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径一座乡野村落,空气中忽然多了一丝血腥气,这是一座被山匪洗劫后的村子,倒塌的房屋,地上的尸体,一时间安静的可怕,唯有枝头那一只只漆黑如墨的乌鸦,发出阵阵难听的叫声。
原本在江湖厮混过,也只身走过江湖早已是性情凉薄的云白谷见此本该视而不见,早些离开北辽这个是非之地,却忽然驻足停下,目光则是看着不远处一座塌了半边的茅草屋。
见云白谷忽然停下,徐淮安等人先是不解,顺着云白谷的目光看去,只见那座塌了半边的茅草屋中,竟然爬出一个看上去只有六七岁的孩子,碎发赤足,满脸的血污看不清表情,一身灰色麻衣破破烂烂,怀中抱着一只不大的灰色小狗,就这么站在原地直勾勾的盯着云白谷。
“淮安。”忽然,云白谷开口叫了声徐淮安,后者回神之余,来到云白谷身后半步处没有开口。
“你说我是该就此离去,任由那去而复返的山匪将这不大的孩子给一刀毙命还是该将这不知何人故意放置的北辽棋子带回紫恒天?”云白谷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
徐淮安,这个早已被钦定为下一任紫恒天天主最信任的谋士此刻满脸的复杂,目光在那孩童与身侧这位年轻公子哥身上来回转换,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他知道,身侧这位年纪轻轻的公子哥,已经有不下三位天赋异禀的谋士以其这一生为棋盘,布了一局惊天棋局。
一旁的楚云天双手抱臂,依靠在一棵老槐树上眼眉低垂,似是在打盹,紫恒更是果断直接背过身子,目光盯着远方,一副我不掺和的意思,徐淮安苦笑一声:“公子心中既然有了打算,何必多次一言可以为难小生,原本小生觉得凭着公子的凉薄性情对此事当是眼不见为净,也是避免了再入他人棋局的打算,但公子既然要出手,硬是要接下这份因果,小生自当支持。”
虽不是想听到的话,云白谷依旧是微微一笑,看着那不过六七岁的孩子,云白谷缓步上前,还未开口只听得一阵马蹄声传来,远处果真有一队不下三十人的山匪队伍正朝这边飞奔而来。
“你叫什么名字。”云白谷对那些不断逼近的山匪视而不见,而是看着这个打见面起就一言不发的孩童,柔声问道。
“陈辞。”孩子声音有些沙哑,眼神明亮,微微抬头看着眼前这个英俊男人,竟是做了一个松气的动作。
“跟我走吗?”云白谷伸出手笑问道。
马蹄声由远至近,一柄雪白大刀已经出现在孩子脑后,一个满脸凶相的青壮汉子狞笑着挥出这一刀,显然这是想连孩子跟云白谷一起给一刀毙命。
只是下一刻,有人先一步走出,一拳递出不见得有惊天地泣鬼神之幕,只是一拳之威狠狠将那狞笑的青壮汉子给打飞撞在身后同僚的大刀之上。
这个叫陈辞的孩子看着云白谷的手,又转头看了看已经被毁掉的村子和惨叫不断的仇人,转过头伸出颤抖不止的手搭在云白谷手中,云白谷起身牵着陈辞转身离去,对身后一边倒的战况漠不关心。
徐淮安早在紫恒出手的一瞬间就已经背过身子,看见牵着孩子来到自己身边的云白谷,他露出一抹苦笑,目光落在陈辞身上,眼神带着沉思,却没有开口说些什么。
“走吧,该回家了。”云白谷语气忽然轻松,一直假寐的楚云天也恰当的伸了个懒腰,睁眼看见云白谷身侧的孩子,他只是咧嘴一笑。
“谷小子,这孩子你准备怎么安置?”走出百米外,身后紫恒骑着一匹马带着三匹马赶来,从四人变成五人一狗的队伍不在步行赶路,而是骑乘骏马,马背之上,楚云天忽然开口问道。
“不知道,先回家再说吧,怎么,难不成楚老头你生了爱才之心,打算收这孩子当个关门弟子?”云白谷开口打趣问道。
“臭小子,想让老夫替你收拾烂摊子?不可能,自己非要装大尾巴狼,自己想办法去吧。”楚云天哈哈大笑,一夹马腹直接超过了云白谷。
与云白谷共乘一马的陈辞仰头看着笑容满面的云白谷,早已洗去满脸血污露出原本面孔的娃娃面容精致,不过却因为生活在乡野,难免的风吹日晒显得有些黝黑的皮肤,眼神明亮依旧不爱开口说话,怀中依然抱着那只灰色的小狗,忽然,陈辞笑了笑,目光从云白谷脸上转移到了前方,直到这一刻,陈辞才真正松了口气,他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