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婆娑的虬枝中,飘渺的光线下,禅师愣在了空****的禅房外。夜色仿佛掀开了一角,让他看到了那掩藏在黑暗之中的,不为人知的,狰狞的一面。
就在同一轮明月下,公子徜徉在稀稀落落的人群中。他刚去听了两场戏,带着惬意的笑容走在街道上。
此时已近寅时,夜市中行人寥寥,薄薄的积雪在月色里泛出明媚的华光,仿佛为这繁华盛世铺上了一层锦缎。
远远有车辙声辘辘而来,浮**的冷风,送来沁人心腑的香气。
拉车的是五彩骏马,两盏白晃晃的描金灯笼,挂在车厢前,映得漆制车厢油光闪亮,无一不透着富贵之气。
“这位公子,晚来风急,何不上车一叙?”车戛然停在了他身边,从锦帘后伸出一只绵软的玉手,朝凄迷的夜色中招了一招。
少年公子愣了一下,随即含笑点了点头。
赶车的仆人立刻搬来脚凳,伺候他上车。香风袭人的温暖车厢中,坐着一位千娇百媚的娘子。
娘子身穿青色长裙,玉色绣花褙子,一头秀发笼在百花冠中,垂下两缕拂在羊脂般洁白无暇的脸庞旁,像是春天里在湖堤上摇摆的柳枝。
在这天寒地冻中,偏有此处,春意盎然。
公子坐在了宽敞的车厢里,一盏金顶兽纹香炉放在一角,袅袅香气,从炉中逸出。娘子笑而不语,只为他倒了一杯美酒,端到了他的面前。
月光晦暗不明,衬得俊美公子的面庞比月色更加皎洁。
“这是传说中的美酒‘昆仑觞’。缘,不可失也,更不可拒也。”女子浅笑低吟着说。
他并未说话,只含笑接过了酒,美酒呈现出如血的鲜红,那是传说中从黄河源头取来的河水酿成的绝世美酒。
他仍然在笑着,可是那笑却像是面具般浮在表面,根本没有映在眼中。在他仰头要喝酒的一瞬,佳人已经突然起了变化,她双手一展,素手变成了尖利的白骨,直向那俊美公子刺去。
寂静的车厢内突然回**出“铮——”的一声轻响,兵刃相交,在夜色中迸出火花。
公子面带寒霜,袖底竟出现了一把乌黑的长剑,长剑破风而出,将他身上的狐裘划破,露出一身漆黑的精悍短衣。
“你、你是妖怪?”女人惊诧至极。
黑衣少年并不理她,一剑就刺破了她春水般靓丽的锦衣,锦衣之下根本没有香软的娇躯,只有几截腐烂发霉的骸骨。
女人立刻怒气勃发,双手如爪,插向了眠狼的脖颈。眠狼挥起黑刃,轻而易举地挡住了她这致命的一击。
“不、你不是普通的妖怪……”她突然察觉到了什么,朝空气中轻嗅着,“是驱魔师!有驱魔师在附近。”
恰在此次,华丽的马车突然停了,一个圆球“呼”地一声砸破门帘,落在了她的怀中,只见在幽森的月光下,那是一个惨白的骷髅头。
骷髅头戴毡帽,正是为她赶车的车夫。
“缘,不可失也,更不可拒也。”冰冷的夜风中,响起了少年清朗悦耳的声音,只见月色如霜雪,而在白霜瑞雪中,正站着一个身穿灰袍的俊逸少年。
他气质清俊,脸色苍白,在冷风中飘忽如鬼影。
“混蛋!”女人咒骂了一句,转身便遁入夜风中消失,华丽的车厢在瞬间变成了朽木,眠狼冷漠地走下破烂的木车,怀抱着一个兽纹香炉。
“做得不错。”老头子笑吟吟地伸出手,掐住了眠狼毫无表情的俊脸,“难得你还会笑呢,还足足笑了三天。”
“走开,脸酸!”眠狼白了他一眼,百般嫌弃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