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以为你是想起了我……”老头子连连摇头,“没想到却是因为个小丫头。”
“你的身上有煞气……”眠狼双眼迷离,头一歪就醉倒在了老头子的怀中,仍喃喃地说,“那是杀了无数人,才会有的味道……”
眠狼说完了这句话,就躺在主人的怀中沉沉睡去。
老头子不再咳嗽了,他抚摸着眠狼乌黑的长发,俊秀的脸庞变得生机盎然,根本不像是一个久病不愈的人。
窗外蠢蠢欲动的妖魔缓缓退去,它们并不傻,似乎察觉到了驱魔师散发的罡风杀意,夜又恢复了寂静,月光中只有白霜飘舞,宛如梦境。
次日天光大亮,只只有少年驱魔师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地板上,眠狼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室内桌椅狼藉,火盆中只有残灰的余温。
酒被眠狼喝了个精光,他摇头叹息,又拎着酒壶去小镇上唯一的酒馆打酒。这天难得是晴天,占卜的老婆婆仍然抱着米箩守在这唯一热闹的地方。
“来给我卜一卦。”老头子照例要了一斤烧酒,两斤熟牛肉,等着店小儿打酒盛肉时,丢给老妇人两枚铜板。
在滴水成冰的天气里,老村妇又做出一副神明上身的的模样,颤抖个没完,停下来的时候额上已经浮现出细密的薄汗。
老头子倚在酒馆的门口抿嘴微笑,光是看她这表演已经值回价码。
“贵人要问什么?”
“替一个小朋友问姻缘。”
“那可就不好了,看卦有破镜重圆之像,但是镜子破了就是破了,又怎么能变成当初的模样?”老村妇很认真地看着老头子,“而且贵人你最近走杀破狼的运格,万事可要小心。”
“怎么解?”
“杀破狼,是为大变数,如果变好,你会得到一个有力的帮手,如果不好,可能会丢了性命。”
老头子笑了笑,又赏了她两个铜钱,拎着烧酒和牛肉转身要走。他的旧棉袍在白雪红瓦中如一袭灰云,似乎随时都能在冷风中散去。
“想要我的命,好像还不容易。”但这病弱的少年却冷哼了一声,不以为然地说,转眼就消失在冬日小街上。
算卦的老太太揉了半天眼睛,也没搞明白这少年公子是怎么离开的。
可是当他回到自己寄居的木屋时,却见皑皑白雪中站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老人身穿一件兽皮短衫,脸上的肉松垮地垂下来,一双浑浊的老眼难得精光四溢,却是年轻时曾威风八面的猎户李老汉。
“那个东西又要来了,我闻到了风里的血腥气。”李老汉紧张地说,低沉的声音在北风中轻颤。
“什么东西?进来说。”老头子疲惫地朝他笑了笑。
但李老汉的脚却像是生了根一般,立在雪中动也不动,他回头望着雪光中黝黑苍茫的大山,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
“两年前的,那个怪物。”
仿佛是为了回应他似的,朗朗乾坤下,深山里竟然传来了几声凄厉的狼嚎。那是狼群中的狼相互召唤的叫声,老头子的脸上的笑容瞬间在北风中凝住。
在刹那间,他明白了眠狼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