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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任看后心情沉重,一言不发将奏折递回。建文帝问:“沈卿以为呢?”
沈任叹道:“外臣不能妄议朝正。”
建文帝急道:“无论你说什么,朕都不会怪罪。”
沈任思索片刻后始缓缓地道:“先帝当年吸取了秦、唐、宋速亡的经验,为皇图永固计,使诸皇子为藩王,付以精兵为皇家悍御。”
言此稍顿,复道:“同时为了避免汉七国、晋八王之祸特制定了许多措施使之:分封而不赐土,利爵而不临民,食禄而不治事;亲王没有独立的地盘,也不得干涉地方行政事务,郡而国之间
又互相制约;作《祖训》,《昭鉴》二录规范限制诸王的行为,可谓用心良苦矣!”
听到这里朱允炆已有不快,然而沈任想的是先帝的知遇之恩和出于真心关怀小皇帝的目的,不得不象一个家长似的告诫这个正准备捅马蜂窝的大孩子后果的严重性。
又道:“现蒙元虽退漠北,但当年铁木真敕封的四国犹在,披甲带刃者何止百万?先帝在病危之时犹不敢忘北方防务,常常告诫:‘诘尔戎兵’‘安不忘危之道也’而他认为主持北方防务的
最佳人选就是燕王。”
建文帝虽然听着不咋顺耳,但也没有否认,是啊,燕王在洪武二十三年迤都大捷逼降前元太尉乃尔不花、丞相妖柱等数万人。二十五年又亲手活捉蒙元大将索林贴木儿,使得在蒙元人的心中
燕王就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长城。先帝曾在朝堂之上看着军报大赞:“肃清沙漠者必是燕王。”
见皇帝不语,方孝孺有些着急,驳斥沈任道:“功劳再大,也须遵纪守法。诸王常有不法之事,惹得地方上怨声载道。。。”
言未了,沈任已不屑地对建文帝又道:“臣不知这位大人有何目的,只知道离间他人骨肉者必不得善终。望陛下明察。”
不言方孝孺的恼羞成怒,建文帝应转开话题,问道:“沈卿一路走来,可曾听说周王谋逆,已被朕废为庶人的事?”
沈任稍思后,道:“若五殿下形迹暧昧,可令皇族之中公正之人详加查证,以期做到无偏差。否则动辄重罚则有伤皇上之明及骨肉之恩。”他与周王共事多年,自有为他求情的意思。
建文帝闻言不喜,但亦知沈任为他着想,便道:“朕明白沈卿的忠心。”
沈任见他如此说,已度出了皇帝的本意,绝非自己三言两语就能劝得了的!
不由神色一黯,缓缓地奏道:“先帝当年识臣勇力,但亦知物老而衰的道理,特许臣寻找继任之人,可将爵位、职务一并传授。现臣五旬有余,且身有颃疾,不得已向皇上举荐继任之人。”
建文帝则转开话题,叹道:“沈卿春秋正盛,何故急于身退?正需卿家这样的忠义之士出谋划策呢,希望你不要轻率地下此决定。”建文帝这一句倒是真情流露,沈任当年的呵护之情不是说
忘就忘的。
沈任叹道:“俗话讲:老不以筋骨为能。臣早年与人争斗致使数处暗伤,现在具已发作,须择一清静之地调养,方能延命,否则不出三年便有性命之忧。”他去意早决,故得说重些!
建文帝闻言即现忧色,关爱之情溢于言表,忙道:“宫中多名医和珍稀药材,沈卿可随时使用啊。”
沈任回道:“药医不死病,我的伤已超出了御医的认知范畴,须自身努力才能痊愈。”
言此稍顿,复旧话重提:“臣已经把他带来,正在殿外候旨呢。”
建文帝皱眉,半晌始道:“宣他进来吧。”
原吉进御书房,记着沈任的交待,下跪高呼道:“草民原吉叩见我皇万岁,万万岁。”
建文帝见他五官端正,且有一股威势,便淡淡地说道:“起来回话吧。”
原吉闻言即起,当下惹恼了最重礼仪的侍讲大学士方孝孺,只听他历声道:“大胆狂徒,竟敢不谢恩就起身。你知道犯了什么样的大罪吗?”
原吉陡然意识到起来之前还应再次谢恩,失礼了!而在帝前失礼岂是小罪?世上没有后悔药,错既已铸下,原吉反而坦然地等候发落,大不了照着哥哥的脖梗来上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