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这才吐了口气,放下心来,她喜欢看见多尔衮志得意满的豪迈样。看见他刚才的疲累样子,她很不舒服,觉得那不是她心目中哥哥的样子。于是道:“王爷,我前儿在茶馆听说书的说,满人的老祖宗金世宗完颜亮以前作过一诗,其中一句是‘大柄若在手,清风满天下’,现下王爷大柄在手,清风满天下是不成问题的。看来王爷已经想到了清风满天下后的问题了。”
“打天下易,守天下难,好象每朝都是如此的吧,特别是外族坐镇中原的朝代。当初大金最大一个缺陷就是没有好好利用汉人,利用他们的头脑,利用他们的力气,利用他们的经验,才至战线拖得过长,尾不顾,最终被元朝所灭。可惜后面元朝又走了老路,只知一味盘剥汉人,不知合理对待,你看看元朝皇帝,哪天坐稳龙椅了。我朝以后要吸取教训啊。”
“可是你不怕利益分出去给汉人,跟着你打江山的满人会得不服?”
多尔衮又是微笑着一扬眉,胸有成竹地说:“这其中就讲究一个平衡的技巧,你往后就看着我怎么掌握这个分寸。”
安也笑道:“王爷,我相信你一定做得到。我就喜欢看你自信满满的样子。”
正说间,忽听远处传来几声喧哗,多尔衮眉毛一拧,两眼顿露精光。“有人来袭?好啊,打进我家里面来了。”
安听了听道:“好象是师傅那个院子,对了,可能是有人来解救今日飞鹰盟被捉的那个人。我去看看。”
多尔衮按住她:“不要自乱阵脚,府里高手众多,不会对付不了几个毛贼的。”
安可不这么想,她新练的功夫,就犹如有人新磨了刀枪,总想找个地方试试,每天总拿书房里的死傢伙出气也不是办法,很想真刀真枪往人身上招呼。如今大好机会找上门来,由不得她不跃跃欲试。但听得呼喝声由远及近,竟是朝着这边过来了,她轻轻对多尔衮道:“里面很明显有松阳大师鹤龄先生的声音,师傅的声音还没出现。两个大师傅都出手还没收拾下那些人,说明来的人也很不弱。听声音,有两个人的轻功还好于松阳先生,不知道他们其他功夫如何,可能不如,否则不会是松阳先生两个追着他们一群的。师傅怎么不出现呢?”
“可能是你师傅看出那帮人想调虎离山,以达到救出他们帮众的目的了。所以他含而不,守在那人身边。”
“如果是那样的话,可能那两个轻功好的人是有意不与松阳鹤龄他们缠斗的,只是想把他们引开。呀,他们到我们头顶了,一二三,嗨,他们有五个人呢,这下我听清楚了,那两个轻功好的真的是出手留了三分余地,否则松阳先生他们不是对手。不过比起师傅来,他们还是大大不如的。”说完忙又补充一句:“比我当然也是不如的。”
多尔衮神色冷峻地“哼”了一声,道:“飞鹰盟在中原也是大有来头的一个帮派,今儿他们既然来了,一定是早就打听过我们府里的实力,决不会象黄大块他们那么鲁莽。”
安继续侧着头聆听:“不好,他们这是有意在我们这排屋上打斗,噫,我的屋顶一定被他们踩个大洞了,嗯,有人跳进我的屋里去,老天,原来他们真正要对付的莫非是我?或者是一石两鸟?不对啊:ap.,前几天他们还送我宝马貂裘的,不至于就反目成仇了吧?难道真是被师傅说中,他们盟主想要赖我的赌债?”
“胡说八道,人家安大鹰也算响当当的人物,哪里会做出这等鸡毛蒜皮的事情出来。一定还有其他的缘故。”
“他们搜不到人跑到这儿来了,嗯,有人在屋檐上挂下来,王爷你看,正对着咱们这头窗呢。”话音未落,只听“哗啦”一响,挂在屋檐上的人一个“飞燕投林”,穿窗而入,稳稳站在两人面前。上面松阳两人见此大惊,奋力想摆脱众人跳下来保护王爷,可是其他四人死死缠着,各出毕生所学殊死相拦。安一听便知眼下在面前的人是对手两个高人中的一个。
多尔衮也不说话,只是冷冷地打量着那人。安忍不住问道:“你是飞鹰盟的吗?晚上不请自来,很没道理。”
那人略一作礼道:“在下飞鹰盟左护盟冷剑秋,奉盟主之命有请安姑娘到鄙盟小聚。”
安冷淡地道:“你们安盟主要请我去,大可以下帖子叫人来请,很没必要做出如此鸡鸣狗盗的勾当来。我如果现在跟着你去,那是叫被胁迫,我心中非常不愿意,不甘不愿的事我是不做的。”
冷剑秋一愕,他早知安打败王洛阳,是个大大的神童,但心下还是把她当孩子来看。没想到她说话也一点不好对付。只得收起原先没什么好商量的神气,客气地道:“我们盟主本想请安姑娘在‘五千埕’好好小聚,但事情紧急,时间不等人,所以才出此下策,请安姑娘原谅。”
安冷笑道:“你们盟主好生霸道,今日我如果跟了你去,以后睿王府的脸面还往哪里搁去?这点你们盟主想到过没有?我师傅已经撇下你们那个作饵的小盟众过来了,我看你识得好歹的话还是向我们王爷道个歉,回去请你们盟主另想办法来请我,否则等我师傅一到,结局就由不得你了。”
冷剑秋见她软硬不吃,想到那个棘手的大喇嘛可能很快就醒悟过来,只得说声“得罪了”,想先下手为强,捉了安去再说。多尔衮见此挺刀相迎。他虽然不谙上乘功夫,但多年马上生涯,多的是实战经验,这一刀出去也是非常得体有劲。冷剑秋虽然可以一剑格开了他,但今日此来本不想与之结怨,便一闪身避开那刀,只是探身去捉安。不想安却滑溜得很,嘻嘻一笑,滑进桌底,又迅从另一头钻出,顺手还抢救下差点毁在多尔衮刀下的笔架。多尔衮见她应付自如,知道也不需要他帮忙,便持刀退到一旁。
冷剑秋知道盟主想求安办事,今日绝不能下手伤了她,但她又太滑不溜手,拿着那张花梨大案做掩护,钻进钻出地让他总是慢上一步,原先他还想着是安人小转头快,但几下下来已自心惊,知道面前的人轻功绝不下于他,要引她出来,只有拿旁边的睿亲王作法。于是他虚晃一招,转开身挥剑直指多尔衮。
安眼见此人剑招凌厉,这一招过去,王爷一定非死即伤,顿时心中大怒,运气直飞出去,剑指直指冷剑秋的后背。冷剑秋本来就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虽然这一剑刺的是多尔衮,双眼却是一刻不离地密切注意着安的动向。见她果然中计,可还来不及高兴,忽然只觉眼前一花,全身俱麻,手中宝剑镪然落地。他不置信地在晕倒前看着安,怎么也想不出自己是怎么中招的。
大喇嘛正好此时奔到,一见情景,叫了声:“干得好!安,照顾好王爷,我去收拾其他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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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第一次真刀真枪,虽然一着得手,心里还是慌得很,绕开冷剑秋跑到多尔衮身边紧紧扯着他的衣服,神色异常。多尔衮枪林弹雨里滚出来的人,这种生生死死的场面见得多了,虽然也吃了一惊,但到底要镇静得多,抱起安道:“不怕,不怕,你比那人厉害,怎么还怕他?”
安抖着嘴唇道:“可是那人抖剑刺向你的时候,我一点都没把握能拦住他,把我吓死了。”
多尔衮打趣她:“你也知道害怕吗?我见你一直胆子大得很,还以为你从不知道‘怕’字怎么写的,原来也是纸老虎一只啊。”
安也没力气争这个面子了,缩着身倚在多尔衮的怀里又侧耳倾听,“我们屋外已经有侍卫在绑人了,师傅出手真是不一样,好象还是有人逃走了,一个,可能是那个和冷剑秋功夫差不多的那个,师傅他们追去了,啊,不追了,回来了,怎么不追呢?”
“黑天黑地的,还是不追的好,免得飞鹰帮另有埋伏,你师傅他们中了调虎离山计了。”
转眼间,大喇嘛和松阳鹤龄两位也到得书房,向多尔衮请罪。多尔衮笑道:“我倒没什么,只是把我的小军师给吓坏了。三位大师不必多礼,虽然走了一个,好在飞鹰盟的左护盟在我们手里,今晚谅他们也不敢乱来。安顿好这些人,你们早点休息吧,明天飞鹰盟主一定亲自出面要做些什么事情出来,你们要做好准备了。”
鹤龄最是心急,叫道:“原来这小子是左护盟,怪不得年纪轻轻下手这么老辣,那逃走那个就是右护盟了。法师,还是你手段高。”
大喇嘛笑而不言,直等他们走后,这才对安道:“安,江湖人心难测,你小小年纪,便有如此神鬼莫测的功夫,传出去必定会招来很多窥觑的人,目前还是不要张扬的好。等你的功夫全部练熟了,再说出去不迟,否则一定招来无数烦恼。”
安这才从多尔衮身上爬下来,整整那件惹事的貂皮衣,老老实实地道:“谢谢师傅教诲。我知道师傅是为我好。”
多尔衮看着一笑:“难得啊,难得啊,小家伙今天不仅知道害怕了,还知道老实了,看来这一吓还是有效果的。”
安闻言双手叉腰,怒目相向:“王爷!我今天也看出你其实无赖得很,专门欺负小孩子。不理你了。”
大喇嘛还是挂着他的招牌笑脸,拉着安与多尔衮告辞,见安噘着嘴不肯行礼,也不勉强,他也知道多尔衮不会怪罪于安。(全本小说网 www.qUAnbEn-xIaosHuo.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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