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回绝了武藏前所未有的热爱之后,阿通又病倒了,好几天昏昏沉沉,像在梦中一般,彷徨在生死的边缘。
阿松时刻不离左右,妙舜尼也整天坐在她的枕边宣诵着佛号。日遥上人早晚来替她讽诵经典。在昏睡中阿通虽也时时叫着武藏的名字,但清醒的时候,便跟着妙舜尼宣念佛号。这期间虽好几次晕厥过去,使阿松惊惶失措。但阿通却奇迹似的闯过鬼门关,不到十天,那么厉害的高烧,也渐渐消退,已能坐起来啜粥充饥了。
“通小姐,是法华经的功德哪。”妙舜尼说。
阿松也这样想。
阿通自己也这样相信。
武藏假如在此,也一样会首肯的吧?那次他别了阿通,给了日遥上人迎头的一喝,出本妙寺时,曾对座头森都说:“托付病人莫过佛门,日莲卖的妙法膏尤为灵验……”
当时虽是戏言,却有一理。武藏也相信法华经的功德无量。但因他自信力极强,是绝不肯去仰仗佛力的。
阿通的病体渐愈,心也安静下来了。而且她不仅宣诵佛号,也会讽诵经文了。奇怪的是,过去那么斩钉截铁断了念的武藏影子,近来竟常在眼底晃动。
“武藏那么痛悔前非,热情满满地来,我居然一口把他回绝了:是不是应该的呢?罪孽深重的,不止我一人而已,为了逃避一身的罪孽,我不是乖戾人道,失去这千载一时的机会了吗?”
她不禁这样想了起来。
“不不,我已献身佛门,靠着法华经的功德复活的已死之身,绝不能胡思妄想!”
每当那样时候,她虽高宣佛号,借以拂拭心中的杂念,但可怜愈是着急,妄想也愈是抬头。
“那么豪爽的武藏先生,这次一定把我完全忘掉了。也许已有别人……”
她的心中如焚,悠姬那年轻而大方的脸在她的眼前渐渐地扩大。
“悠小姐爱恋着武藏先生,佐渡老爷也爱护着武藏先生,知道武藏先生与我的关系已是断绝,他们两人倒可以名正言顺地结为夫妇了。”
她的心胸像火烧似的疼痛。当她恋慕着武藏,在他后面跟着追踪的时候,虽是数年来不见一面,但从来不曾有过这样的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