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传来一阵马的嘶鸣,无论乡村还是山里,行人们都开始上路了。
尤其在这附近,有些和尚一大早就走下比睿山,也有的人要上山。每天天刚一亮,总能看到那些脚穿木屐、高耸双肩的僧侣来往于这条山路。
此时,路过的和尚、樵夫及老百姓都在议论着:“有人在打架呢!”
还有路人问:“在哪儿?”“在哪儿?”
人群一开始**,连村里的鸡鸭骡马也跟着凑热闹。
八大神社附近立刻聚集了一群看热闹的人。山顶飘下的阵阵雾气,将大山与众人身上都染上一层白色。没过多久,浓雾散去,人们的视野变得清晰起来。
才这么一转眼的工夫,武藏就完全变了样儿。系在额前的白布条,已被血水染成红色;被汗水打湿的乱发,紧紧贴在额角。世上再找不到比他更恐怖的面孔了,简直就像地狱里的恶魔。
“……”
他大口喘着气,铁条般的肋骨上下起伏着。他的裤子被划破了,膝盖处也挨了一刀,从绽开的皮肉下隐约可见雪白的骨头。
此外,他的手臂处也有一道伤口,虽然伤势并不重,但滴滴鲜血已将胸口至腰带处的衣襟染红。他浑身血迹,就像从坟墓里爬出来的人一样,令人目不忍视。
不!还有比这更凄惨的,那些被武藏砍伤的人,有的倒地呻吟、有的爬着挣扎,还有的已经毙命。当武藏跑到山脚下那片荒原时,七十多个吉冈门弟子一起向他发起了攻击,双方一交手,武藏就砍倒了四五个人。
吉冈门众人的伤亡并非集中在一个位置上,而是东挨一刀、西挨一刀,由此可知,武藏在进攻时不断变换着自己的位置。由于所处地势宽阔,所以他必须占据有利位置,才能做到以寡敌众。一旦对方稍有喘息,就会形成合围之势将他重重包围。
不过,武藏在行动时也有一定的原则,那就是绝不站到敌阵的侧面。同时,他还要尽量避开敌阵横队的正面攻击。于是,他以闪电般的速度从敌阵的一角攻向另一角——也就是攻击敌阵的队尾。
在武藏看来,敌阵就像刚才在山路上一样,一直呈现一种纵队进攻的阵势。哪怕对方有七十人,甚至上百人,按武藏的策略只要专心对付队尾的两三个人就足够了。
虽然武藏的速度惊人,但偶尔也有露出破绽的时候,而且对方也不会一直被他牵着鼻子走。有时,数不清的敌人会突然蜂拥而上,把他围在当中叫嚣不止。
此时才是真正的危机。
对武藏而言,也是他爆发全部能量的时候。
不知何时,他已手持双剑,右手长剑的剑穗已被鲜血染红,左手的短刀仅有刀尖处因蹭上油脂而微微发暗,估计还能砍倒好几个人。
可是,武藏却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竟能手持双刃与敌人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