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本武藏全传(肆)-扑火飞蛾_废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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扑火飞蛾(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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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易容说:“岩田!你把我作为阴谋的工具,现在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你把我抚育成人,我也绝不忘记。现在我以主公的身份告诉你……”

“什么,主,主公的身份?”

“富岳,好好地听着!以前也曾说过,自从武藏先生在江户出现以来,变了的倒是你自己。武藏先生不会把你这种人看作敌人,也不会视为同道。你却空自着急,把心底的话都逼出来了。岩田,我劝你死了这条心吧!那还不是灯蛾扑火?”

富岳高声朗笑着说:“你,你这是什么话!我一定要杀死武藏,绝不放手!杀死武藏,才能抬高我浪人的身份,也正是达成目的的第一步!”

第二天,富岳一伙正会齐人马进行最后部署时,情报来了。

——武藏拒绝了将军的邀请,不愿出仕。但将军对武藏的言语、行动极为钦佩,现正在设宴款待中。

听到这一情报——

“什么,不愿仕进?”

富岳以下,都疑心自己的耳朵似的,面面相觑。这些人嘴巴上虽说得响亮,自诏浪迹天涯,但事实上只是没人用他,乐得嘴硬罢了。真正以浪人生涯为荣的,实则寥若晨星,能有几人?所以一听武藏拒绝了将军亲授的侯王地位,不仅出乎意料,简直视为奇迹。

他们视武藏为敌的最大理由,本来是对他的命官的反感。现在既知武藏无意仕进,便是失去大半的目的,莫不爽然自失了。

但在岩田富岳,却不如此单纯。

首先是伊织的因缘。他当然早已知道伊织做了武藏的养子,原想活用这一因缘,借伊织居中斡旋,进而利用武藏,收为己用。

而那伊织,竟以敌人的姿态突然出现,顿使富岳手足无措。富岳虽是仍向伊织下说辞,想把他挖过来,无奈伊织拒之于千里之外,使得富岳黔驴技穷。

不久,由利公主又倾心于武藏。公主是富岳手中的第一张王牌,是遂其野心万不可少的法宝。这样一来,使他更为寒心了。

最后,富岳意欲公开由利公主与伊织之间的姐弟关系,借以扭转局势,从中取利。而又为由利公主一口回绝了。

在这种种不可告人的苦闷中,他渐渐心焦,而感情也随之激动起来了。以前,他曾告诫主水不可鲁莽,现在他自己竟也居然以杀死武藏为达成野心的第一阶段了。

“各位,这两件事却是不容混淆,不管武藏仕进与否,我们打倒武藏的目的不能有丝毫的动摇。我们既已送去战书,就得贯彻到底。”

富岳把他那阴险的目光向浪人群中一扫,再压低声音说:“而且各位,要知道武藏便是咱们祭旗的牺牲。为了大事得成,祭旗的牺牲来头愈大,咱们的威力也愈增。”

“哦,不错。”

浪人们这才重新振奋起来。

“松山先生,拜托了。”富岳特向主水说。

富岳虽是低声软语,但主水不做正面回答,却说:“岩田先生,这时应该请公主出来说句激励的话,方是正理。”

话中带骨,但其他的人则无法听懂。

“啊,公主……”

众人的眼光一亮。

凡在浪人馆进出的人,对公主都是倾倒的。

富岳苦着脸道:“不,事已至此,非妇人所应出面。时间已到,各位请吧。”

说着,先自站身起来。

这一伙人早已扎束停当,便三三五五随着富岳出了浪人馆。

这样一来,倒让主水有充裕的时间整理行装,让阿光送着出来,也没人警觉了。

阿光送他到了巢鸭桥下。

“那么阿光,好好保重身体,待我仕进之后……”

“……”

阿光不相信主水的话,不期望有重逢的一天。主水过桥之后,虽曾回头望了她一眼,就此加紧脚步走了。

待浪人们动身以后,由利公主叫了轿子。脱去外衣,里面已是行装打扮了。跟在轿子后面的,就是那个名叫村山修平的年轻武士。

却说富岳一伙的首脑人物,盘踞在芝山增上寺前一间叫“京屋”的茶馆楼上。

“武藏偕同伊织,长行的装束,刚才已离寺尾新太郎家了。”

一个青年急忙忙前来报信。这次为了袭击武藏,可说是江户浪人的总动员,人手既多,情报网自然健全。但他们一心都在武藏身上,对自己已在町奉行严密的监视之下反而毫不知情。以常教寺野为中心,布着江户建府以来最大规模的兜捕阵网,是他们连做梦也不曾想到的,町奉行堀三左卫门亲自出马,担任总指挥,坐镇在芝山门的小院中,把那一带围得水泄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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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平伊豆守也微服简从亲身前来;他于武藏退出江户城,随即辞殿赶来了。

“怎样,三左!不会有漏洞吧?”

“是……万无一失,绝无遗漏。只是……”三左卫门侧首回道。

“只是什么?”

“离开寺尾家以后,武藏走的方向不对,好像不是朝着这约定了的常教寺野前来,而是直往品川方面……”

“什么,朝品川方面?这却作怪!”伊豆守不觉诧异起来。

有“智慧伊豆”之誉的松平伊豆守,歪着脑袋静静地想了一会儿,突然拍膝嚷道:“唷,三左!是了!是了!”

“是什么?”

“是武藏不曾接受岩田富岳的挑战哪!”

“这又奇了!身为兵法家,而竟不应别人的挑战?”

“不,刚在殿上听人说起,近年来武藏对于挑战……不,比试的邀约,往往避不接纳,悄悄地逃跑。因此有人说武藏老矣,也有人骂他怯懦。不错,这次武藏就是耍的这一手法哪。”

町奉行堀三左卫门皱眉说:“什么,武藏竟是这样一个无聊的武士?”

伊豆守却明朗地笑着说:“可是,这确不然。今天的武藏,已是炉火纯青的天下第一兵法家了,倘而仍一一接受无名小卒的兵法家的挑战,不是太过儿戏了吗?若以此而谓武藏懦怯,只是未熟者的偏见。假如知礼的,就应亲诣武藏求教,方是正理。而且与兵法家竞胜争长,武藏已不感兴趣。真想比画,则不拘时地,随时随地挥刀来吧!这就是今日的武藏哪。”

“不错。”

堀三左卫门这才恍然大悟。

“何况,岩田富岳只是无赖的浪人,武藏怎肯理睬!不,三左!这是伊豆的失算,而竟见不及此……哈,哈,哈……”

伊豆守捧腹大笑。

堀三左卫门也搔着头皮说:“是的。正实如此……确实一直没有想到。可是殿下,怎么办呢?对方既未聚众滋事,又不便无端下手……”

“哦,等等!三左,富岳们不久也会知道武藏走品川一路,一定追着前去。赶上武藏的地点,大概会在品川尾地藏王堂附近吧。”

“那么……”

“三左,咱们先绕至地藏王堂附近,布下阵网。”

“是,遵命。”

三左卫门当即下令采取行动。

“殿下,您呢?”

“唔,我也去,我想再见一见武藏。”

伊豆守在门口跨上马背。这时,北条安房守也骑着马,带着四五个也像兵法家的武士,赶来了。

“噢,伊豆守殿下!”

“安房殿下,何往?”

“啊,听说武藏以众为敌,在此比画,所以赶来了。”

“哈哈,足下竟也与我一般,做了光眼的瞎子……”

伊豆守说着,又笑了起来。

京屋里岩田富岳处,也有了类似的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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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走品川?唔唔,武藏这厮竟想乘机逃走。好,追上去!无论逃往哪里,追上杀却!”

富岳的号令,瞬息间便传达到了躲在各处的浪人。

“什么,逃了?哼,到底是官方武士,逃得好快!”

浪人们口口声声嚷着,急忙向品川追下去了。

武藏不会想象不到这边狼狈的情形的,但他却若无其事地,穿着长行的旅装,悠闲地向前走去。但选定傍晚离开江户,是武藏独特的作派;一般行旅都在早上动身。

可是,伊织却有点不大放心的样子。

“父亲,岩田富岳那伙人,这个时候一定是乱成一团糟了。”

“唔,是吧。”

“一定在骂父亲懦夫哪。”

“唔,会这样骂吧。”

“前年在纪州时,有个叫青木的约会比武,父亲也一声不响顾自走了。”

“唔。”

“后来那厮却扬言说,‘武藏怕我,逃跑了’。”

“这次也会这样说吧。”

“真是气人。”

“伊织,不要放在心上。我的心里是满高兴的。我赢得一次从来未有的,一大回合哪。伊织,这次来江户,在我是一大转机。今年刚才五十岁,从此又步入另一新人生了。”

“是。”

“在这里碰到许多有趣的人。鸭甚内,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一传流的波多野,将来定能自创宗流。还有主水的剑,也是好久不见了。那厮真是可惜……”

武藏沉浸在回想中。这时,他是心平气和、肯定一切的。

“由利公主不知怎样。虽是女性,却是一个响当当的人物。伊织,让我们为她祝福吧。那些不能再见到的人,也许不能使我们再想起他们……”

“是。”伊织虽是无限感慨地回答,但望着前方说,“父亲!前途有可疑的人影。”

“……”

武藏也目不转睛地向前凝视着。

有六七个武士,全身扎束,站在地藏王堂阶前。

“唔,是富岳一伙吧。”武藏坦然说。

“对方好像也在注视着我们的行动哪。”

“哦。伊织,上了仕途之后,你就很少有这样厮杀的机会了。今天尽量地试试自己的身手吧!”

“是……”

“也使双刀试试如何。”

“是……”

父子两人虽是若无其事地前行,当然随时紧握着必胜的契机。

同一时刻,由利公主与森都两人,正在距品川地藏王堂半里许的三树松附近,一前一后走着。

“公主,今晚也许吃力些,要赶上川崎落店哪!今夜里能赶到川崎,万一富岳派人追来,也不怕了。”

“哎,到长崎老远的路程,现在就嚷吃力,那还了得……可是森都,这个时候,芝山常教寺野不知怎样哪?”

“你是说武藏先生同伊织吗?就是搬上一二百人,也绝伤不了他们一根毫毛。倒是,在町奉行的罗网中的,浪人们的狼狈样子,却是有趣得很。富岳、主水、吉田等尽是一流剑客,官厅的捕役也不敢大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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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利公主黯然接口说:“是哪……武藏先生是当然的了,就是伊织先生的手下功夫,我也亲眼见过的,倒没有什么不放心。可是富岳也罢,主水也罢,到底是一起生活过来的,终是惦记……”

森都点头说:“那也是吧,这就是所谓人情……但既已让伊豆守殿下看上了,始终是逃不了的网中之鱼。从那罗网中能救出公主,却是我最欣慰的事。”

公主默然了一会儿,却说:“森都,你为什么这样关心我呢?”

“这个……还不是公主自己的品德感人?”

“就是为此?”

森都悄然说:“这个吗?也为了你能理解武藏先生吧。二十年前我初见武藏先生时,便对他极为倾倒。此后凡是对武藏寄以好感的人,不论是谁,我必善意相待。”

“我真的理解武藏先生吗?”由利公主怀疑地自语着说。

森都随后接口道:“武藏先生确是不容易被理解的一个人……但我以为公主你,比谁都清楚武藏先生。”

“真的?”

“我这样相信哪!公主能断然放得下武藏先生,便是一个很大的明证。”

“哎,放得下?”

“是的。假如现在还是稍有留恋,赶快立即丢开。武藏先生是独行踽踽的人!他是四面树敌的人!思念武藏先生的人,会陷于不幸。”

“哎,森都!”

公主正没奈何地这样呼唤时,森都愕然停步,静静地倾耳细听。

“奇了!附近有剑气……”

“哎,剑气?”

公主回头一看,吃惊地叫道:“啊,森都!那边在厮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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