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大角队长找陈哲和花春生说队里角瓜被偷的事。
上级看得很紧,自留地多一点也不行。可是,队里分的口粮年年不够,哪家都要种些土豆、豆角还有萝卜白菜掺合着吃。但是,毕竟那点地实在不太少。种了这种不了那。到了青黄不接的时候,上顿吃土豆,下顿吃角瓜,肚子撑得挺,就是不抗饿,两泡尿,肚子就瘪瘪的。还没劲。到了啃青苞米棒子的时候,情况会好些。但是地太少了,又能吃,自留地侍弄好的人家,还能将就到队里分粮,差一点的,就要挨饿了。
队长想了个办法。
队里多种些菜。土豆、角瓜、地瓜。既能增加收入,还能缓解一下社员粮食不够吃的情况。收获的时候,外卖一些,大部分分给社员。分给社员的,当然也要算钱,只是比外卖的价钱便宜很多。
队长没事的时候,哪块地都要走走。队里的收成,他必须心中有数。
最近他发现,西大沟边上种的角瓜,每天都见少。昨天,队长发现一个黄色的大瓜没了,蹲下一瞅,瓜蔓上残留的瓜蒂很新鲜,还流着浓浓的浆液。知道常有人来偷。
队长很生气,他不允许有人这样做。狗日的这是吃黑心食。
便决定找人提前看青。
褚世格看到的,就是队长在安排工作。陈哲老实厚道,花春生机思想进步,两人都是团员。让他俩看青,放心。
队长说:“你们俩要尽到责任,夜晚少睡觉点,那号的,抓一、两个偷瓜贼,罚他个狗日的!再不老实,就送公社学习班!”
陈哲点点头。他是个实在人。
花春生却说话了,他对队长说,我看不必。一个角瓜几分钱,搁两个人看青,队里多花多少工分?不如召开大会讲一下,对手脚不老实的,敲打一下,如果不行,咱们在安排捉他们。
队长摇摇头笑了,他说,不行。那号的,那是打草惊蛇。安排你们俩我谁都没告诉,就是想来个突然袭击。一会儿,你们俩找刘保管去领枪,撵不上就开枪吓唬狗日的!特别是后半夜,多到外边走走。我就不信,那号的,逮不住鳖孙!
他们正说着。褚世格摇摇晃晃地朝他们走来。
于是,三个人便分头行动去了。
花春生回到家里,找出外衣披上。妈妈见了,问道:“春生,这么晚了,上哪啊?”花春告诉她,队长安排自己和陈哲看青,这几天,老有人偷队里的角瓜。妈妈拉住儿子的衣襟,悄悄告诫他,别那么认真,大家都没吃的,看见也不要抓,放一枪吓跑得了。花春生说知道。妈妈又说,其实,队里手脚不老实的就那么几个人,你们多加注意就是了。
花春生领了两支土炮,还有半斤枪药,去找陈哲。
到了陈哲家里,两人把枪里装上火药,花春生看着天色还早,就和陈妈妈说:“陈大娘,我俩先眯会儿,你老觉轻,差不多的时候,叫我们一声。”
扛了一天青草,真得很累。年轻人,觉永远也不够睡。睡觉是件非常幸福的事情。
虽然挂锄了,但队里的活计永远也没完。公社要求,每个生产队必须要达到每亩五立方农家肥的标准。于是,便去割来草,垫到猪圈或者牛圈里烂粪。
割一百斤青草,再背到指定地点,记一分工。花春生挣了十三分,陈哲挣了十四分。陈哲的力气大,背得也多。
两人睡得正香,被陈妈妈喊醒了。他们揉揉眼睛,各自背起土炮,打着哈欠出了门。
外边的温度已经凉了下来。凉风一吹,两人很快没了睡意。他们到村口的大杨树下坐了下来,陈哲把枪靠在树根,就和花春生说起了帖凤。花春生知道陈哲的意思,嘻嘻哈哈地和陈哲保证:“陈哲你放心,我对帖凤没半点意思,你尽管追好了。不过,你可要抓紧,你没看褚世格,成天紧跟着帖强的屁股近乎?”陈哲说,这我知道。但是,帖强好像对褚世格没啥好感。花春生笑了。“他说的话你也信啊?听他的话,临死你都穿不上裤子!”陈哲掏出烟来,给花春生一支。花春生摆摆手不要。陈哲便说:“春生,男子不会烟和酒,别在世上走。来,抽支,熏熏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