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么都没有,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安明哥哥 所以——‘
陈路西走一步便脱掉一只鞋子,露出滑腻嫩白的小脚。
夹克的拉链已经被她拉下一大半,此刻只要我睁开眼,我想看的一切便都能看到。
可我仍努力克制,紧紧闭着眼,如此一来,却又不能伸手去拦下她。
陳路西一步一步向我走来,轻轻地,她一条光吉的大腿跨上床,隔着被子将我壓在**。
她緩缓附身,双臂攀上我的脖颈,幽幽地朝我耳根处吹氣。
一股痒酥酥的感觉从耳畔一直麻了全身,然后回**进心里,要不是她冰京梆硬的死尸手臂刺激着我保持最后一丝理智,我现在可能已经在她身下失陷。 我大声叫道: “不行!这样不行的!我受不起!别这样!”
我一鼓气,把头和半个身子缩进被离里,无论她在外面说什么,我也不肯把被子露出一条缝。
黑暗中, 一顆心仿佛變得无比膨胀,撲通扑通地狂跳不已。
终于,陈路西妥协了,从我身上翻下床,再没了声响。
几分钟過后,我才从被子里探出头来,床邊她脱下的衣服又被她穿回身上,陈路西悻悻地熘回沙发上,侧卧着休息,不再看我。 我也不好意思再唤她,也不知道我这样的做法会不会伤她的心,或者说,这个已经死去的女孩,还保留着多少初心呢。
我躺在**,久久不能释怀,我拒绝她的理由,真的只是因为她是一具屍体吗。
不,我忽然想到她生前的遭遇。
我突然有那么一点,想要撤销对陈路西的同情。
在复杂的心緒中,终究还是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上起床,看到陈路西不在客厅,我急忙去屋里屋外尋找,却始终不好意思开口喊她的名字。
在外面街道上简單溜了一圈,也没有她的身影。
“难道是昨晚的事让她觉得尷尬,不辞而别了?”我心里默默嘀咕着,又回到屋子,想到她不在了,莫名地有点空蕩**的,她现在已经不是正常人了, 走出去会不会被人欺负啊,还是说最终会被人当成怪物——
兀自琢磨着回房,却见陈路西一脸紧張且迷惘地从衛生间走出来,她衣服穿得严严实實的,拉链拉到脖子上,双手缩进袖子里。 “路西,你,你没走啊———”
陳路西见到我,先是木木地点头,然后怅然地坐下,双眼无神地看着桌面。
“你怎么了?怎么有点精神恍惚的样子?”我看她这副模样,反倒不想是受了昨天被拒绝的刺激。
她摇摇头,木然地朝我笑笑,“我真没事,安明哥哥你忙你的。”
我见她不愿吐露心意,只好不再追问, “没事,我有什么忙的,没有,我先洗个漱,然后给你做早饭。”
陈路西雖然死了,不需要吃早饭,但我还是没打算告诉她真相,怕刺激到她,所以吃早饭还是得叫上她的。
我从她身边路過时,鼻子里忽然钻进一股难闻的恶臭味,像是什么肉腐爛了一般,起初还没在意,但当我走进衛生间的那一刻,突然冒出一个瘳人的想
法:陈路西的尸体难不成开始腐爛了?
我搖摇头,迅速打消这个想法,雖然有很大可能,但尸体腐爛这件事已经超出我能控制的范围了,眼下也只好装作不知道,什么也没发生。 早饭简單热了幾片面包,用热牛奶中些麦片,再煎兩个鸡蛋将就一下。
把早饭端上餐桌的那一刻,之前那股若有若无的臭味變得更加浓烈,在我鼻腔中久久縈绕不肯散去。
“快吃饭吧,趁热。”我强打笑脸说道。
“啊,好,安明哥哥,你做的饭真好看。”陈路西伸手过来接餐盘,手腕从袖子里露出来,她原本白皙的手腕上,新添了一个暗红色的圆斑,我不经意 地一瞥,便已经认出,这就是死人身上才长的尸斑。
是的,陈路西的身体脱离了冰柜的冷冻之后,開始腐爛變质了。
我需要抓紧时间,在陈路西切底腐坏之前,找到被偷走的头发,让她安安稳稳地入土。
陳路西也瞥到了手上不经意露出的尸斑,她小声啊了一下,迅速宿回手。
我假裝没有看到,抬头笑着问她怎么了,陈路西同样笑着回答:“没事啊,没事,餐盘有点燙,烫我手了。”
“嗯嗯,那你主意。”
一人一尸,各有心事,在餐桌上默默地吃饭。
“安明哥哥,你做的早饭真好吃,尤其是这个牛奶麦片,太香了——”
陈路西说着,将几乎滚燙的麦片幹了半杯。
她昨天还说我热的牛奶没有味道,是啊,尸体怎么会尝到饭菜的味道呢。
“好,好吃就行,吃完了我帶着你去商场买幾件好看衣服。”我说。
“衣服吗?”陈路西一听逛商场买衣服,眼中立即来了光彩,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上,大咧咧的衣服很不合身,“可是我没有头发,穿什么都不好看。” “没有,戴着帽子很好看。等我们找到头发,你就是世界上最漂亮的——”那个“人”字我始终说不出口。
吃完饭,陈路西紧皱的眉头舒展,在屋里兴奋地乱转。
“我收拾好了,咱们可以走了。”陈路西身上的味道现在已经很是浓烈,腐臭味即便在三米开外都能闻到。
我偷偷拿了一瓶香水,出门时故意走在陈路西身后,对着她身上连喷。
本以为陈路西不会注意,结果她忽然回头,发现我的动作。
“你在干嘛?”陈路西盯着我手里的香水疑惑道。
“啊,那个,”我支支吾吾的,总不能直接告诉她我在掩盖她身上的臭味,“啊没事,我在给自己喷点香水,昨天没洗澡,身上有味道。”
陈路西噗嗤一笑,没说什么,蹦跳着出门了。
我家住的地方比较偏远,刚开始没什么人,只有我闻着陈路西身上的腐臭和香水混在一起的味道,虽然被熏得有点晕,好在没有影响到别人,可等会儿 到了商场里,可以想象所有人捂着鼻子经过我们的场景。
谁都是有自尊心的,倘若被陈路西发觉人们异样的眼光,多半会更加伤心。
我突然开始后悔带她出来玩。
终于还是挨到了商业街,走在我们前面的人,老早就把鼻子捂住,眼中满是厌恶地打量四周,寻找臭味来源。
而和我们擦肩而过的人,多半回头瞥一眼,对着我俩指指点点,我走在陈路西身后,已然万分尴尬,恨不得自己变成直升机,原地上天。 陈路西倒是没太在意,四处张望玻璃橱窗后的衣服,缩在衣袖里的手指随着一件件漂亮衣服翻动。
“去这里面吧,肯定好多衣服卖!”陈路西望着一座大商厦说道。
我难以拒绝,木木地点头。
商场里的人更多,更挤,几乎是和我们肩膀擦着肩膀走,被臭味熏到的路人一眼就钉在了陈路西和我身上。
陈路西的性格再不敏感,也发现了人们锋锐且带着排斥感的目光,她扭过头来,神色满是沮丧,低声问我: “我没了头发很难看吗?”
她作为一具行动的尸体,已经失去嗅觉和味觉,直觉得是人们认为她没有头发才这样诧异地盯着自己看。
“没有没有,真的没有。”我小声地摇手劝道。
“你骗我,明明就是有——”她忽然不走了,立在原地,眼神中满是哀怨。
迎面走来一个金发女郎,身材高挑,打扮精致,她同样捂着鼻子走过我们身边,嫌弃的眼神正和陈路西对上,她在陈路西身边,特地甩甩头发,飘逸的
发尾在陈路西脸蛋上抚过。
陈路西忍无可忍,终于身形一晃,转身要扑到那个女人身上去。
我见势不对,立即拉住陈路西的手,哪知她力气大得惊人,如同一个开足马力的机器人,我又哪里拦得住。
陈路西被那人的金色头发彻底激恼,以为所有人都在嘲笑她没有头发,于是顺手从旁边的柜台上抄起一台镜子,抡圆了要朝那人扔去。 女人回头见情况不对,吓得哇哇大叫,高跟鞋跑丢了,弯腰用手提起来,光着脚窜进拥挤的人群里。
镜子已然飞出陈路西的手,我怕伤到路人, 一个箭步上前用胸口挡住镜子。
镜子掉落在地,碎成几十片。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但当他们闻到那股香水混合着腐臭的气味时,又纷纷承受不了,转身离开, 一时间,我们所在的地方空出一大块地方来。 陈路西蹲在地上,低声啜泣,她哽咽着说不出话来,脸深深地埋进膝盖间,双手死死地抓着帽檐往下拉扯, 一遍又一遍。
我俯下身,轻轻抱住她,手掌轻抚她的脊背。
“没事了,没事,他们都是坏人,我们不理他们,没人敢欺负咱们——我不嫌弃你,我觉得你是最好看的。”
陈路西又哭了一时,突然伸出双臂揽住我的脖子,把我紧紧的拥入她冰冷的怀中。
“走,咱们去买衣服,买好看的,好好打扮。”
我们再不顾别人的目光, 一人一尸,沉浸在我们的世界里,好像热闹的商场,拥挤的人群,再也与我们无关。
我们手挽手,挑选衣服,裙子,我为她买了一顶飘逸的假发,陈路西又挑选了许多化妆品,最后,她走进试衣间,好好地,精致地打扮了一番。
再出来的那一刻,我几乎不认识她了。
一身长裙, 一个皮包,长发披肩,仍带着帽子,她是个很会化妆的女孩,手法很是细腻,好像她本来就长着如此柔美,涂了腮红以后,双颊更加红润, 她没有再遮掩自己的身体,用化妆品遮盖住身上的尸斑,这一天,她要做最美丽的女人。
我痴痴地看着她,只能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夸赞:
“真的很像一个活人。”
如果她还活着,那该有多好,我们能在一起一天,哪怕只有一天,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念此,我突然热泪盈眶,险些哭出声来,扭过头手背拭去泪水。
陈路西笑着来到我身边,我望着她的脸,只把眼前的人当成一束桃花,甚至是自己的恋人。
“你在干什么啊,是不是我太好看,把你馋哭了。”她调皮地眨眨眼,歪着头看我。
终究还是她冰冷的手指在为我抚去泪水的时候将我唤醒。
我眼前的是一个死人,是冰冷的死尸。
我有要为她做的事,她有自己的归宿,倘若命运重情义,再安排我们来世相认。
“走吧,我们去游乐园玩!我好久都没有坐海盗船啦!”陈路西挽着我的手, 一路朝游乐场走去。
“你要不要吃烤肠、冰激凌?”我刚问出口,便立即后悔,想到陈路西吃什么都没有味道,请她吃冰激凌和烤肠,反而让她伤心。
陈路西一顿,笑着说: “好呀好呀,去买吧,出来玩不吃烤肠和冰激凌,那就太遗憾啦,其实我还想吃糖葫芦的,不过得等到冬天了,今年冬天再带我
玩的时候,再吃。”
“嗯,”我心头一沉, “好。”
她的尸体在脱离冷冻后告诉腐烂,她这副身体,恐怕连一周都撑不到了,又怎么等得到冬天,眼下要做的,是尽快让她的灵魂下地转世。
她在街口等我去买,忽的,不远处人群中传来一声嘈杂的惊呼,我抬头望去,在马路上竟斜斜地飞驰出一辆吉普车,冲向人群。 “车失控啦!快闪开!”人们向两边散去,陈路西大声叫着我的名字,很快又被人群的嘈杂声淹没。
拥挤挂踩中,有人不小心扯掉了陈路西的假发,她稀疏的金发在风中凌乱,陈路西痛哭着低头去找假发,被人群挤出队伍,吉普车刹车失灵,正对着陈 路西驶去。
我扔掉手里的零食,嘶哑着噪音向她喊道: “看车——”
但终究为时已晚,陈路西被撞上天空,身体在空中翻滚几圈,重重地摔落在地。
我几乎是哭着奔到她身边,陈路西坠落在地,身体几乎被撞散,没有流血,也没有痛觉,她只是惊慌,神色失常,她紧紧地抓着我的胳膊,带着哭腔哀 求道: “哥哥,帽子,我的帽子。”
我满脸是泪,手脚止不住地发冷打颤,从地上捡回她的帽子,胡乱扣在她头上,然后颤抖着抚摸她冰冷的面容。
“安明哥哥,我不疼,我没事,”陈路西抓着自己的帽子,扣在头上,不停地把发丝收进帽子中。
吉普车撞在墙上停下,人群远远地围着我们,陈路西惶恐不安,她把头埋进我怀里: “别让他们看我,他们还要笑话我,咱们走,咱们回家吧。” 她挣扎着要起身,但是下半身怎么也用不上力,她疑惑地望向我, “哥哥,我动不了,我的腿,我的腿—”
她的腿被吉普车撞上,已经严重骨折变形,我捂着她的脸,不让她看到自己的腿,安慰她说一会儿就好了, 一会儿就能走了。 人群中有人拨打了救护车,很快,医生将她抬上担架,送进医院急救室。
我在走廊外焦急地踱步,不是担心陈路西的腿,而是她是死人的真相,是瞒不住医生的。
果然,从急救室中走出一个神色匆匆的医生,他面色严肃,低沉着嗓子对我说道:
“我们发现伤者的身体情况异常,她,她从各种指标来讲,已经完全处于死亡状态,而且,已经达到了中度腐烂的程度,但是伤者还有意识和行动能
力,这是我们闻所未闻的,希望您能配合我们有关的调查,并且严格保密,我们将把情况报告给上级机关单位,请您谅解。”
“这些我不关心,她的腿呢?她能动了吗?”
“可以的,我们已经把伤者的腿部接上了,但是 ”
医生的话还没说完,从急救室里扑出一个身影,直奔我而来。
是陈路西。
“路西。”我绕过医生,不跟他多纠缠,陈路西踉踉跄跄地向我奔来,她眼神中满是绝望和惶恐。
她冰冷的双手搭在我肩膀上,轻声问我:
“怎么回事,他们都说我死了 · 我 ”
“路西,你听我说——”
她突然收声,冷冷地看着我。
我反倒不知说什么了,事到如今,我再瞒不住她。
“你想说什么,其实你早就知道我已经死了是不是?”
我沉默不语,低下头不敢看她的眼睛。
“你们都是坏人,我再也不想理你了,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瞒着我!”陈路西大叫着挣开我的手,向医院出口跑去。
我在后面紧追不舍,医生则惊慌不已,高声喊叫,让小护士们拦住陈路西,可知道陈路西是僵尸的人都不敢上前,不知情的则在一旁看着发愣。 我和医生统统追出医院门口,奈何陈路西在死去以后,跑起来更加迅速,我们两个竟然一时追她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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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路西肆意在马路上穿梭, 一点不在乎来往的车流,反倒是有好几辆紧急刹车撞在一起。
我和医生不敢贸然穿越马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陈路西穿到对岸,消失在熙攘的人流中。
我愣在原地,胸腔心脏的位置好像被人用尖刀捅了个黑漆漆的窟窿,说不出的失落和难受。医生纠缠着我不放,要我为事故负责,我心中只担心着陈路 西的安危,直接跟医生说我不是陈路西家属也不认识她,无奈医生也无法指认陈路西的原本身份,只能撒手让我回去。
我找不到陈路西,只能去宠物店向唐陆求救,希望他有办法,我此刻懊悔不已,要是早上没带陈路西来逛商场,要是我带着她去找唐陆帮忙,或许她还 能够安详地离开人间,灵魂或许可以不用承受那么大的痛苦煎熬。
哪知店里只有唐糖一人,她说唐陆一大早接了电话就出去了,现在还没回来。
唐陆这个人从不用移动电话,唯一能联系到他的方式只有宠物店里的那台座机,因此只要他在外面,我是绝对联系不上的。 我满心颓唐,回到家里,脑子里只剩下一个想法:再去一次殡仪馆。
陈路西去了什么地方我根本没思路去找,所以眼下只能找那个神经质的老头把一切搞清楚,陈路西的头发,她的死而复生,这一切都来自殡仪馆。 虽然论打架我不熟给那个老头,不过还得好好准备一下,争取一举拿下。
我带上黑竹简,唐陆给我的几张纸符,用来对付妖魔鬼怪,再带着两只手电筒,用来照明, 一大一小,大的刚好拿在手里,小的可以藏在嘴里备用,又 扯了两张A4纸,在路上叠成纸鹤,虽然没有战斗能力,但是可以让纸鹤充当我的眼睛打头阵观察情况。
一路上看着窗外的风景,心中乱糟糟的,脑子里全是陈路西的一颦一笑,挥之不去。
“别瞎想了——”我轻轻捶打自己的脑袋,努力保持镇定, “也许陈路西自己跑回殡仪馆了。”
终于还是再次站在殡仪馆门前,门窗依然紧闭,院子里长满杂草,整排房屋,看上去好似一座巨大且静默的坟。
我蹑手蹑脚地走到殡仪馆门前,将一只纸鹤放在门口,用力拍了拍门,然后迅速藏在门口废弃的水翁后面。
屋子里传来老头粗重的脚步声,木门吱呀一声打开,老头探出半个头,环顾四周,没有人影,连人毛都没一根。
他咒骂着把门关上,我抓住他即将关门的一刹那,双手合十,掐诀逼功,纸鹤贴着地缝溜进屋子。
我睁开左眼,纸鹤贴着地移动,但四周仍是一团漆黑,老头很少点灯,但屋子里的所有构造已经摸得清清楚楚。
他嘴里不断蹦出些难听的咒骂声,左手边的宽敞房间走去,我驱动纸鹤跟在他身后,我还记得这是停尸的房间,在进门的右手边还有一件宽敞的大房, 不知道那里面是干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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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一路摸黑来到停尸房的最左边,墙上另开着两个门,门后面估计是他日常起居的地方了。
老头还没进门时,忽听得门内传来一声女人的叫喊:
“老东西!家里来人了你都不知道!你是个真瞎子!真没用!”
“来人,”老头沙哑着嗓子回头,双手乱挥,我的纸鹤藏在他身下,老头碰不到, “我还没瞎到那个程度,刚刚我开门明明没人!” “哼,有人在耍你啦!”听声音说话的女人应该和老头年纪差不多大。
我蹲在门外兀自惊诧,按理说屋子里没有一点光线,我环顾四周,什么都没发现,那个在暗处说话的老太婆没理由能发现我啊?
还是说她也有奇异的本事?能够识破陈第安教给我的术法?
想不到在这屋子里还另有奇人啊。
我正欲驱使纸鹤飞回身边,怎料以前突然一黑,左眼猛地发酸,好像被人用手戳到一般,眼泪止不住地流下。
原来是我的纸鹤被人抓到了,我惊讶不已,到底是什么高人,在我眼皮子底下把纸鹤毁掉了?
我稍微犹豫了一下,要不要进去,但随即想到,我一个二十多岁有胳膊有腿的大小伙子,怎能怕一对老夫妇?
于是摸出手电筒和黑竹简,熄着灯推门而入,在刚才老头转身进门的那一刻,我就用纸鹤把暗中把门栓拉开了。
刚进屋,便听得那屋里老头暴躁地捶胸顿足,他气鼓鼓地在屋子里乱窜,口中叽里咕噜地咒怨,具体说什么我听不清,不过那个老太婆却是不发话了。 想必老头知道有人戏耍他,又开始犯神经了。
不过我刚听老太婆说话还算正常,有点常人的思维,或许我能把老头制住,然后跟她交涉一下,了解殡仪馆和陈路西的事。
正想时,老头从停尸房急匆匆地迈出来,大声吼叫,他嘶哑的嗓音如同一头学人说话的野兽: “你是谁!出来!我知道你进来啦!” 我屏息凝神,不敢发出一点声响,生怕暴露自己位置。
正当我在脑子里琢磨怎么把老头一举拿下时,屋子里忽然传来一声爆裂响动,紧接着火花一闪,照亮整个房间,而后又瞬间熄灭。 “奶奶的,这老头手里拿的猎枪!”我心中大呼不妙。
火光爆闪之下,我和那面目狰狞满脸怪肉的老头对视一眼,他手里端着一杆长管猎枪,对着门口胡乱放了一枪,幸亏我进门以后藏的位置稍微偏了一 点,否则此刻我估计自己半边身子都要被轰掉了。
“兔患子,敢耍老子,老子鬼都不怕,还能怕了你?”老头狂呼着,在火药味弥漫中重新装填弹药。
我躲在狭小的中间房子里,早已被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敢跟老头正面硬刚,心里想的只有保命要紧,但凡跟火药挨到一点,也得落得个终生残疾。
我迅速溜进右手边那个没进去过的房间,老头在后面紧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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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哪里还敢开手电,无异于给老头竖靶子。
黑暗中磕磕绊绊,不知道地上摆的都是些什么,好几次差点摔倒。
我估摸着跑得够远了,于是就地趴下,隐藏在黑暗中。
本以为这样便可以躲过一劫,哪知老头在这间屋子里竟然安了电灯!老头随手一拉灯绳儿,刺眼的白炽光灯照亮整个屋子,原来这是火化尸体的房间, 在我身边就是水泥砌筑的火化炉。
老头看到我狼狈地趴在地上,举枪瞄准。
我一惊,忙朝一边滚去,老头手脚不灵便,反应倒是不慢,我滚了两圈,腿上一发力,跳到火化炉后面,同时老头开枪,枪声响起,半面水泥墙被打得 细碎。
一颗心在胸腔狂跳,惊魂未定时,突然想到,再不反击,自己将无处可躲,下一枪便能要我的命。
老头上次装弹大概是用了十秒钟,现在抢出去和他搏一搏还有机会!
我不待犹豫,闪身从火化炉后出来,果然,老头嘴里还在不停嘟囔着,手忙脚乱地装填弹药。
我快步跑到他身边,老头见我向他跑来,也是吃了一惊,不住地向后退,正当我以为自己要得手时,老头忽然举枪向我瞄准,我大惊失色,他这次怎么 只用了五秒就装好了?
脑子虽然反应过来,但身体刹不住车,我忙弯腰,顺势从老头身边滚到他身后。
老头哈哈大笑,原来他根本没有装完火药,刚才举枪只是吓我一下。
我万分后悔,不该中了这老家伙的奸计,此时他马上就要装填完毕,我起身猛地伸手拉断了灯绳。
老头在屋子里安的灯很老式,需要用棉绳控制安装在房梁上的开关,通过拉绳子开关灯,我在伸手拽绳子关灯的那一刻,手上忽然用力, 一瞬间,屋子
里的灯灭了,绳子也被我拉断,整个殡仪馆再次陷入一片漆黑。
我迅速闪身出了火化间,先是躲在墙边上,果然如我所料,老头朝门口开了一枪。
然后我又迅速跑到停尸房,打开手电找到地上用来开窗户的竹篙, 一脚踹断。
这下老头再无法打开这间屋子的天窗,没有光源,他的猎枪便失去大半的杀伤力,我相对安全许多。而且只有我手里有光源,老头如果想点蜡烛,那么
必须腾出一只手端着,他手里的长管猎枪便无法使用,我现在掌握着绝对的战场主动性。
这一连串的动作几乎是一气呵成,这如此紧张的情况下,我竟然还能保持相当的镇定,这是我不敢想的,只要稍微哪一步出了错,都可能会让我在跟老 头的博弈中葬送性命。
老头在外屋边装弹边溜进停尸房,我蹲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幸好停尸房足够大,我静步向反方向开溜。
黑暗中脚下踩到一个纸团,我一怔,用手摸出那纸团正是我的纸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