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情说·桃花宠-第十三章 君为仙时我为神_废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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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君为仙时我为神(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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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不敢?”他又问。语气中带着笃定,她却偏偏听出三分仓皇。

“看什么,三界最凉薄的心吗?”她反问。

“是啊,敢不敢?”他只是笑。似乎察觉了她心中的动摇,他一双眼睛微微眯起,像只狡黠的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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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时别开了视线。

辛,佘小妹,白月。那些名字在她心中流转,一幕幕的画面在她眼前闪过,最后,却定格在景止那双潋滟的眸子上。

她轻轻一笑:“怎么不敢。”

这一次行程,再不需要辛苦赶车、日夜兼程。

成了神,成了仙,周游偌大三界,不过是动动灵力、转瞬而至之事。不过二人既无心让人识破真身,自然还是要坐马车伪装。奈何上仙景止不知怎的成了个中看不中用的花瓶,吐了几日的血,便觉身子匮乏,日日坐在马车上,做那西子捧心状。

旁人瞧了自然是无比惊艳、无比心疼,素时却偏偏不吃这一套。只是她也不点破,由着景止装,却在那马儿身上注了些许神力。

于是,路上的人们惊讶地发现,一匹运蹄如飞的飞马诞生了……坐在马车里的景止却不知这一切的发生。一来马车帘幔低垂,二来行得又很稳,三来他的心思全都花在了别的地方。

“喀喀……”景止咳嗽了两声,轻声叹息,“也不知我还剩阳寿几何……”

素时的目光从手中书卷上移开,淡淡道:“若我没记错,上仙可活数百年,更何况……”

“何况什么?”

“你可遗千年。”

景止眉心一跳,这是说自己是祸害了?他脸色严肃起来:“素时,你误会了。祸害与祸水,并非一样……”

素时十分无奈地听着,轻轻以手支额,耳边景止似乎说了些什么,却越来越模糊。她最后将头轻轻靠在了一处坚而柔软的所在,慢慢合上眼睛。

景止静静瞧着素时,视线移到她枕着的地方,眼泪都要流出来了。他明明有宽阔的肩膀和强健的胸膛,为什么要拿他的手贴着车厢当靠枕?马车虽行得稳,可不时颠簸一下,他的爪子好痛啊!

景止咬了咬下唇,低头望向素时的脸颊。

太累了吧?经历了这么多悲欢离合、大起大落,再坚韧的性子也有撑不住的时候。他静静瞧了一会儿,轻轻将头凑过去,便想吻住那软软的红唇。

素时突然睁开了眼睛,黑白分明,清澈见底。二人之间的距离极近,鼻尖几乎贴到了一起。景止瞬间有些慌乱,可看到面前女子波澜不惊的表情,突然又觉得堵心起来。

曾经她亲他的时候,连呼吸都忘记了,事后还结结巴巴地解释,让自己当作被狗咬了;自己亲她的时候,她的表情那么痴迷那么可爱,还害羞地不敢看他……可现在呢?

景止咬了咬唇,预备强亲一下,哪怕像被丢出闺房一样丢出马车也认了。可他才欲凑近,素时便轻声提醒道:“到了。”说着话,衣袖一摆,她已从他身边掠过,出了马车。

景止这一回是当真想吐血了。他盘算得好好的,二人多些时日相处,没了松香那丫头捣乱,便可多多交流,多多培养感情。奈何仙高一尺,神高一丈,一番盘算终是落了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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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身下了马车,却见日光高照,洒了素时一头一脸。她双手背负,秀目凝望着面前那古旧斑驳的城墙,神色之间似是陷入了回忆。

高墙今犹在,几度夕阳红。昔日那个身着素色衣裙、手持竹笛,以女子胸怀奏响金戈铁马之曲的女子,终是不在了。

可那笛声悠悠,依稀还在耳畔回响。

素时久久伫立着,她虽用神力掩饰了如今盛极的容貌,可终究是个容颜清丽的少女,兼之风华绝代,早有那心怀别念的男人目光一亮,悄悄凑近。

景止向前挪了几步,在素时身边一站。他未曾开口,只那通身气派便让心怀叵测之辈乖觉地退了开去。奈何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几个胆子大些的女子瞧见景止便眼前一亮,推推搡搡地上前,想要同他搭句话。

素时目光扫过她们,很自觉地让开了几步。景止气得胸口闷堵,正要追上,却见一个花枝招展的美人拦住了自己的去路,娇滴滴地问道:“公子是做什么的?怎么称呼?”

景止秀眉一挑,示意不远处的素时:“我是她的面首。”

面首者,面貌之首也,有美男子之意,却也是男侍的代称。几个美人花容失色,啧啧哀叹。景止也不理睬,径直向素时追去。

“面首不好。”素时瞥他一眼。

“若说是夫君,她们还会再纠缠,岂不麻烦。”他淡淡答道。她曾为他低落于泥土中,他这样说又算得了什么?

素时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多少痴心一片,不过也是被皮相所迷。”

景止嫣然一笑:“若能让我心中所爱更加痴心待我,长得好看些,我并不介意。”

素时呼出一口气,不再理他,迈步向秦府走去。秦府风物一切未变,只是将那满府鲜艳的红色撤了去,显得颇有几分凝肃。前来应门的是与素时相识的伍总管,大门“吱呀”一开,他与素时迎面相对,当下便是一怔,脸上神色十分复杂。

素时一时也有些愣怔。她与秦凰相交时虽有几分惺惺相惜之意,却并不算是朋友。她更是逼得秦凰亲手害死了辛,逼得秦凰不得不看清了自己的感情。严格说来,这已经可算是仇怨了。

伍总管却没有为难她,点了点头道:“蒲姑娘,你终是来了。小姐临行前告知我,您若是来了,定奉上茶水,好生招待。”

素时眉头一蹙:“临行?秦小姐去了哪里?”

“老奴不知。”伍总管摇了摇头,眉宇间的皱纹深了几分,“大婚那日过后,小姐便离开了。老爷、夫人、少爷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素时沉默片刻,便听到府内传来爽朗的笑声。那里头有长者,有稚儿,有男人,有女人……

“少爷昨日添了丁,老爷太太有了金孙,都十分高兴。”老伍头说着,皱巴巴的脸上也露出几分喜色,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那鼓鼓的、装着赏钱的锦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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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时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眸中的光彩暗了下去。她轻轻颔首,道了声:“叨扰了,告辞。”

“你不高兴。”一路行到城门口,景止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声音里十分笃定。

素时一讪:“所谓亲朋爱人之间的缘分,也不过如此罢了。连亲如父母兄弟,也不过转头就忘。旧的去了,新的来了,那欢喜便会覆盖痛苦,仿佛一场大雪,将前一个人留下的足迹覆盖得干干净净、彻彻底底。”

“我不会忘。”景止突然说出这四个字来。

素时拿眼睛瞥了他一下,他似乎知道她意下所指,浅浅露出个笑容来:“是啊,我已经历过升仙台,已经经历过三界最彻底的遗忘。你说,世间还有什么能让我将你忘掉?”

素时摇了摇头,不与这脸皮厚过城墙的家伙争辩。她寻了一个山头,见四下无人,便以仙力纵身而上,登高望远,眼前一片开阔;闭目一嗅,风里无数仙与妖的气息蜂拥而来。

景止不禁戏谑道:“你若是妖,定是只犬妖……”

他话音未落,便见素时的身影一晃,已经行出百丈之远。于是白衣风华的上仙,不免有三分惶恐地追了上去。

妖洞,坐落于山底。

它早已失去了主人,却还留着主人存在时留下的气息。素时刚刚行至洞前,便听到其内传来悠悠笛声。

果然,离家出走的秦凰留在了这里。

素时已经许久未听到那笛声,如今听来,心中竟是五味杂陈。

多少金戈铁马、沙场风云,已化为绕指柔情。我曾披盔甲应战四方啊,如今不过等你魂归家。

山色青青,陌上花开,而那个强大的妖怪,却永远不会缓缓归矣。

素时听了一会儿,便觉得胸口那颗心微微发疼。那并不单单是自己的感受,更是辛的那颗妖心作祟。它虽有神力加持再不会碎裂,可终究会疼啊。

她微微蹙眉,实在痛不可当,便将指甲抠进了掌心里。一只手极快地伸了过来,将她的手抓到了自己的手中。

素时一怔,望向景止。他的神色未变,双眸弯弯:“我比较不怕疼。”

她没再说话,心中冒出几分恶意,然后顺着意将指甲抠进他的肉中。景止不由得吃痛,轻轻咬了咬丰润的下唇。

不过是这一个动作,素时心中突然一软,手上力道自然也轻了三分。那厮似是明白了什么,笑得媚眼如丝:“素时,我不怕痛的,不必怜惜我这娇花……啊!”

素时留下抱膝呼痛的景止在原地,向妖洞走了几步,心中暗道可惜。这厮耍无赖、撒泼卖乖时的模样,当真该让那些爱慕他皮相的女子们瞧上一瞧。

她站在洞前,忽然见一团白雾般的东西从面前掠过,如一只受了惊的茕茕白兔。她快步追去,伸手碰触,却什么也没碰到。素时的身躯突然开始消失,景止发觉有异,立刻抓住了她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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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一阵天旋地转,周遭已变成了一片平坦绿野。

是真是梦?景止微一皱眉,仙力已在掌心凝聚。素时却转向他摇摇头:“别动用仙力。这是辛留下的记忆。”

“记忆?”景止一怔。

“嗯,我在爷爷书中看过这样的故事。妖力鼎盛时,大妖会在行走过的草木等物上附着妖力,便是所谓的雁过留声,人过留名。方才从我眼前闪过的白雾,应当便是他记忆的碎片。”素时说着,示意景止,“跟我来,我们去看看辛的记忆吧。”

二人在草坪上走了一会儿,便看到一处小屋。屋子不大,是原木搭成的,十分简洁质朴,门前围了一圈木栅栏,栅栏中有一团白色的东西。

素时“咦”了一声,道:“像是只小白狐。”景止眯了眯狐狸眼,伸手摸上去。他的手落在那团雪球上,却径直穿了过去,什么都没有触碰到。

“我们虽进了他的记忆,却不能改变任何事情,不过是看客而已。”素时道。

“哦……”景止点了点头,指指那团雪球,“那不是只狐狸,我们狐狸才没有那么容易被豢养呢。那是只雪貂。”

素时闻言仔细看去,果然见一个小小的脑袋探出来,长着两只黑葡萄似的眼睛、圆圆的下巴,看着十分讨人喜爱。她不禁一笑:“真可爱……”

景止有些吃味地咳嗽了一声:“难道我就不……”

他话音未落,却听木屋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走了出来。景止似是吓了一跳,伸手便拉着素时躲到墙后,将她护在墙壁与自己之间。

二人距离极近,目光相触,呼吸相闻,一时间仿佛光阴都静止了。

素时的眸子清澈,映着景止的无双容貌;景止那双桃花眼里,也有一个素时浅浅的倒影。二人这般看了一会儿,素时忽然开了口:“景止……”声若蚊蚋。

景止的眸子深邃了一分,轻轻“嗯”了一声。

“你故意的吧。”她声音突然转冷,淡淡吐出这句话来。兔起鹘落之间,已将他弹飞出去。他猝不及防,摔落在地上,抬眼望着她,带着三分委屈七分凄凉:“卿卿好狠……”

素时无视他——她用的那微末力道,怎能真就伤了他?她转头,望向那个从屋中走出来的少年。

少年十二三岁,生得十分清秀,头束高冠,身穿道服,做小道童打扮。他的神色天真、无忧无虑,瞧见那雪貂,便笑出了两个浅浅的梨窝。

这个少年……好像鱼丸啊。

素时只一眼,便觉心中发闷。昔年回忆,猝不及防地涌上心头。

那时的鱼丸也是这样,青春少年,蹦蹦跳跳、欢欢喜喜地围在她身边,叫她姐姐,陪她烹茶,与她一道听那些离奇的故事,看时光如水般流逝。

而今,她得到了神力,他又去了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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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时的眼神微微发直。景止沉默不言,只安静站在她身侧,替她抵挡着记忆碎片的缝隙里猎猎刮来的罡风。

有些时候,不必劝,她难过时,他陪着便是。

那仙童弯腰将雪貂抱起,笑容满面地摸了摸它的头。雪貂是极通人性的,将小脑袋塞进少年的怀中,一副亲昵撒娇的模样。

景止轻声问素时:“那雪貂成妖后,便是‘辛’吗?”

素时摇了摇头,目光落在那个天真无邪的仙童身上。

“我能感觉得到……那个仙童,才是‘辛’。”

景止一时愕然。

一个气息至纯的仙童,最终怎会成了能席卷八荒的大妖?

二人身遭的景物变化,绿草繁花尽皆消失,由春入秋,一时草木枯黄,百花凋零。那雪貂还被围在围栏中,身躯变得更加颀长,竟像是长大了些许。它两只小小的前爪搭着栏杆,身躯一晃,便变作了一个年轻少女。

这少女肌肤赛雪,眉清目秀,是个十分娇俏可爱的美人。她细细看着自己的身形相貌,似是第一次幻化人形,不由得欢喜地咯咯笑出了声。

这笑声随风**开,轻轻挠在人的心头,素时与景止二人脸上都不自觉浮现淡淡的笑容。

——她定是喜欢那个少年的,二人心中都掠过这样的念头。

木门又“吱呀”一声打开。那雪貂变作的少女一怔,眼珠骨碌一转,那身子又顷刻变作了雪貂的模样。

看看她,再看看走出门的少年阴沉的脸色,二人立刻便醒悟过来——定是这少年心情不好,雪貂才想给他一个惊喜。

雪貂扒着栏杆,轻快地摇晃着蓬松雪白的尾巴。而那少年却无心欣赏,他面色沉郁,望着它良久良久。

日光渐渐变得昏黄,四周景物渐渐模糊了形状。那只精灵可爱的雪貂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由对着少年撒娇,慢慢变得安静下来。少年终于开口,声音中带着极致的痛楚。

“对不起,阿雪。我抓你养你,都是为了给我师父治病……我师父对我有养育之恩,我不能不报。阿雪,对不起……”

他上前一步,将雪貂抓了起来。那动作依旧小心翼翼,似乎是怕弄疼了她,可她已经感觉不到那其中的温存了。

少年的眼中慢慢蓄起泪水。他从怀里摸出一把匕首,对准了雪貂的胸口。

素时的身躯颤抖了一下,立刻背过身去。景止正站在她身后,这一下她的鼻尖刚好顶住了他的胸口。可她一时之间忘了避嫌,只觉自己被一股巨大的悲哀冲击着,像一片黑色大海里的孤帆,只能随波逐流而去。

“他挖出了她的心。”景止轻轻搂着她,低低说道,声音忧伤而低沉,“他挖出她的心,给他的师父治病。他怕她太痛,是一刀致命的。所以,她还来不及告诉他,她已经可以变成一个同他很般配的女孩子了,也来不及告诉他,她其实是喜欢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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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的碎片中,那猎猎罡风突然汇聚起强大的气流,裹住他们的身躯。景止闭上眼睛,下意识地将素时紧紧抱在怀中,保护着她。

即便她早已是无所畏惧的神祇。

耳畔,有两个声音隆隆响起。

一个温柔纤细,却充满怨毒——“你无心,我恨你!下一世,我一定会找你报仇!”

另一个,却哀恸万分——“阿雪,今生我欠你的,愿以三世偿还。此生我守你坟茔,下一世,下下世,我都会将自己的心赔给你。”

风卷着二人不断盘旋,最后落到一处平坦的地面上。他们睁开眼睛,面前已不是宽广草原,而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此刻他们正站在大殿之上,身旁是一个须发皆白、身着玄衣的男子。他虽已过耳顺之年,却是身姿挺拔,目含神采,满身慑人的贵气,可见昔日是怎样一个风华无双的公子。

素时正在打量这人,却听头顶上传来一个媚入骨髓的声音:“听说圣人心有七窍,大王,何不把他的心挖出来,瞧瞧是不是真的呢?”

她循声抬头望去,却见一个千娇百媚的女郎端坐大殿之上,云髻高耸,珠玉琳琅。她的声音如出谷黄鹂,可吐出的这字字句句,却冰冷如霜。

素时轻轻蹙眉,转头望向那女郎身旁。一个高大的男子端坐殿上,头戴冕冠,身着龙袍,通身都是天生的帝王之气。

“圣人心有七窍?”素时身边的景止突然开口。他的目光扫过那皇帝与美人,便重又落回到殿下那须发皆白的老者身上,毫不掩饰好奇之心。素时冷眼瞧他:“你很想见识见识吗?”

“当然了。我还从未见过七窍之心呢。”

——呵,真是只好奇的狐狸。素时心中暗想,若不是个男子,只怕又是一个妲己……

妲己?!

素时骤然醒悟,骇然望向殿上二人。那帝王听了美人所言,点头道:“美人说得不错,孤王也是从未见过。”他手摸下巴,似在沉吟。殿下老者怔了怔,苦笑道:“大王,这是要比干的心了?”

那帝王转脸望向美人,似是犹疑不定。美人向他嫣然一笑,随即便眉目一凝,吐出一口血来。

这动作柔若无骨,惹人怜爱。可看在素时眼中,偏偏生不出丝毫怜意来,只拿一双眼睛向景止瞥了一下。

似曾相识啊……

景止神色十分肃然:“这是装的。”

“是装的。那美人是纣王的爱妃妲己,传说她的前世,是万狐之主。”素时话里有话,景止却故作懵懂:“那她吐血,是为了什么?”

“她装作病入膏肓,是为了要一味药引。而那药引……”素时闭上眼睛,“是一颗七窍玲珑心。”

太监宫女在殿间急急行走,在纣王的咆哮声中,太医仓皇退去。两只狐狸变作神仙,对着纣王一番虚与委蛇,最后说出了素时所说的那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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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娘娘之病,唯有七窍玲珑心可救得……”

一个是心头如珠似宝的美人,一个是事事规劝、烦不胜烦的叔父。纣王当下再次将比干招来,“赐死摘其心”。

比干口吐一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臣非亡国之臣,君乃亡国之君!”他毫无惧色,横剑插入自己胸口,摘出了自己的心来,弃于阶上。他一时竟没有死去,慢慢步向宫外。纣王早被震得目瞪口呆,竟也没有阻拦。

不知何时,天际开始飘起了片片白雪。一袭红衣的女子立在不远处的回廊下,她冰肌玉骨,如雪中寒梅。那双对着纣王总是媚意横生的眸子,此刻却是那么冷若冰霜。

比干不知怎的,突然低低说了一句:“你恨我……”

“是啊,我恨你。”美人转过脸来望着他,目光空洞,仿佛望的又不是他,“我当真恨你。第一次见你,我就想挖出你的心来。”

他没再说话,任由那飞雪沾衣染发。这华发是何年滋生的呢?与雪相融,白茫茫一片,像什么动物柔软而洁白的背毛。

他缓缓向前走去。而她望着他的背影,一时竟然露出了迷惑的表情。

这是恨吧?若不是恨,又是什么呢?

素时与景止二人默默跟在比干身后,看着他面如金纸,穿行过大街小巷,最终走到了一处市集。

“大人,可要买无心菜?”卖菜老妪扬声问道。

比干沉声回答:“菜无心可活,人无心可不可活?”

老妪笑道:“菜无心可活,人无心即死!”

人无心即死……

一阵大风刮来,吹起他雪白的发。他怔怔地站了一会儿,口中渐渐涌出了血。

风里,是谁在凄厉地控诉——“你无心,我恨你!下一世,我一定会找你报仇!”

他,终究是无心吗?

宁折不弯的背脊,就这样缓缓倒下。素时下意识地伸手去扶,却不过扶住了一片虚空。

“这老头儿很好吗?”景止不由得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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