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安,这件貂皮生生被你糟蹋了,才几天就穿成这样子。Www!qUAnbEn-xIaosHuo!cOM”
“师傅,色即是空,貂皮就是稻草。”
“等下你自己能过城墙吗?”
“师傅,我是没问题的,只是老脸给冻得慌,象刀片割过似的。你就真的不肯学学我的轻功吗?”
“师傅的功夫放眼如今武林,除了你,可说没什么对手,所以也不贪多务得啦。”
“师傅这样是该说你有道高僧呢,还是该说你不求上进?”
“都有。”
“师傅不生气说明道行很高,把什么什么看得很空。”
“大马屁。”
“师傅,这儿说个小字我不会判你违规的。”
师徒俩说说笑笑回到王府,老远就见正门紧闭,侧门口一个人焦躁不安地踱来踱去,风吹得灯笼乱晃,人影子更是舞得狂乱,倒是很贴那人的心情。安走近了一看,是王爷的亲卫宝福。
宝福一见师徒俩走来,忙迎上去道:“小姑奶奶,到哪儿去了呦,快去王爷那里吧,都等了你两个时辰了,他们说王爷气得脸都黑了。”
安一听,忙对师傅道:“完了,师傅,王爷也生我的气了。你得帮我说话。”
宝福忙插话:“王爷说了,**师院里有个人等您去处理,好象是什么飞鹰帮的,今儿在酒楼喝醉闹事,被鹤龄先生捉了来。”
“大事不好,把我师傅都调虎离山了,我还不给王爷好骂?”安大为担心,虽然跟着宝福不情不愿地去多尔衮书房,却暗中摸摸胸口的银票,打好脚底抹油的主意。
到得书房门口,宝福做了个手势不敢再近,安蹑着脚轻轻扒开一道门缝,想探探多尔衮的脸色。不想才一探头,便对上多尔衮清亮的目光刷一下扫过来,无奈,只得挤给他个鬼脸,掩上门进去,心想,即使出糗,也不能给别人看去。
多尔衮见她总算还知道点怕,鬼脸都做得支离破碎,七零八落的,心中早就在笑了。但也知道这一笑出来,前面的规矩就白做了,只得扳着脸道:“把那两个奴才弄哪里去了?”
“王爷知不知道千山那个地方?师傅说风景很好的,那里有个尼庵,师傅说那里的姑子巴不得有年轻姑娘送进去给她们差遣,所以一定会盯住那两姐妹,不会让她们跑了的。咦,师傅一老和尚怎么知道尼姑家的事儿了?奇怪奇怪。”安虽然看见多尔衮面前的桌上放满了她爱吃的奶酪,奶卷,奶皮,奶块,但知道事情还没了结,还是避远一点的好。虽然没吃晚饭肚子又冷又饿,但比之多尔衮铁青的面皮还是舒服了点。
多尔衮知道她变着法子想岔开话题,当然不会上她的当,但见她小脸冻得红红的,心下又不忍,但一瞄她很投机地站在火盆一侧,很巧妙地伸出几个指头不露形迹地烤着火,心中又是一乐,想这个小鬼头说到底还是不很怕,还知道在他震怒的时候把自己打点得妥妥贴贴的。心早软了一大半,“哼”了声道:“过来吃吧,再不过来你喉咙里的馋虫也要冲过来了。”
“你早说不就得了,非要扳着脸吓我,人家刚才都已经做好挨你揍的打算了。”安欢呼一声趴上桌去,拿起小银叉就吃。知道多尔衮这话一出口,应该算是雨过天晴了。
“慢着点,别噎着。”
“王爷也知道婆婆妈妈了?”虽然吃的稀里呼噜,但说什么也不能放过揶揄对面这个比较大的人物。于是噎着的变成了多尔衮。“不过王爷,你什么时候现姑莱尔姐妹不见了的?”
“我今晚叫齐所有的内眷吃饭,按说福莱娜该跟在福晋后面伺候的,但没见她,我一猜就知道是你们师徒俩搞鬼。不过我当时给他们说,福莱娜姐妹以下犯上,罪不容恕,被我叫人处理了。只希望她们姐妹俩别过几天跑出来丢我的脸才好。”
“不会不会,我骗她们王爷是天上的星宿下凡,我是天上派来辅佐的仙女,我还飞了几下给她们看,吓得她们纳头便拜,一古脑儿相信了我的鬼话。所以后来我说只有靠佛光罩着她们才不会被王爷现捉去杀掉的时候,她们还很感谢我呢。”想了想又道:“师傅表扬我说得很好,这样一说,她两姐妹心中就不会生出恨意,对往后修行大有好处。”
“你师傅也刁滑得很呐,这种骗人的鬼话也说得出来。”
“奇怪,王爷你明明知道这事一定是我师傅生出来的,为什么放过我师傅,单是拿我撒气?这等欺负小孩子的行径算不得什么好汉子。”
“你还是小孩子吗?”
安伸手拉过多尔衮的大掌比划道:“当然,你瞧,你一掌就可以把我的小拳头包住,我的手放在你手掌上就象一片树叶一样。哈哈,我抓你手心,痒不痒?痒不痒嘛?”
多尔衮反正也不怕痒,任着安抓他手心,心里自是奇怪,为什么自己的孩子见了他都害怕得不敢近他三步,反倒是这个原来素不相识的女娃娃却让他生出做父亲的感觉来。今晚知道她与师傅出去办事一定会耽搁了吃晚饭,他竟然会吩咐下人准备下她喜欢吃的东西等着她回来吃。再想起自己的儿女们,他忍不住对安道:“今晚我赏了劳亲一块烤肉,他吃得很高兴,可能别人都很惊讶我为什么单独赏劳亲一个人。”
“劳亲惨了,这老实头一定拼着小命把他最崇拜的阿玛赏他的烤肉全吃下去了,现在一定呆在自己的小院里闹肚子。”
多尔衮一楞,笑道:“这我倒没想到,我还夸他好小子,能把这么大块肉吃下去,以后一定成我们满洲人景仰的勇士。”
安见多尔衮不怕痒,早没趣地丢开了手,可想了想又抓回来看着那大掌道:“王爷手上怎么全是老茧?是以前骑马拎刀磨出来的吗?”
“现在已经少很多啦,嗯,快有半年多没好好骑马弄箭了,手痒得厉害,过几天一定要去辽西打打猎,顺便与蒙古几个部落叙叙旧。”多尔衮举手伸了个懒腰,“如今我促着范文程制定出一套比较规范系统的典制,他写一部,我强力推行一部,朝中那些野惯了的人都反弹很大,不过我看着这些汉人古早沿用下来的东西很是实用,如今我们朝廷小,还看不出效果,往后人多事杂,如果还是只靠个领头的拿主意,哪里忙得过来?需得有法典规定约束了百官的行止才好。可实话说,我也觉得闷气得很,做事情感觉到处处受牵制,事事有规矩,连走一步退一步都有礼法规定着,很是啰嗦繁杂。我非得带那些武将出去行猎不可,否则那些火爆性子的哪天耐不住会得声吼,撕了朝里一班汉官。”
“听说范夫子是明廷宰相之后?他怎么到这儿来的?”
“我们得道多助嘛。”多尔衮得意洋洋地说。“安,我真怀疑往后打下江山,天下大定的时候,我每天忙忙碌碌于文山会海之中,会不会憋出病来。要不是局势逼着,现在我都已经想着要把济尔哈朗从前线替下来我自己上。”
安知道多尔衮此时说的全是掏心窝子的话,她很奇怪多尔衮怎么会产生这么不安耽的想法,干脆也直截了当地问道:“我看王爷性格中还是脱不了满人的刀马习性,虽然以前的生活逼着你学会尔虞我诈,而且你如今是难得的文武俱臻的顶尖人物。可你骨子里还是喜欢驰骋疆场,斗勇拼力,攻城掠地的好汉子,大英雄生活,是不是?”
多尔衮点头认可。“从十几岁开始征战,习惯了马上生活,如今坐在这把四平八稳的椅子上反而坐立不安得很,腿脚时时颤。以前枕着金戈铁马,可以睡得雷打不动,现在安卧在软榻之上,却夜夜为朝中的勾心斗角失眠。就象宋人说的,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这等郁郁不得舒的心情倒和我现今差不了多少。以后这样的闷气时间一定更多啦。”
安有点不安,按住多尔衮的大掌道:“王爷,这才是开始呢,你一定是一下子不习惯安逸的生活,你看历史上那些马上得天下的皇帝不都一个个在皇位上坐得欢欢喜喜的吗?唐太宗也是,明太祖也是,人都是走一步适应一步的,你一定不会差过他们。”
“你在给我打气呐?”多尔衮微微一笑,扬眉道:“当然,我一定不会比他们差,而且我身为满人,知道非汉人的归属感,以后我的天下决不会让它出现各族离心离德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