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订本的封面上,写着“武藏恶业记”五个大字。内容自武藏十三岁的时候一击而毙鸭甚内旧主有马喜兵卫的过节开始,把尔后数十次的比试情形都详细地记载着。
在长崎被武藏断了左臂,在异人馆中治疗时,甚内偶尔感触,开始了这本记录。恶毒如蛇的甚内,既以武藏为仇,想借他人之手打倒武藏,便得随处细心研究了。但他实地所见武藏的比试,仅是吉冈兄弟的三次决斗,小次郎的船岛厮拼,与高田又兵卫在小城道上闪电一击及长崎的混战罢了。于是他把耳闻的只言片语,也细心地笔录下来。
写出来一看,连自己都出乎意料地竟能通晓各流各派的兵法似的。他不愿歪曲事实,故意贬抑武藏,尽可能用严正的态度,一面批判,一面究明真相。来熊本后,对于高桥街头的阵斗,尤其是对木村又藏的比试,专诚去请教饭田觉兵卫,把当时的实况一一记录下来。
平时对甚内总是冷嘲热讽的铃姑,唯有对这一件事,不禁真心感叹,而且不仅对他那丑恶的面貌,对他的人品都另眼看待了。
“呀,铃小姐,听说你每天匆匆忙忙出去,是上哪儿去了?”甚内把笔记本端端正正放在桌上,瞪着眼说。
“嘻嘻嘻,甚内哥,不必多疑。我碰到阿通了。”
“哎,哪个阿通?”
“哪,武藏的情妇,曾在备后的鞆津养病的那个吹笛女人。”
“哦,那个女人!”
“那个阿通,由寺尾家的女儿陪同,追踪着武藏,住在本妙寺里。”
“哦,原来是这样。但那样的女人,犯不上去寻仇,不要理她。”
“可是,却又不然。当初,我也只是因为好奇,想见面挖苦她几句的。但见了面,方知那个女人也了不得。”
甚内对此,好像不感兴趣似的。
“虽然病得奄奄一息,却给武藏来个硬钉子,把他轰走了。”
“什么?这样狠命赶着来的……”
“参悟女身的罪孽,皈依佛门了……虽是现在也许稍有后悔。”
“这就叫作女人哪!”
“住嘴,甚内哥!我现在却要帮着通小姐的。”
铃姑说着,突然压低了声音:“甚内哥,你对长冈佐渡,做何想法?”
“什么,佐渡?”
甚内耸了一下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