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藏后来也常去叩光悦之门。光悦家中有窑灶,而他的住宅四边,住着漆工、画师、塑造匠和金石工,有很多优秀的工艺家,形成一个艺术新村。
武藏能以轻快的心情,而且快乐地向那些工艺家请教基本的技艺。他把艺术的境界看得很高,但没有把自己视为专家,只是想向他们学习些自己所想制作的有关那些作品的必要技术罢了。
他是佩刀的武士,对刀锷特别喜爱。他想亲手制作,乃下功夫去学习这方面的技术。武藏不是佛教徒,他仅为了兵法的立场而酷爱不动明王的塑像;改向塑佛匠学习这一方面的技术。他也时常作画,除达摩之外,喜画翎毛。鸟中,他画斗鸡、画鹃(伯劳),也画水鸟。斗鸡是战斗的鸟,伯劳亦然,水鸟则是啄食活饵的鸟。
在武藏,人生便是战斗,而且是仗剑的战场。当他掉头向自然界物色画题时,便成鹃、成水鸟、成斗鸡,是当然之理。当他处理这样画题时,不会像过去那样,因作画而与兵法发生矛盾感到困惑。画境、兵法、人生,完全一致,成为三位一体了。
这一年,九月间造酒之助三周年的忌辰,他去过姬路一趟,便没有出门了。十月间,对江户参觐的小笠原忠真侯来说,明年参觐期满归藩时,即刻正式任命伊织,而在最后写道:
希望足下亦能随伴伊织前来一叙积愫。
同时,细川忠利侯也有了同样邀柬,使武藏大为心动。就在这时,夜半常觉心窝疼痛,不能安眠。武藏自己并不为意,伊织却不放心,常问:“父亲,近来脸色不佳,是否有什么不豫?”
“唉,近日半夜常闹心疼,但这一点小毛病,怎会影响脸色呢?”
过去,武藏连伤风咳嗽都不曾有过,但心痛渐剧,连口味都倒了。过不了几天,突然腹泻,全身乏力,虽是那么刚强的武藏,也敌不过病魔,躺下来了。心痛也不敌夜半,愈见厉害了。
叫村医来看,说是肠胃病,并不严重。但武藏仍是日见衰弱,食欲是当然没有了。伊织心焦,为了每天的饮食,煞费苦心。可是伊织对病也没有经验,只是看着养父食欲不振、身体衰弱,干着急而已。
一天,武藏说:“伊织,暂时不要吃东西,也许好些。”
自此,每天只喝汤水和药,过不了几天心痛倒渐渐痊愈,食欲也有了。大概就是今日所谓胃溃疡或十二指肠溃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