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本武藏全传(肆)-刀与枪_废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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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与枪(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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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又为了什么?”

“小的是枪术家高田又兵卫的总管……”

“什么,高田又兵卫?可是宝藏院流的枪手,伊贺的又兵卫?”

“正是。敝东又兵卫现正寄居在此小城街上。”

“那么,又兵卫先生等待武藏,又有何贵干?”

“详情都在这一封信中,敬请台览。”

甚内抬头望着武藏,递上书信。

武藏拆开信封:

为兵法修业敬请教益,明二十八日巳刻(上午十时)在佐贺至小城途中专候……

书中大意如此,笔法至为遒劲。

虽无一面之缘,但武藏早就知道又兵卫的……高田又兵卫吉次,字宗伯,世传是宝藏院始祖觉禅坊胤荣的嫡传弟子。但事实上,胤荣的直系中村市右卫门,才是又兵卫的直接师傅。

中村市右卫门是纪州家的家臣,胤舜继胤荣衣钵,号称宝藏院流,市右卫门便自立门户称中村流,是枪法中的名人。又兵卫跟他学枪法,少年时便崭露头角,到了二十岁,一般的人都说,实力已凌驾其师右卫门了。

他曾到宝藏院登门拜访,当代院主胤舜以下,同门中竟无出其右者。于是他登上当时兵法所必经的武艺修业的旅程。

武藏本来早有与又兵卫见面较量的意思,现收到这封战书,可谓正合其意。他便掉向甚内说:“知道了。请转达贵东,明天辰刻(八时)由这里动身直走小城,请他在路上一待。武藏绝不食言。”

“是是,小的就此告辞。”

武藏望着嘻嘻笑着离去的甚内,心中感到无名的憎厌。

“怪东西,正是甚太郎,该不会错吧?”

武藏边想边走。这个人身上发散出来的妖氛,像死缠着自己似的。

那天晚上,他住在旅店中,翌晨辰刻照约定的时间离开宿店。

像武藏那样精明仔细的人,对又兵卫的选择路上为比武场地,而且不预定地点一事,当然经过一番的考虑;但武藏对此却未做恶意的解释。

“又兵卫到底与众不同,不晓得会怎样出现。”

武藏的心中,毋宁抱着期待而满怀兴趣。

武技的较量,原是出生入死的输赢,但武藏却以之为乐。他觉得神经紧张得有如拉紧的琴弦一般,而从那紧张中传过来音乐一样悦耳的节奏,该是生命跃动的旋律吧?而另一旋律,则由大地深处涌起;也许是地球运行的律动吧?这两种旋律,不久便融化为一。武藏踏着这合一的旋律,昂然阔步着。当他陶醉于这一旋律中时,不会感到丝毫不安,也不会有一点恐怖。不,他会涌上足以踩平大地一样的力量。

“喂,又兵卫!”

武藏在心中暗暗地祈求,希望这个好敌手是一个坚强的劲敌。

天地万象,与武藏践踏大地的跫音节符相合,一切在武藏的掌握中,一切俯伏在武藏的脚下,他凛然朝着必胜的前途迈进。

武藏的这一心境,是累积几十次的生死搏斗而自然获得的三昧境。

这时候,假如有人向他挑战,真可谓无妄之厄了。

小城渐近,已不到小半里路了。

这时,远远地从身后响起“嗒嗒”的蹄声。

蹄声渐渐逼近,但武藏仍阔步而前,绝不回头。

“哦,是又兵卫……”

武藏自语着,一边数着马蹄的一起一落——突然,他煞住有力的脚步。

武藏微笑着。他把马蹄的旋律完全控制在自己的脚下,他不必回头,但背后飞驰着的马,明明白白地浮上他的眼底。

马蹄已迫近他的背后。

“嗒嗒嗒……”卷起尘土,刮起旋风,以惊天动地之势奔驰而来。

可是,武藏仍兀然不稍返顾。霎时,一阵沙尘把武藏吞噬了。

“武藏,看枪!”

马上一声大吼,枪尖随着声音从马背腾空而起,宛如闪电,像是从武藏脊背直贯前胸似的。但间不容发,武藏跳出半步,枪尖只是掠过武藏的肋下。同一瞬间,武藏手中的大刀一闪,跟着是“咔”的一声轻微的振动。

“输了!”

留下一声沉痛的绝叫,马上的骑士宛如离弦之矢,掠身绝尘而去。

武藏停步不前,用手背揩着额上一颗颗如珠的汗渍。他缓缓地把视线移向地面上,从枪头上齐根被削下来的枪尖插在沙土之中。武藏俯身捡了起来,拂拭去尘土,看了半晌说:“哦,正是十字枪!”

枪尖成十字形,是很别致的。宝藏院流的枪原是一条鞭的笔管枪,是又兵卫看见扫帚脱头后,偶有感触,因而别出心裁发明了十字形的枪尖。但又兵卫很少用它,练习时都是用的笔管枪,所以很少有人知道又兵卫是十字枪的创始人。

但武藏却知道这件事,不,是昨夜把有关又兵卫的传说下功夫细做检讨时,偶然记起来的。假如武藏大意,不知道枪尖的奥秘,也许会因那横伸而出的枪尖招致意外的挫败。

“哦,好一个又兵卫!”

武藏望着消逝于滚滚沙尘之中的马上武士,赞叹地说道。

甚内帮着又兵卫出的主意就是出奇制胜,从疾驰而奔的马背上用十字枪给武藏以闪电式的突击。使枪的名人,用他别出心裁的十字枪,利用得意的马上功夫,出其不意地突袭——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良策呢?

“好一个又兵卫!”

武藏的这一赞叹,亦即指此而言。

又兵卫的一枪是锐不可当的,堪称天下无双的枪法。而他疾击的刹那,夺去了武藏的心胆,使他额上的汗涔涔而下。但这迅雷不及掩耳的奇袭,竟也无法击倒武藏。真是个可怕的剑客,人们无法测知他底蕴的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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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树荫下偷窥着成败的甚内,目击武藏的绝技,也不觉为之咂舌,惊呆了。甚内垂头丧气地回到松隈玄道家。到了又兵卫房中,只见他把没了头的枪杆横在地上,悄然交叉着两腕。

“高田先生,辛苦了……”

甚内觉得很不好意思。又兵卫铁青着脸,倏地抬起头来:“甚内哥,我是完全失掉自信了。不只是为了落败才说这样的话,宝藏院流撒手锏的一击,不知道武藏是怎么躲过去的,至今还想不通;这是使我最痛心的一件事。”

“哦。”

甚内无话可答。

“加之枪尖被削,真是丢人透顶了,只能自愧技艺未精,致有此辱……”

又兵卫说着说着,不禁悄然落泪……“高田先生,嘻嘻嘻……”

甚内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放出他那厚颜无耻的本色,突然嘻嘻地放声而笑。

“为了这一点点,为什么这样灰心呢?武藏也不过持一技之长罢了。兵法的道路是辽远的,你的年纪还轻,再加上几年工夫,何愁武藏不……”

正说到这里,女仆推门进来,送上一封信和一个白布小包。

“是武藏送来的!”

又兵卫亮着眼说。白布里包着的东西便是被削下的枪尖,他一看就知道了。信封上署着宫本武藏的名字。他急忙拆开信封:马上十字枪,武藏私仪久焉,心领不宣。阁下枪法天下无俦,如假以岁月,自必出神入化,远凌古人。武藏谨刮目以俟,延跂为劳也。

字体如舞龙蛇,笔锋浑然有力。

又兵卫读信之后,不觉浑身而颤,热血沸腾,奋然而起。

“甚内哥,我决定明天就离开这里。过去贪图一日之逸,深为惭愧。”

“赞成,可是到哪里去呢?”

“离开九州到本州去。”

“那么从此分手了。我还得南下长崎,有熟人在那里等着哪!高田先生,预祝你成功,打倒武藏。”

“当然以武藏为目标,必定拼命努力!”

又兵卫的眼中,燃起自信的火焰。

据古书上记载,武藏与又兵卫的比武前后数次,这只是第一回合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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