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云鹤起身离去,李凤山看着崔云鹤的背影,眼神中满是深意,却在崔云鹤身形消失之后,飒然一笑,口中呢喃自语:“崔云鹤啊崔云鹤,若是当年你没有去紫恒天,而是直接来了长安城,那,这第一任首辅官位,早就落在你头上了,只可惜天不遂人愿,可惜啊。”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崔云鹤都如自己所说的那样,整日待在府邸之中,既没有上朝,更没有离开,至于当初皇甫良才送到京城中的那位同样姓崔,且是这天下唯一一个与崔云鹤有血脉关系的崔成才,如今在长安城中的某一间私塾之中担任教书先生。
皇帝不是没有想过将崔成才也拉入朝中做官,只是每次都被崔承才婉言拒绝,明明可以在朝中担任一个六七品的闲官,每日领领俸禄,却仍旧选择薪水单薄的教书先生谋生,既不靠皇帝的爱才之心,也不靠父亲的声名远扬,成了长安城中人人奇怪的一个古板人物。
禹州紫恒天外,云白谷看着手中冀州那边的谍报陷入沉默,冀州战线整条战线垮掉,南楚、北辽死伤兵卒不计其数,其中宋慧山这位半步儒圣的死是最让云白谷觉得可惜的,毕竟如此人物,本应该在未来盛世之中占据一席之地,却是在这场注定要死很多人的战争之中死了,虽说死的壮烈,但死了就是死了,说的再多也没什么用了。
之后皇甫良才也死了,云白谷有些担心崔云鹤和徐淮安两人的状态,当得知崔云鹤如今已经回了长安城,且终日待在府邸之中,不上朝不迎客,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担忧的,若不是有几位天罡卫在那里带着,云白谷真想亲自去走一趟。
而徐淮安表现较为平静,似乎已经知道了皇甫良才身死的消息,只是这位读书人在那一天依旧是拉着云白谷喝了很多酒,直到整个人醉死在紫恒天山顶亭子之下,仍旧是没有哭一回,只是拉着云白谷的手,一个劲的说着当年见到师父时的点点滴滴。
云白谷当然理解这种突如其来的伤痛,坐在那里,没有说话,陈玖安和陆兆白两位也在场,只是喝酒不多,同样没有说话。
徐淮安满脸醉意,却是脸上笑意浓重,说话虽说有些含糊不清,但却依旧滔滔不绝,直到整个人醉倒在凉亭之中。
“没想到咱们这位徐先生还挺硬气,硬是一声没哭。”陆兆白双手拢袖,总觉得晚上的紫恒天山顶有些冷意,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你没想到的事儿还多着呢,就比如,别看咱们徐先生瘦,还真不轻呢。”背着徐淮安的云白谷忍不住开口笑道。
三人一路笑骂将醉死过去的徐淮安安置在自己的院子后,三人并没有着急离开,而是如同酒后散步一样,沿着紫恒天的山路拾级而下。
“云白谷,有件事我还是想问问你。”陆兆白双手拢袖,虽说现在已经不在山顶,但山中凉意并没有差多少。
“你问,但我不保证我能答出来,要知道刚刚我也喝了不少酒,现在感觉有些上头。”云白谷笑眯眯的回了一句,不过着实有些欠揍。
陈玖安没有说话,只是有些好奇,陆兆白想问什么问题,要知道这些天他俩可谓是形影不离,有啥事自己也应该知道一些。
“当初你们三个,是怎么认识的?”陆兆白白了云白谷一眼后,开口问道,他口中的三个是谁,不管是云白谷还是陆兆白其实都心知肚明。
云白谷先是略微沉默片刻后,开口笑道:“缘分而已,当年我离开紫恒天,在江湖里厮混,遇到了江羽那小子,要不是这小子,我怕不是早就在江湖里饿死了,之后跟岚闫鑫相遇是在那个镇子里,也没有多奇妙,只是意气相投,相处融洽,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谁有在乎到底是什么原因认识呢。”
陆兆白似乎并不满意这个答案,但终究也没有在说什么,而是换了个问题:“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北辽那边,耶律连夜已经从冀州那边的战场来到了禹州,现在更是兵力悬殊,虽说有从云州那边过来的五万人加速了城池的建造速度,可一旦北辽发起冲锋攻势,单单靠着我们这点兵力,还真不一定能抗下几轮大阵冲锋。”
云白谷眉宇间也多了几分肃穆,若是之前北辽畏手畏脚是因为其中没有人能拦得住自己,故而才只是佯攻阻拦城池修建速度,可耶律连夜的出现会不会使得整座战场的天平倒向北辽,云白谷不知道,但对方未来的攻势肯定会更为频繁,就算仍旧没有撕破脸的意思,但也不会让云白谷的紫恒天过得太过舒坦。
“只能是先避而不战,毕竟城池尚未建造完毕,若是过早与北辽开战,兵力是一回事儿,一旦影响军心,只怕会一溃千里。”一旁的陈玖安先开口说道。
“陈玖安说得对,看样子之后的战事,咱们这些人要忙起来了,对方肯定会有所底气,不在跟之前一般小打小闹,只不过一旦我在战场露面,相信耶律连夜也会出手,那阻拦对方骑军冲锋的任务只能交由你们安排。”云白谷点了点头。
“实在是棘手啊,冀州战线若是能在拖一个月,兴许也不会想现在这般,处处捉襟见肘。”陆兆白笑了笑,叹了口气。
“也不见得都是坏事,至少相比较其他地方,接下来南楚的重心多多少少会往禹州稍微偏移一些,倒也不全是压力。”陈久安一只手搭在刀柄上,语气平淡。
“你们把事情想的都太简单了,天下人都能看穿的道理,皇帝身为九五之尊,他岂会是能心甘情愿的被架在火上?”云白谷太了解南楚的那位年轻皇帝了,虽说两人真正打交道没几回,但云白谷也知道,同样是被丢在山下百姓之中,两人的经历其实相差不多,故而在此一件事儿上,两人对于这件事的态度,要么大致相同,要么完全背道而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