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声望去,却是曹国公李景隆眉飞色舞地跑了过来。
徐增寿即斥道:“你大呼小叫个什么?”
他虽少李景隆数岁,但辈份比他高,且两人同在都督府任职(徐为右军都督,李为前军都督),每次军演,他都把李景隆的部队打得大败。故打心里十分看不起这个绣花枕头。
李景隆自知徐家两兄弟的睥气,笑容未变进了厅堂,但目光落在另一张带着象狐狸看见鸡的表情的脸上时,小脸登时沉了下来。
“骗子,大骗子,天底下最大的骗子!”热血上头的李景隆喃喃自语着向云天逼了过去。
恶向胆边生,他直想用双手卡住这个骗他三百两黄金的骗子手的脖子,而连魏国公的招呼也没听见!
“咦!你他娘的离我这么近想干吗?”云天脸色一沉,呼地一下站了起来。
李景隆猛然意识到对方的危险性,不由慌忙后退,差点坐在地上,登时面如土色。
徐辉祖多少知道些内情,以目示意云天稍安勿燥。
问李景隆道:“九江先坐下来喝两杯压压惊,再说到底什么事,能使你大惊小怪的?”
李景隆遂坐了下来,自斟自饮了两杯压惊酒后,问徐家兄弟道:“这个人怎么在你们府上?”
徐增寿重哼了声,道:“李大红人上我家,原来是摆谱来了。”
“不不不。”李景隆慌忙摆手。接着道:“确有要事要讲,只是看见此人一时气愤而失了礼数。”
云天恍然大悟地道:“原来是我碍着你曹国公的事了,那我只有知趣的告辞了。”言罢欲走。
徐辉祖拦住他,却问李景隆道:“我兄弟不也曾是你府贵宾吗?趁此机会把误会说清了,岂不更好。”
“谁愿再搭理这个骗子。”曹国公象小孩子般赌气。
云天大笑道:“你一口一个骗子败坏老子的名誉,我早就忍不下去了!今日当着魏国公兄弟俩的面,你说清楚我到底骗了你什么?不然,我跟你没完没了。”
“是啊,你当众污蔑我家贵客,不说出个所以然来,休想出得我家大门。”徐增寿接过话来,将桌子拍得啪啪直响。
李景隆自然有很多苦要诉,即起身手指云天正要揭露他的卑劣行径时,面对人家讥讽的眼神,忽生警觉,这可是在朱棣的至亲之家呀!
云天这小子想干什么?将密旨的事捅出来,徐家兄弟会饶得了他?不由心底一沉,颓然坐倒在太师椅上。
云天暗笑,问徐增寿道:“二哥您说人生最大的幸事是什么?”
徐增寿不假思索地道:“人常说,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云天则摇头道:“我却以为,当一个人穷困无着落时,突遇欠他钱的人出现了!那种心情直如大海中漂流的人看见了救命稻草般的让人提劲。”言罢拿眼上下打量着曹国公。
“谁、谁谁欠你的钱?”李景隆被激得咆哮。
又嘴唇哆嗦着向徐家兄弟道:“皇上要他办事,他却找我勒索钱财,这种人真是那个、那个穷凶极恶,不知天威。。。”
云天不等他说完,即拍桌子斥道:“谁都看得出来,这本就是你的主意。”
“你、你你、休要栽赃陷害!”李景隆打定认死也不能承认的主意。
“好!”云天作势探手入怀,口中恨恨地道:“今天我拼却日后皇上降罪,也要揭穿你的阴谋。。。”
“慢、慢慢,你你你、那个、先等等。”李景隆大惊。
复道:“这事等会再说。”
“到底怎么回事?”徐增寿再也忍不住了。
他将袖子撸了起来,冲李景隆瞪眼。
而魏国公则凑趣道:“当面说清也好,免得日后再扯皮。”
又高声叫管家,道:“速取千两银票来。”
复对云天道:“兄弟囊中羞涩,何不早说。”
云天忙道:“大哥的钱,我绝不会要的。”
复指着李景隆,理直气壮地道:“今天只想跟李大人撕扯个明白,否则对谁都不好。”
李景隆权衡利弊,决不能让他捅出来这事来,而说出来不是小事,徐家兄弟他真惹不起的!便道:“好好好,我认了。”
“这么说,我兄弟不是骗子了?”徐辉祖冷笑。
李景隆忙陪笑道:“云兄弟孟浪成性,就不许我跟他开个玩笑?”
“那好。”云天微笑。
又打铁趁热地认真地向他道:“今天当着我两个哥哥的面,你给我一个准话,你何时把剩下的二百两金子还我?”
眼前一黑,李景隆差点没一头栽在地上,暗骂这家伙真不是一般的黑!
喝一杯压压惊后,始赌气似地道:“等会上我府上,你相中什么就拿什么。”
“曹国公果然像传说中的爽快,那我等会就却之不恭了。”云天伸出大拇指,脸上笑容很灿烂。
李景隆心在滴血,直想扑上去咬他两口!
“现在你可以说出来此何事了吧?”徐增寿只想早点打发走这个蹭吃蹭喝的人。
李景隆却以目示意有外人在场,惹得徐辉祖不快地道:“云兄弟不是外人,你如不想说,也没人逼你。”
李景隆清了清嗓子,始道:“燕王进京直上朝堂,从奉天殿中门皇道步入,登堂后立而不拜。”
见众人均皱眉头,他又道:“监察御史曾凤韶当场弹劾燕王大不敬之罪,然而仁厚的皇上只说了句:‘至亲勿问。’便作了事。现正在宫中设宴款待燕王殿下呢。”
众人始暗自松了口气,均想燕王也太强势了些。
又饮了会酒,李景隆心中有事,便提出告辞,云天当然要去收账呀,于是跟了过去。
待上了曹国公的大车后,李景隆讽刺地道:“我听说你当了燕王子的教师,且北平名流无不争相结交,可谓春风得意地很啊!”
云天谑笑道:“你消息太灵通了,除了孙十三,你们还派了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