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正因如此,我才最终选择了弱小的墨家,而不是纵横家。”公尚过也收起了笑意,正色回道。
高石子对公尚过的说法表达了不满,他大声强调道:“墨家的弱小只是暂时的,它将会以很快的速度成长起来,那一天将会很快到来。”
“理应如此,这一点我深信不疑。”
天边放出亮光之际,焦急等待消息的孟武伯终于等来了各处人马的回报。听过报告之后,孟武伯心事重重地召来了田齐。
“公输班袭击并击杀了公输家主,而后趁着夜色潜逃?”田齐不由眉头紧皱,“以我往日对公输班的了解,这绝不是以他的魄力能做出来的事。”
“确实如此,因此公输家的说辞,我一个字也不打算信。”孟武伯来快速地回踱步,思索了片刻,忽然抬头看向田齐,“田先生对此可有合理的推测?”
田齐知道,这是孟武伯对自己能力的考验,随即正襟危坐道:“我料想,公输家主对公输班的真实身份必然是知情的,昨夜很大可能是公输家主放走了公输班,而后以自己的死来换取司空大人对公输全族的宽恕。”
“不错,与我的猜测基本一致。”孟武伯满意地点点头。
“那么司空大人打算如何应对?以诛杀公输家全族为要挟,换取公输班出来见面?”
“孟武伯脸上流露出很不以为意的神色,将田齐打量了一番后,淡淡问道:“先生以为,以公输全族为要挟,对逃亡中的公输班会有效果么?”
田齐避开了孟武伯的目光,低声叹了叹气。
“在下以为,效果不大。”田齐沉声道,“昨天夜里,公输家主在临死之前,想必已经将公输班身世的秘密告知了本人。如此一来公输全族反倒成了公输班的外人,况且……”田齐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了看孟武伯,孟武伯猜到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不以为意地摆摆手,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况且起先公输班要——要刺杀司空大人时,便已将全族性命置之脑后,眼下便越加不会在意公输家的死活。”
“说的不错。”孟武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田先生既然已经依附于孟孙氏,还是少耍些小聪明为好。方才说的这些,你应该早就已经想好了吧?却依然先询问是否要诛杀公输全族,是想试探我的深浅么?”
田齐闻言,慌忙站起身,朝着孟武伯行礼道:“在下不敢。”
“敢或不敢,你说了不算,要看你是怎么做的。”孟武伯冷冷瞥了田齐一眼。对于田齐这一类城府极深的幕僚,不适时将其敲打一番,日子一久难保他们会生出什么别样的心思。
“且不说诛杀公输全族是否能够震慑逃亡中的公输班,只看公输家在鲁国特殊的地位,我们也万万不能自毁根基。”孟武伯朗声说道,“公输家的=世代为鲁国打造军备器械,鲁国三军的军备早已离不开公输家鼎力协助,现在又多了一项浴血甲的研制,这种关键时候,我们怎么能放弃公输家?”
“司空大人深谋远虑,在下不及也。”田齐恰到好处地献上了赞赏。
“论深谋远虑,我可不及你田先生。”孟武伯似笑非笑地盯着田齐,“纵横家费尽心思找来公输班作为台前的棋子,从一开始看上的就不是公输家本身的力量,而是公输班的血脉。某种程度上,公输班就像当今的国君一样易于控制,一旦扶持公输班登上国君宝座,纵横家岂不等同于手握一国之力?你们的志向可一点不比三家小啊。”
“纵横家并不迷恋单纯的权力,我们在乎的只是一国能否在纵横子弟的道术辅助之下强盛,若是在纵横子弟的辅助下,一国能于诸侯纷争中崛起,便是对他最大的认可。”
“有趣,当真有趣。”孟武伯饶有兴趣地聆听着,最后忍不住击掌赞叹,“如此说来,你若能助我复原浴血甲的威力,练出一支虎狼之师,鲁国强盛之日则指日可待。那时我也不必忧心公输班回来复仇,你也可以获得你想要的荣耀,算起来应该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呢。”
“听上去的确如此。”田齐轻声附和。
“着手准备吧。所有的浴血甲已经在公输工坊内妥善保管,明日起我将指派我的嫡长子跟随你左右,帮助你调动公输家的人力进行修复工作。我希望在新年入秋之前能看见批量制造的浴血甲,田先生能否做出保证?”
“在下定当竭尽全力。”