有听到他的话似的。

陶纯纯柳眉轻颦附在柳鹤亭耳畔轻轻说道:“方才那小女孩子的姐姐可是在那荒祠中被害死的女子?”

柳鹤亭沉重地点了点头道:“大约如此。”

陶纯纯幽幽一叹道:“她真是可怜得很……我现在忽然觉活着的人有时比死了的人还要可怜许多哩!”

柳鹤亭又自沉重地点了点头心中仔细咀嚼着“活着的人有时比死了的人还要可怜许多”这两句话眼中望着这虬髯大汉痴呆凄凉的情景只觉悲从中来不能自己。

他知道这大汉梅三思与那死了的少女生前必是情侣他也能体会到这大汉此刻心中的悲痛因为他虽未遭受过别离的痛苦却正享受着相聚的甜蜜甜蜜既是这般浓烈痛苦也必定十分深邃。

他黯然垂暗问自己:“若是纯纯死了我……”一阵热血自心底冲激而起倏然回过头去凝注着陶纯纯的秋波再也不愿移开半分。

边傲天倒退三步倏地坐到椅上沉重地长叹一声喃喃道:“蓉儿真是命苦……唉红颜薄命当真是红颜薄命!”突地瞧了陶纯纯一眼瞬又垂下目光只听梅三思突地大喝:“蓉儿蓉儿……”

转身飞奔而出悲哀凄凉的喊声一声连接着一声自厅外传来一声比一声更远。边傲天低眉垂目左掌紧握着颔下银髯似乎要将它恨根拔落不住长叹道:“三思也可怜得紧蓉儿方自答应了他却想不到……唉!我若早知如此先给他们成婚也不致让三思终身遗憾唉……天命!天命如此我……我……”突又抬起头来瞧了相对凝注着的柳鹤亭与陶纯纯一眼目中突地闪过一丝明亮的光彩。

一阵烟尘扬起远处奔来三匹枣红健马这三匹马并辔而来扬蹄举步俱都浑如一辙马上的骑士纵骑扬鞭意气甚豪望来一如方奏凯歌归来的百战名将。

当中一骑白衫白中白履一身白色劲装的少年顾盼之间神采飞扬侧朗声笑道:“大哥你虽然急着回家探视娇妻爱子但临沂城边老爷子那里却也只怕不得不先跑上一趟吧。”

左侧的黄衣大汉含笑答道:“这个自然想不到你我兄弟这趟栖霞之行为时方自不到半月江湖中却已生出如许多事最奇怪的是那‘浓林密屋’中竟然并无人迹若不是诸城的王三弟言之凿凿倒真教我难以相信!”

白衫少年朗笑道:“此事既已成过去倒不知那位‘入云龙’金四爷怎样了早知那密屋中并无人踪‘石观音’不知去向你我就陪他去走上一遭又有何妨那样一来‘荆楚三鞭’四字只怕在武林中叫得更响了。”此人正是“银鞭”白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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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鞭”屠良应声笑道:“天下事的确非人所能预测我本以为‘栖霞三鞭’十分难斗哪知却是那样的角色二弟不是大哥当面夸你近来你的武功确实又精进了许多那一抬‘天风狂飙’眼力、腕力、时间、部位拿捏得确是妙到毫巅就算恩师他老人家壮年时施出这一招来只怕也不过如此大哥我更是万万不及的了。”

“银鞭”白振鞭丝一扬大笑不语。

“金鞭”屠良又道:“边傲天一向眼高于顶这次竟会为了两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男女如此劳师动众地筹办婚事也是大大出乎我意料之外的事。”

“银鞭”白振扬眉笑道:“那两个少年男女想必是武功还不错……三弟你可记得他叫做什么?”

“荆楚三鞭”中的三侠“狂鞭”费真面色蜡黄不轻言笑身形笔直地坐在马鞍上双眉一直似皱非皱闻言答道:“柳鹤亭。”

“银鞭”白振朗声笑道:“是了柳鹤亭。”鞭丝再次一扬“喇”地落下:“柳鹤亭这三字今日虽然籍籍无名来日或会声震江湖亦未可知大哥你说是吗?”

“金鞭”屠良含笑道:“武林中的人事变迁正如长江之浪本是以新易旧但据我看来江湖后起一辈的高手之中若要找一个像二弟、三弟你们这样的人物只怕也非常困难吧。”双肩轩处长笑不止。

“狂鞭”费真突地冷冷接口道:“只怕未必吧”

屠良为之一愕白振哈哈笑道:“三弟你休得长了他人志气灭了自己威风你我兄弟闯荡江湖以来几曾遇过敌手?”

费真冷冷道:“你我未遇敌手只是因为遇着的没有高手而已。”

屠良、白振笑声齐地一顿无可奈何地对望一眼似乎颇不以此话为然。

费真又道:“不说别的你我若是遇见王老三口中所说的那白衣人只怕就未必能讨得了好去。”

“银鞭”白振剑眉微剔道:“那日我在迎风宴上打了五次通关喝得已有些醉了王老三后来说的话我也未曾听清那白衣铜面人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且说来听听。”

“狂鞭”费真道:“你请大哥说吧。”

“金鞭”屠良缓缓道:“济南府‘双枪镖局’里的‘烈马金枪’董二爷和‘快枪’张七保了一趟红货自济南直到镇江这趟红货竟使得‘济南双枪’一起出马不问可知自是贵重已极哪知方到宿迁便在阴沟里翻了船了。”

“银鞭”白振皱眉道:“决枪张七也还罢了‘烈马金枪’董正人一生谨慎走镖大河东西、长江南北已有数十年难道还会出什么差错不成?”

“金鞭”屠良微喟一声道:“不但出了差错而且差错极大你可记得你我上次在宿迁城投宿的那家‘广仁’客栈?”

白振略一沉吟道:“可是有个酒糟鼻子说话不清的掌柜那家?”

屠良道:“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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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振奇道:“那家客栈看来甚是本份难道也会出错么?”

“金鞭”屠良微微一笑道:“张七、董二那等精明的角色若不是看准那家客栈老实本份怎会投宿其中而且‘烈马金枪’董正人律人律已都极精严押镖途中自上而下手不能碰赌具口不能沾滴酒按说绝无出错之可能哪知到了夜半……”

他语声微顿白振追问:“到了夜半怎样?”

屠良道:“到了夜半董正人醒来之时竟觉自己押镖的一行人众连镖师带趟子手共计一十七人竟都被人以油浸粗索缚在房中四个蒙面大汉正在房中翻箱倒篓搜寻那批红货想是因为手忙脚乱董正人收藏得又极是严密是以未曾搜到。”

“银鞭”自振嘿嘿一笑道:“烈马金枪居然会被人上了蒙*汗*药这倒的确是件奇事。”

“狂鞭”费真冷冷道:“终日打雁的人迟早一日总要被雁啄了眼睛刚者易折溺者善游泳这正是天经地义之事有何奇怪?”

屠良只作未闻接口道:“其中有个汉子见到董正人醒来便走来喝问董正人怎肯说出那大汉恐吓了几句便举起蒲扇般的手掌劈面向董正人拍下‘烈马金枪’称雄一世此番若被人打了个耳光纵是不死此后又将怎地做人不禁长叹一声方待合上眼帘准备事后一死了之。”(全本小说网 www.QuANbEn-XiAoShUo.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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