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师好意三宝心领,只不过我废人一个,要名马何用?”他情绪低沉。
云天随口劝道:“大道不公,有志者竟之。左丘明丶师旷丶司马迁不都是废而成其学吗?”
本来还想举赵高丶张让之辈太监中的牛人,但考虑到那俩不是什么好玩意,终未敢出囗!
马三宝心中一暖,谢道:“云师能瞧得起我们这种阉人,实是令三宝铭记在心!。”
路程不远,不一会就到了王府。
“师弟请坐,陪我饮上两杯。”燕王神色极其落寞,书房之内竟摆了酒菜。
云天不好说自己用过了午饭,只得坐了下来,但道:“先讲明,我酒量远不及王爷,如果非让我陪饮的话,得允我用小杯。”
小杯对大碗,燕王也未在意,但见云天头一杯都没喝净,不由道:“这是何意?”
云天嘿嘿笑道:“与您对饮,我心里可没底,故留下点月明地,好走路。”
燕王笑之,精神为之一松。
时侍者端一大盆炖鸡送来,燕王道:“今午有朝鲜使臣送来高丽参数株,特拣大的炖鸡汤与师弟品味。”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云天再也坐不住了。
燕王见他神色有异,奇道:“怎么,难道他们与你有什么关联不成?”
云天稍思,遂把云姬的事简要地说了,最后叹道:“无论日后是是否纳她为妾,我都不能失信于妇人,这个崔永星必须得死!”
燕王点头道:“朝鲜使臣中确有这一个人,师弟杀他自然不难,但他毕竟是一国使节之一,此事还得仔细谋化,以免影响过大。其实你那些朋友们家中皆养有死士,不须你亲自下手的。”
一顿复道:“他们明天才会南下京师,有的是时间,师弟且安心坐下来就是了。”
云天无奈,同时也知这事急不了的,遂安下心来。又喝了一阵,云天问道:“王爷心事重重,有什么我能帮得上的吗?”
燕王长叹一声,取出一份朝廷的敕书递给云天。
云天打开一看,倒吸了口凉气,原是削夺湘王朱柏封号的公文,而朱柏在大军围府下引火阖室自尽。
燕王不平地道:“他们说湘王制做假钞敛财,而天下人皆知我十二弟生性淡泊,尤重道家清静无为的思想,并自号‘紫虚子’,终日里练丹修道,从不问政事,又何须伪造假钞?怕是常与我有书信往来而获大罪的吧!”
言此又拿出一份书信,道:“这是我五弟求人送来的家书,你看后当知朝廷真正的用心了。”
原来周王被贬为庶人后即流放云南蒙化这个少数民族杂居的烟瘴之地,山高路远丶语言不通丶生活习惯与内地迥然不同。养尊处优惯了的周王家产被抄没,只能忍饥挨饿丶体无完衣,年岁大一点的孩子又被官府分徙到其它边远地区,音讯难通。
又恰逢幼子出生,妻子因饥寒难有奶水,不得不向人乞讨羊奶育儿。。。。。。
云天竟不忍再看,叹道:“齐民编户尚能对家族相互帮助,体恤包容,而高皇帝子丶皇家血脉却不能全骨肉之恩,伦常之情!”
燕王垂泪道:“十二弟临终终言:‘吾闻前代大臣,不能辩其受诬多自引决。身为高皇血脉丶南面为王却无以自明,又岂能忍辱于仆隶手下,苟且活命乎!’唉,既云有罪,何不让有司彻查,将案情大白于天下?罪云当罚,又何必僭越祖制,一味地把他们往绝路上逼!”
言此泣不成声,真情毕露无遗。
云天不懂政治,却认为当今皇帝做得太过,虽说是先国后家,权力面前无父子丶兄弟丶叔侄等,但总该使人口服心服才是啊!
他城府本就不深,又喝了点酒,遂不满地道:“亲君子远小人,历代明君立国之本也。而当今皇帝用竖儒治国,排斥异己,焉能成就大业?”
言罢方知失言,妄论当今皇帝其罪非轻!
燕王即起身向云天长楫道:“师弟快人快语,朱棣铭感于心。”
云天这番话,无异表明了态度。
云天清醒后装糊涂地道:“我没说什么吧?山野村夫的话不能当真的。”
燕王破涕为笑道:“我什么也没听见。”两人对视大笑。心情大好之下,朱棣频频劝饮,不一会就把云天弄个半醉。
与此同时大明皇宫御书房,建文帝午朝后召见太常侍卿黄子澄丶兵部尚书齐泰。
齐泰原名齐德,江苏溧水人,洪武十八年进士与黄子澄同榜。先在兵部任主事等。洪武帝以其九年为官无过错选为大臣代表陪祀太庙,赐名为泰。
洪武帝曾询问其戍边的情况,齐泰竟能把边境山川地形丶蛮夷军队部置和活动范围丶以及我方将领配备等等说得十分详细。
洪武二十八年即由郎中升为兵部侍郎。建文帝即位后又擢升为兵部尚书,与黄子澄丶方孝孺一起参与朝廷军机要务,谋划削藩大计。
此时黄丶齐两人正在传阅一份出自御史郁新的奏折:“诸王,亲则是高皇骨血遗体,贵则为孝康皇帝(故太子朱标,朱允炆之父)手足兄弟,尊则为陛下的叔父,若二位皇帝在天之灵看陛下杀戮自己的亲人,其心能安吗?
臣每念此未尝不流涕也。这些都是那几个目光短浅的腐儒的偏见,害怕封藩势重,疑神疑鬼所至。
夫唇亡齿寒,诸王人人自危时就会联手对抗朝廷,这是削藩的必然结果。。。。。。。那些力主削藩的人究竟是何居心?
古人云:‘亲者割之不断,疏者续之不坚。’是很有道理的。如果陛下看不到这一点,不待数年,将悔之晚矣!”
两人看后都是大吃一惊,皇帝拿此给他们看的意思是什么?难道要变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